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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姑娘
一句话将之前的感动顿住,芙蓉阁的姑娘们愣愣没有言语,乐正明倒也不催他们,只当他们还要思考,留下一句:“那你们慢慢想,等我从百合乡回来再谈。”
说完,他就和应天羿走了出去,只是这次,沈长夜也跟了出来。
路上三人交谈,彼此交换姓名时,乐正明却觉出问题,他还骗着人家应公子呢。思量着今后找个机会赔罪,为避免麻烦,他直接同沈长夜介绍:“沈公子唤我明明便好。”
“明明?”沈长夜怔住。
应天羿更是觉得心头一阵压抑,他试探着问:“乐兄,不知我……”
话没说完,乐正明已经听明白了,笑着就接道:“应兄喜欢的话,也可以这么唤我。”
毕竟对于他来说,当年自己的粉丝不是唤他“明明”就是“小明”,他早就听习惯了,并不觉得那有什么深意。
不过对被乐正庄主敌对过的应天羿来说,这个称呼却十分特别,他一得到应允,便试着唤了一声,“明,明。”
乐正明应了一声,“欸!”
应天羿的面上就浮出浅淡喜色,跟着道:“那明明你,也可以唤我天羿。”
说完竟是错过目光,不敢对视。
这在乐正明看来特别像单纯的小学生,为了不拂人家心意,他也唤了一声:“天羿。”
“嗯。”应天羿淡淡应着。
一旁听两人闲聊的沈长夜,却是有些懵。
怎么觉得这两人的对话有的耳熟,好像自家父母打情骂俏时也这么说过?
三人同行,未过多久就到了城南,乐正明只见那边竖起一座高楼,论规格大抵之比之前的芙蓉阁矮上少许,他问沈长夜:“锦花城之前最热闹的是芙蓉阁吧?”
沈长夜颔首:“是,那里的姑娘琴艺最好。不过现在的客人只去百合乡了。”
乐正明想问:那你怎么不去百合乡呢?
他没问出口,沈长夜还是回答了:“说来我也奇怪,为何百合乡的锦鲤姑娘只会拨琴弦便这样受欢迎,便是连斗局都胜了。”
“因为她唱得好?”乐正明问。
沈长夜回道:“她唱的是好听,但我并不觉得迎战的姑娘比她差,可结果却是所有在场的客人,包括姑娘们都觉得自己输了。这让我觉得更像是一种妖法,可是锦鲤姑娘的身上并未带着妖气。”
乐正明猜测:“那是不是她特意隐藏了?”
沈长夜不言语,应天羿却是给了他答复:“不是特意,是被迫,她是被买来的妖奴。”
“妖奴?”乐正明更是茫然,他之前看过漫画熟悉一些背景,知道在这个世界妖族受歧视,但没想到凡人也敢买妖。
应天羿“嗯”了一声:“有些修士会捉些方才化形的小妖卖给凡人换钱。”
乐正明眸色一暗,心里要同对方开斗局的念头彻底歇了下来。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走了进去。
百合乡较芙蓉阁热闹许多,即便是傍晚,这里也坐满了人,托了沈长夜的福,乐正明二人得以入座雅间。
桌上摆着瓜子果盘,美酒香茗,乐正明剥了一个桔子,分了一半递给应天羿,另一半则放到自己嘴里,边嚼边看台上的女子。
那是一个身穿红妆的女人,因着脸上带着半面纱,模样看不太清晰,只是露出来的眉眼极具异域特色,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湛如深海,分外清明。
只见她轻拨琴弦,吟吟唱出小调:“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声音婉转低柔,确实有些酥人骨头,乐正明往外觑了一眼,只觉那些坐在厅堂的恩客皆是一脸沉醉,好似失了魂一般。他不由问身边的应天羿:“这曲子对人有害么?”
应天羿回道:“对修士算不得什么,只是凡人心思不坚,听了这歌怕是会恋恋不忘。”
乐正明明白了,就是这曲子有迷人心智的buff,他又问:“这也是妖法?”
“是,又不是。”应天羿解释,“她是鱼妖,这是她天生的能力。”
“好厉害。”乐正明禁不住赞叹,他又听了两句,确实如沈长夜所说,是琵琶方才入门,歌喉有如妖姬的水平。只是……
“奴为出来难,咕噜噜,教君恣意怜。”
也不知是不是乐正明眼花,唱曲中间,他好像见着那面纱透了水色,而那锦鲤姑娘的面上还有点点红鳞若隐若现。
“这该死的贱丫头!”
乐正明还没吱声,舞台旁边的百合夫人却是狠狠斥了一声,捏着帕子走上了台,“对不住各位爷,我家锦鲤姑娘今日倦了,各位明日再来吧。”
说完,又派一个丫头去收奖赏,乐正明手头没钱,就自觉地收了手,好在他身边的两位公子都十分大方,一人放了一些碎银。自然应天羿这份是算上乐正明的,给的比较多。
丫鬟喜滋滋地退了下去,那台上的锦鲤姑娘也小跑着上了楼。
厅堂中还有一些男人要花大价钱让锦鲤陪客,百合夫人同几人周旋,待人走了脸色便彻底阴了下来,叫上一个壮汉便上了楼。
乐正明看着直奔锦鲤房的几人喃喃:“我刚才好像看到那姑娘妖化了,他们不会为难那姑娘吧?”
沈长夜叹道:“若真是妖奴,便不好说。”
应天羿问:“明明想去看么?”
乐正明颔首,应天羿便揽了他的手,施法隐了身形。
两人手牵手到了锦鲤房门,乐正明还有些小脸红,不过下一刹那,他便被屋里的惨相怔住。
“啪!”
“啊!”
铺着灰色地毯的屋里趴着一个红衣姑娘,那姑娘年纪不大,脸上遍生红鳞故而模样看不太清晰,只是那双蓝色眸里,盈盈闪着泪光,倒叫人瞧着有些怜惜,再看那双露在外面的腿,道道鞭痕,乐正明禁不住偏开了头,眉头紧蹙。
“你不是个妖么?怎么还会累?”百合夫人坐在椅子上,闲闲瞧着指上蔻丹。
再看那红衣女妖竟已在鞭笞之下,迷糊神志,一开口竟然吐起了泡泡:“咕噜噜。”
“夫人,还打么?”
听到持鞭汉子询问,女人撩起眼皮觑了一眼,涂着蔻丹的手懒懒扬起,也不起身,就着鞋尖将红衣女妖的下颌勾起,轻嗤:“瞧瞧你这身鳞片,我见着就恶心。我告诉你,你最好快点给我好起来,不然我就把你卖给丹药师,拿你去炼丹!”
“咕噜噜。”女妖的泡泡沾到女人干净的鞋面上,女人厌恶哂了一声,竟就着女妖的脸擦了鞋面,而后还气不过,狠狠踹了她一脚。
乐正明心里反感,正要出声呵斥,却被身旁的应天羿一揽,护在了身后。
眼前倏见一片黑色烟雾,一阵威压袭来,他险些跌倒,好在应天羿揽住了他。
浓浓黑雾之中,乐正明只听一男子沉声道:“说她恶心,你又算什么东西?”
身前的应天羿不知看到什么,抬手冲了过去,乐正明好似听到有人轻嗤了一声:“应少主。”
再之后,他便见一团黑影抱着锦鲤跃出窗户,泠泠月华下,那团黑影回过了头,乐正明见着一双银灰色的眸子,那双眸里韵着寒光,好似能射出刀子。
他不由攒了长剑,那人却回过身,一眨眼没了踪迹。
应天羿运术想追,走到窗边却闻一阵烟熏,他暗道不好,急忙调转身子,牵着乐正明便往外走。
牵着他的手很暖,可乐正明的心却还是发起了颤,他从莫名燃起的地板踏过,仓皇间瞄到地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竟都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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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奴为出来难,咕噜噜,教君恣意怜。” 均出自李煜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