[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万物楼主2:盛宴
乐雅馆举办交流会的当天,我没有去私塾上课,一大早便与小风出门前往南城,马师傅为了给我们留出一定的私人空间,便跟在我们身后暗中保护。小风终于脱掉了宽大的祭司长袍,穿了一身淡蓝色的便衣。这身衣服极合身又有腰封,更显得他身材瘦削挺拔,身形也极好;
我还是平日里的打扮,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衫。我们二人走在街上,旁人只当是邻家的小孩子出来逛街了。走着走着小风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盯着一个卖糖饼的老大爷。
少爷,你带没带钱。
没有。我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把银子塞进他手里。
谢谢少爷。他攥住银子,抿着嘴角和我道谢。然后我见他到铺子上买了两个兔子图案的糖饼回来。
送少爷的。小风眼睛亮晶晶地望住我。
我接过糖饼后又取笑他,你拿着我的钱买东西送给我?
好了,回去会还给你的。我只是没带嘛。小风拖着点长音说,那是我第一次听他用不寻常的语调说话,像是撒娇一样,我很受用。小风舔了一下糖饼,眉尖微蹙。
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我一口咬下糖兔子的耳朵。
我只是想尝尝少爷爱吃的糖饼是什么滋味而已。小风一本正经地说。
吃的下吗?我怕他吃不习惯好心问。
自然要吃下。小风咬了一口糖饼含糊不清地说,那认真的模样引得我勾了勾唇角。
小风的糖饼吃的很慢,差不多走到乐雅馆才堪堪吃完。我递了拜帖给馆外的侍卫,他们看过后便放行让我们进馆。正在这会门口走过来一个身材瘦高的青年,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他看了一眼我的拜帖后说,哦,你是老师介绍来的杂工。
我和小风都是一愣,小风似乎对他的说法有些不满,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立即答道正是,我和我朋友是来帮忙的。齐英的学生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然后让乐雅馆的下人带我们去后厨帮工了。
这个齐大人果真说你是来打杂的。去往后厨的路上小风小声嘟囔说。
我也没想到关于我的身份,他连半点也没透露,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说话之间我们已经到了后厨,带路的人说后厨有一些瓜果需要切块摆盘,让我们尽快处理,然后摆到前厅。
少爷,你会切水果吗。下人走后,小风轻咳了一声问我。
不会,你教我吧。我把刀递给小风,他拿起一个哈密瓜,先用刀先将瓜切成两瓣,然后将二分之一的瓜切成一条、一条的,再用刀削下瓜的外皮,最后把瓜切成小方块。
少爷,你负责最后一步和摆盘吧,摆盘会吗?小风看着我,多少有些不信任。
会,怎么不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拿了刀一板一眼地切了起来,但因为是新手,我切水果的速度极慢,往往是小风那边已经切完了,我这里还摆了好几堆。我不紧不慢地工作,力图把每一条瓜果都切得大小均匀,把它们摆放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少爷,我送果盘到前厅,顺便查看一下情况。小风拿托盘端走了四盘瓜果,我正在认真地摆盘,只是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等我处理好手里的瓜果,摆好果盘,小风正转了回来。季宸和季鸣来了,他低声说。
季鸣?你见过他?
我猜的。小风一边拾果盘一边说。
大概是来透气吧,虽说是软禁,也不可能不让季鸣出门。外面热闹吗?我隐约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兴许是交流会已经开始了。
前厅左右两旁各分了五个隔间,隔间里有笔墨纸砚和棋盘,前厅中央摆了一架古琴和两只竹笛。我刚刚出去的时候齐英大人的学生正在高谈阔论......
你们两个快把果盘都端到前厅去,留在那边帮忙。小风的话还没说完,乐雅馆的下人便开始催我们。我和小风马上各端了一个托盘,将八碟果盘都端出了后厨。尽头的拐角处还有一个后厨,看样子茶水和点心是从这里端出去的。
我没想到的是乐雅馆里竟然挤进了这么多人。除了小风所说的隔间里有不少公子哥儿以外,隔间外面也围满了人,他们站在外面或是欣赏字画,或是观看棋局。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隔间里的季宸,无奈他的那张轮椅实在显眼。他正在和对面的人下棋,他身边坐一衣着华贵的小公子,看样子就是齐王的小儿子季鸣了。我和小风埋着头给所有隔间都上了果盘,然后退到一旁等待。
哪里需要撤盘子,哪里需要添茶水和瓜果,我和小风都默契地交替工作。大概两个时辰以后,我站的有些累了,雅乐馆的主人也宣布中午休息时间到了,并邀请所有人到后殿用膳。我刚想跟着人群一起去后殿,就被人拦了下来,我这才想起来我今天的身份是个打杂的。
少爷,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
我只怕银子不太够。
于是我和小风欣然接受了乐雅馆为杂工提供的白面馒头和没有牛肉的牛肉汤。乐雅馆的女琴师坐在前厅中央弹起了古琴,琴声悠扬一直传到后殿,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天祭祀仪式上小风在祭台上弹琴的样子。小风,我想听你弹琴。我这样想着,就这样说了出来。
好。一会等他们都散了,我借乐雅馆的古琴一用。小风点头应下。
中午休息时间结束后,馆里散了一些人,但季宸和季鸣都没有走,他们没有再下棋,转而去写字和听曲。下午,我和小风又送了两次果盘,添了几次茶水。足足站了五、六个时辰,我实在是有些腿软。撑到交流会结束,宾客渐渐散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一旁。乐雅馆的下人给我和小风结了账。
没想到还有钱拿。小风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然后朝着乐雅馆的人问,你们这儿的琴房怎么收费,这些钱能租一个时辰吗。
乐雅馆的人愣了一下,顺手收回我和小风的工费,一个时辰?也就半个时辰吧。
那就半个时辰。小风的嘴角抿起来。
乐雅馆的人有点不屑,领着我和小风进了最近的一间琴房,然后把沙漏翻了个个儿放在门口。临走前还特意提醒我们,就半个时辰。
小风到琴后坐下,他抚了一下琴身,微微叹了一口气,果然不能和止微比。我见他神色有一瞬的黯然,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从前那架琴,我有些自责。可我的心绪很快又因为小风的琴声变得平静下来,这真是一首很美的曲子。我坐在小风的对面,托着下巴听曲,完全没注意到门外来了人。直到小风弹完曲子,门外传来拍掌的声音,我才知道齐英师徒二人早就来了。
季夏少爷,我以为你上午已经走了,没想到你当真做了一天的杂工。此份认真,齐某甚为感动。这位就是你要赠琴的朋友吧。
正是。这位是我的朋友顾怀风,这是齐英大人和他的学生。
我的学生裘方,裘子韩,你们已经见过了。齐英指了指青年人。
齐英大人,裘先生好。小风恭敬地行礼。
两位小少爷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老师府上的杂工。招待不周,请多担待。裘子韩立即变作一团和气,拱手与我们道歉。
听顾小友所奏是祭祀祈福之曲,小友可是幽王府上的祭司。齐英看起来很喜欢小风,刚见面就已经以“友”相称了。
我是幽王府的继任祭司,让齐英大人见笑了。
小友年纪轻轻,却精于此道,齐某听得一曲,甚为欣喜。我这会要和子韩去后殿用饭,两位是否一同前往?小风看向我。
谢齐大人。不过时候已经不早,我和小风该回府了。我和小风一起拱手致谢。
也罢,来日方长。齐英和裘子韩一走,我和小风既着急回府,也不便多留,于是我们就走出了乐雅馆,我见小风闷闷不乐,以为是他又想起了从前那驾止微。小风,对不起。
少爷,你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便宜了乐雅馆,我们可花银子定下了半个时辰,现在却只弹了两盏茶的时间。小风锁着眉头愁眉不展竟然是为了这个,我松了松嘴角,刚刚弯了一点弧度,却耳根一动。
我推开了小风,插着羽毛的箭从我们其中飞过,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锋利的箭削下小风前额的一缕长发。来不及说话,已有五个黑衣男子向我们杀来。马师傅从暗中飞出,把他手里的佩剑交到我手中,然后便去夺对方手中的剑。已经遭遇过几次袭击的我一直勤习武艺,结合小风教给我的身法,我迎敌时已不像前两次那样手忙脚乱。还能分神听马师傅和我说话。
不止有一拨杀手,你们出来之前季宸和季鸣已经遭到了袭击,他们现在还被困在巷口。
什么?我格挡住对方杀手的攻击,并用剑划伤了他的小腿。
有人盯上你们三个了。马师傅抹了刚刚被我划伤那人的脖子,现在对方的五个杀手已经全部倒下了。马师傅杀了三个,小风杀了两个。小风这次没用匕首也没用金蚕丝,他用的是剑。
马师傅,季宸和季鸣那边……季宸虽然无足轻重,但季鸣若是丢了命,牵制齐王的工具可就没有了。
我去看,你们尽快回府。马师傅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
我帮小风理了理头发,走吧。小风似乎在原地停了一会,不久之后才跟上来。因为囊中羞涩,我们只能和来的时候一样走回王府。夜渐渐深了,马师傅一直没有跟上来,我们各怀心事地走在街上。
小风,你说这是哪一路的人,要季宸和季鸣的命,还想要我的命。难道是......季宁。我和小风异口同声地答出了这个名字。
少爷,你还记得吧,我救过季宸。季宁可能是,冲我来的。小风的眼神有点冷,我用拇指贴了一下他的眼皮,想让他放轻松些。
季宁......我念着这个名字,想到季宸和季安在骑射大赛上发生的事故,想到新岁庆典上五江水和三山石。季宁,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还未及继续往下想,我发现身边的小风突然顿住了脚步。
小风,你怎么了。我凑近了他,看到他额角渗出很多汗水。
少爷。那剑上有毒。小风的声音很平静。
你怎么不早说,伤到哪里了。我真是气急了,他居然走了这么久才说实话。伤口上的毒会随着运动加速在全身流动,无论什么毒,一旦顺着血液渗入到人的五脏六腑都会十分危险。
脚腕。小风抿了一下嘴唇。我低头一看,他左脚腕已经被血洇湿了,因为天色暗、我又一直站在他的右侧,竟一直没有发现。
把手放上来,我背你。小风不说话,也不动作。
难不成,你还要我抱你。我怒极反笑。过了半晌,小风别别扭扭地把胳膊架在了我的肩上,我把他背了起来。他很轻,骨头有些硌手,身上是温热的。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不早说。你是不是想瞒着我,然后回去自己找叶德明处理。
是。我听到小风的回答,心里的火气又翻了上来,小风继续说,少爷,我之前从来没有一刻害怕过死。总觉得死了就死了,权当是运气不好。但是刚才我很害怕,我担心走回府里自己会变成一具尸体。小风搂着我脖颈的手臂紧了一下,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少爷说过了,我可以喊疼的。
我停下了脚步,侧了一下头,疼吗?
疼。小风把汗津津的额头贴在了我的后颈,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季夏札记,乐雅馆》
顾夏和酸枣随队走出了沙漠,他们到达第一个补给站后,交还了竹筒里的册子,又领取了食物和马匹。
“要一匹马。”
“要两匹马。”
顾夏和酸枣同时说,酸枣有些心虚地看了顾夏一眼。
顾夏对仆人老爷说,“老爷,要一匹马。”
仆人老爷牵了一匹马到顾夏面前,顾夏拖着马的缰绳,把食物和水挂在马鞍上,转身对酸枣说,“会骑马吗?”
酸枣摇了摇头,“那你还要两匹马?”顾夏笑道。
“我,我可以学啊。”酸枣挺直了腰板。
“等你学会了,恐怕我们已经可以打道回府了。”顾夏翻身一跃已经坐在了马背上,他向酸枣伸出手,“把手给我,抓紧了,闭上眼睛。”
酸枣还是第一次骑马,她听话地把手递给顾夏,紧紧闭上了眼睛,然后便觉身子一轻,她竟然被顾夏直接拉到了马背上。顾夏虽然很瘦,但力气不小。他让酸枣坐在前面,自己的手臂穿过女孩的腋下拉住缰绳。酸枣僵硬地坐在马背上,一方面她期待和顾夏有多一点的肢体接触,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过多的肢体接触会引起顾夏的反感。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顾夏的声音原本就清亮,低声轻语时又十分温柔,酸枣更紧张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到了松林,留意细节,记住事必有因,因必有果。事有缓急,唯生以重。”月光照在顾夏的脸颊上,他整个人好似在发光一般,酸枣咽了咽口水。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顾夏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嘿,坐稳了,马要跑起来了。”
酸枣下意识地拉住顾夏的袖口,马一溜烟儿地飞奔出去,她也跌进了顾夏的怀里。
他们在夜里进入松林附近的一个小县城,这里距离下一个补给站还有一定的距离,二人手头的银两也有限。于是顾夏找了一家驿站,和老板商量了过后,出了几个铜板,借了驿站的马棚暂住一个晚上。安顿好酸枣和马匹后,顾夏在酸枣身边躺下来。天上的月明亮皎洁,顾夏想现在已经是八月了。
“哥哥,你怎么还不睡啊?”酸枣翻了个身,瞥见顾夏还在看月亮,
“没什么,在想从前的事情。”顾夏起了身,“我去转一转,你快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哦,那你也早点啊!”酸枣喊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顾夏已经走出了马棚。
驿站里坐着六个佩刀剑的江湖人士,他们是早些时候住进来的,此时正凑在一处喝酒。
“也不知道这松林剑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宴请陈启文,为何要把大家都叫去。”说话的是一个衣着讲究的少年,他坐在方桌中央主人家的位置上,暗紫色的佩剑压在桌角。江湖上或许有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少年,但却没有几个人不认识这把剑——紫霜寒剑。
“赵小公子有所不知,这是陈启文提的,他说松林宴请他可以,但是阵仗越大越好,排场小了,他可不来。”坐在他右手边、年纪较长的灰衣男子答了话。
“赵小公子,你家里竟放你一个人出门吗。”正对赵珂的男人端着酒碗问,他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背对着顾夏。
赵珂没有说话,可能在考虑如何回答这问题,他身边的男人却开口了,“我是陪他出来的。”
这男人看上去是个大胡子,脸上的肌肤却胜似白雪。他身穿黑色长袍,腰间悬一柳叶长剑,未配剑鞘。
“李商,你能不能把你那破胡子揪下来,这样难看死了。”赵珂突然高声喊着对男人发难,他看来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父母还给他配了一位贴身“侍卫”。
叫李商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而向桌上其他人道,“诸位有礼了,叶门李商。”
“可是年初击败洛山剑客的李商?”坐在李商正对面的白衣男子惊讶道,
“就是他。”赵珂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也难怪令尊和令堂放心你带着紫霜寒剑出门。”坐在桌角一直未开口的蓝衣青年笑道,他手上握了一把黑色的折扇。
观这六人衣着、所示武器、座次和他们的谈话,顾夏大概可以推断李商是叶门的年轻一辈的翘楚;赵姓公子是落霞剑派现任掌门人及其丈夫的幼子;灰衣男子是立刀门年长一派的代表;白衣男子是神峰剑派的青年俊秀;着暗红色长袍的是天一教的护法之一;手持折扇的蓝衣男子是飞明堂的弟子。这六个人已经大致展现了此次来松林剑派赴宴之人的组成。
中原武林崇尚剑学,以松林、落霞、神峰的历史最为悠久,三者中建派最短的也有百年历史。松林剑法以柔克刚,落霞以快为先,神峰多用重剑。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落霞剑派在江湖中名声依旧,松林和神峰近二十年来已呈颓废之势,人才凋零,不复往昔。特别是神峰剑派已经隐匿多年,常年不问江湖事,此次来松林赴宴,不知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立刀门和叶门是近十年声名鹊起的新兴门派,其中立刀门用长刀,叶门用柳叶软剑。天一教善用毒,飞明堂以暗器为长,有人称他们是邪教,其实只是防身的方法和武器不同罢了。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皆有行恶之人,门派之间不存在正邪之分;因万物楼一家独大,各门派之间鲜有冲突,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今次松林剑派做东宴请陈启文,无论是隐退多年的,还是风头正劲的;无论是崇尚刀剑武学的,还是暗器奇门的,能数得上名号的门派恐怕全数到了松林。阵仗如此之大,实在有些反常,甚至顾夏已经可以预料到在这场盛宴上一定会有事情发生,而且是大事。
在场的都不是无名小卒,顾夏不宜再多逗留,他转身回了马棚。酸枣已经睡着了,顾夏躺在她不远处,心下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是从他听到陈启文的名字时开始的。顾夏把脸埋进的草垛里,杂草扎在脸上的触觉,就好像当年有个人用粗糙的指尖捏住他的脸。
顾夏发了噩梦,那人又将他锁紧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六条巨大的野狗对着七岁的他虎视眈眈,而后一起扑上来咬住他的大腿,咬住他的小臂,咬住他的鼻子,咬住他的耳朵。顾夏用尽力气想甩开它们,身子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看着身上的肉一块、一块被野狗咬下来。那野狗嘴里叼着他的一截手指,一双幽绿色的瞳孔静静地盯着他。顾夏猛然从草垛里起了身,额前全是汗水。他用马槽里的水洗了一把脸。
清晨驿站前又聚集了一些佩剑带刀的江湖中人,顾夏拍了拍酸枣,“醒醒了,我们走了。”
酸枣揉了揉眼睛,“这么早就出发吗?”
“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是好事。”顾夏随口解释。
于是二人迅速收拾了东西出了驿站,他们一路向南直奔松林。一路上,顾夏又见到不少零零散散的江湖剑客。从他们的对话中,顾夏隐约知道了这场盛宴庞大的规模。整个宴会将持续八天,前两日为流水宴席;第三和第四日为歌舞宴,松林剑派因此特意邀请了临江(中原东南沿海最大的城市,被称为第二个皇都)蓬莱客的舞女前来献艺;第五日和第六日为拍卖日,来宾皆可提供拍卖品,并参与拍卖;第七日和第八日为切磋与交流。
奔波一天后,顾夏和酸枣已临近松林剑派的地界,他们在沙漠金门的补给点交还了马匹,并领取了自己的身份证明文书。因为天色已晚,他们暂且在酒馆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到松林剑派的招工处报道。
“登记,文书验过后,带你们去测试。”松林剑派的弟子穿深棕色制服,头系深棕色发带。
“多谢小师父。”顾夏大致看了一下,想吃松林剑派这一碗饭的穷人可真不少。这一大清早,招工处都已经挤了四、五十人了。
“可以了,”松林弟子讲文书还给顾夏和酸枣,“进后面的屋里测试。”
先是简单体检,看四肢是否健全,听力和视力都无缺陷,测试反应能力,检查是否瞒报武功。上述情况经确认无误后,才可进入下一个房间。
“真够麻烦的。”酸枣小声说,顾夏明白这不是松林剑派的规矩,这是某个人的规矩。
“嘘,进了别人的地方,就得守别人的规矩。”顾夏拍了拍酸枣的头。
第二轮测试,顾夏被要求在限制时间内雕刻完成三个样式不同的萝卜花,酸枣则需要制作一盘蒸饺。顺利通过测试后,二人被松林剑派的弟子带到一个大房间,这里聚集了全部通过测试的人。上午的招工全部完成后,负责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向所有人宣布这里的纪律。
“这是松林剑派二十年以来的大事,为了保障宴会的质量,我们才向外扩招相关人员。在此,我代表松林剑派对在场的各位提出一些要求。第一,宴会的总天数为八日,工作时间为十二日。开席前两日需要配合本派弟子做宴会前的布置工作,宴会结束后两日需要配合本派弟子做清洁和打扫工作。第二,本次工钱按天数计算,固定金额,完成十二日工作的劳工获得现银二十四两。工钱在最后一日进行结算,中间若有违反规定、被强制解雇者、擅离职守者,不结算工钱。第三,本次宴会实行封闭管理,除集体采购外,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违反规定者当即解雇。第四,任何人需要服从本派的调配和安排,不得私自调换岗位,若被发现一律解雇。如有异议者,现在可以离开。”
房间内四十多人中传出了一丝骚动,接着有三个人提出要离开,原因多是家里父母妻儿需要照顾,难以遵从封闭管理。在确认在场人员无人离场后,负责人继续开口说,
“好了,我来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松林剑派第二十一代弟子赵保顺,主要负责本次宴会的后勤工作,特别是外来后勤人员的管理。在场的男性编入后厨组;女性编入临秀阁的后勤组,蓬莱客远道而来的舞女将入住临秀阁。现在给所有人派发制服,之后会有本派弟子带你们到指定的地点入住。”赵保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眉目柔和,身材微胖,手提长剑,腰悬酒壶。顾夏大概可以推测这是一个处于松林剑派外围的闲散弟子。
很快房间里的人被要求搜身,然后换上新的制服,此后才能正式进入松林剑派的内部。在分开之前,顾夏小声在酸枣耳边说,“我会来找你。”
插入书签
关于小风的战斗力,他本来从小就是按照杀手来培养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怎么说他都是个未成年,力量身高这些不足在对抗的时候无法弥补,所以打斗中受伤是很正常的;季夏这个时期武功已经可以了,但是让小少爷一下就杀人还是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