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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靠近
傍晚时分，薄荷想清楚了。
当罗东君又来电，薄荷拿起了手机。
“喔，谢天谢地，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其实你想说，是郑钱钱趁你不备，一把抱住你强吻你的。”薄荷幽幽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呀！”薄荷干笑两声，“没想到，我还真猜对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荷……”罗东君感觉非常不妙。
“我们分手吧。”薄荷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被强吻吗？宝贝，我被职场性骚扰了，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要和我分手？”
“我们分手吧。”薄荷还是那句话，“我想得很清楚了。”
“我不同意！”罗东君大声说：“我绝不同意！不是，你想清楚了什么？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郑钱钱偷袭的，当时，我们正在说话，我承认，我和她距离有点近，但那是因为周围很吵……”
薄荷打断他：“你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我是真的要分手！”
“理由呢？你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我不想成为一个怨妇！”
薄荷停顿了几秒钟，接着说：“你会越来越忙，而且你所在的圈子，美女多，诱惑大。我俩分隔两地，聚少离多。时间长了，我难免会猜疑。我不想有一天因为你而让自己成为一个歇斯底里的怨妇。”
罗东君不理解，“你担心我会乱来？那这样，只要我不拍戏，我就和你视频。”
“我就是不想那样，你明白吗？与其将来互相埋怨，不如就让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那你想我怎样？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才不和我分手？”
“东君，你不必为我做什么，真的。我要分手，是我的原因，是我没有自信做好你的女朋友。前天晚上，我们视频聊天，当时，你正在KTV唱歌，身边围绕着一堆女人。你告诉我，是公司安排的应酬活动。我相信你，但我心里很不爽。我没有和你说，是因为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因为我知道你也是没有办法，这是你的工作之一。但是，那一晚我都没有睡好，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试着去理解你的工作，但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只要诱惑足够大，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经受得住，你不能，我也不能……”
罗东君打断薄荷：“小荷，别闹了，昨晚的事情是我错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不应该和异性走得太近，让别人有机可乘。宝贝，我很想你，你等我两天，两天后我的戏份一杀青，我就飞回去找你。”
薄荷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呼唤罗东君的声音，让他赶紧做准备。
“宝贝，我要干活了。先挂了，你别乱想，我两天后就回去。”
薄荷惆怅地放下手机，心想，如果他真的出现在眼前，自己是否能够理智地说分手呢？
第三天，罗东君果真飞回来了，手上提着薄荷最喜欢吃的抹茶蛋糕。
看到他，听到他在叫自己“宝贝”，薄荷喉咙发紧，鼻子有点酸酸的，她努力地控制情绪，忍住眼泪，不说话。
罗东君晃了晃手中的蛋糕，说：“这是我亲手做的，你来吃吃看味道好不好？”
“先放着吧……我还不饿。”
罗东君把蛋糕放在茶几上，说：“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台风登陆。待会我们去超市买些吃的备着吧。”
“不用。家里有吃的。”
“那用桶和盆装些水备用吧。”
“江州沿海，台风年年打，不必大惊小怪。”
“嗯，那个……郑姐和我说了，她知道有记者在那守着，她那天那样做是故意的，可以上热搜，让更多的人知道我。”
“你相信她的说法？”
“她这么说，我就这么听。小荷，我保证，我以后和异性相处会有分寸的，不会再有这样的报道让你难受。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罗东君的哀求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狠心之人，轻飘飘地就把这段关系判处死刑。
看着他，薄荷的心又软了下来，松了口，“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至少得待到我女朋友不再生我的气为止。”
然而，薄荷失算了，准确来说，是整个A城市民都失算了。
当天夜晚，台风登录，狂风暴雨来袭，整个江州昏天暗地。紧闭的门窗外，呼呼的台风在咆哮，疯狂摧残所到之处……
突然，电闪雷鸣之间，屋内一片黑暗。
停电了！
薄荷惊叫一声，连忙拿起身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抬头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啊！”薄荷再次尖叫一声！
“是我！别怕！”罗东君说，“看来这次的台风很严重，我去看看有没有停水。”
真糟糕！水也停了！
黑暗中，罗东君和薄荷瘫坐在沙发上。
“幸好，我已经刷完牙洗完澡了。”薄荷说。
“我也洗了。”罗东君说。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薄荷连忙说：“希望明早起来就有水有电。”
“这个不太可能。”
“我上次买了一些香薰蜡烛还没有用，我去找找在哪里。”薄荷借故离开去找蜡烛。
点燃的香薰蜡烛释放出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黑暗的房子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不过薄荷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此一来，氛围在暧昧之余还添了情调。
但暧昧、情调这种东西，在罗东君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只听到他说：“有了光，方便多了。”
停电了，所有电器都无法使用，而距离睡觉时间尚早，窗外台风呼啸，窗里薄荷对着烛光发呆。
“小荷，你等我两年半。两年半后合约一到期，我就不干这行了。到时候，我们结婚了，我开家餐馆当老板，天天守着你和孩子。”
“你在说什么？”薄荷没想到罗东君已经想到那么长远了。
“异地恋是不会长久的。我们这样远距离恋爱，很难有好结果的。”
罗东君想得很清楚，“大家都说，在圈子里，只要你有点人气，就能挣到很多钱。我就以三年为期，在这三年里，我努力工作，好好挣钱，然后娶你做我老婆。”
“谁说要做你老婆了？”
罗东君急了，“哎，小荷，我和你说，我和你谈恋爱可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可不能对我耍流氓啊。”
“谈恋爱，我也是认真的。不过，要我从恋爱走到婚姻，得看你的表现。”
眼看薄荷松了口，罗东君赶紧趁热打铁，十指紧扣上薄荷的手，见薄荷没有抗拒，他又更进一步，把薄荷拥入怀中。
就这样，他们和好了。
在寒风萧萧的黑夜里，有他的怀抱，薄荷感到温暖又踏实。
第二天，依然停水停电。
电梯无法运行，于是他们两个手牵手走步梯下去一楼。
楼梯间的玻璃窗都被台风打烂了，玻璃碎了一地。
走到一楼，他们看到高大的绿化树全都伏倒在地，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被折成两断，保安亭的屋顶也被掀没了，小区里垃圾遍地，满目疮痍。
天空依旧是昏暗的。
小区的便利商店门前挤满了人，争着抢购矿泉水、方便面以及蜡烛和打火机。
此情此景，让薄荷以为自己置身于拍摄世界末日大电影的片场。
这太不真实了！
罗东君也挤进便利商店抢购了一大袋物资，怡宝、康师傅、达利园、奥利奥等装满了一大袋，还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听到他们说，台风的威力甚大，江州瘫痪了，路树倒伏，道路不通，电网中断，信号□□塌。即使外省要伸出援手帮忙抢修，抢修车暂时也进来不了。哎，这样的情况，不知水电何时才能恢复供应？”
“这样一来，江州就像一座禁城，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她首先考虑到洗澡的问题。
罗东君说那只能是买多几支大瓶矿泉水，然后打湿毛巾来擦擦身子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台风过境，停水停电，交通不通，大家都去不了哪里，只能搁家里。
薄荷和罗东君提着好几天吃喝的储备，一级一级阶梯地往上爬，所幸，薄荷家所在楼层不是很高。
待他们回到家中，已是大汗淋漓。
薄荷连忙拿湿毛巾擦擦了脸和身子，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书打发时间。
罗东君看了看冰箱，说：“冰箱里的食材要尽快吃掉，不然就会变坏了。”
“好嘞。那我们中午吃什么？”薄荷问。
“我们吃鸡蛋火腿汤面吧。”
“哇！这么丰盛啊！”
“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罗东君问。
“你猜猜看？”
……
午饭过后，百无聊赖的罗东君靠在薄荷身边，像个小孩一样抱怨说：“手机没电了……好无聊啊……”
“找本书看就不会无聊了。”薄荷继续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一看书就犯困。”
“我知道，这个我一直知道。”薄荷的在书本上停住了，“这也是我一直对我俩关系没啥信心的原因之一。我担心当某一天激情褪去，我们之间是否还有话说，是否还能接受对方？毕竟，你我兴趣爱好差异甚大，”
“宝贝，你在看什么书？要不，你念一段给我听听？”
虽然罗东君对文学不感兴趣，但因为薄荷喜欢，所以他想要去了解。
薄荷扬了扬手中的诗集，说:“要不，我给你念首诗吧。”
于是，她饱含深情地为罗东君念诵了木心的《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声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你锁了，人家就懂了……”罗东君喃喃自语，若有所思，他似乎懂得了诗歌的美妙所在。
他说：“小荷，你为我读诗，那我为你唱首歌？”
“好啊！洗耳恭听。”
罗东君略带羞涩地哼唱了张学友的《每天爱你多一些》：
……
无求甚么无寻甚么
突破天地但求夜深
奔波以后能望见你
你可否知道么
平凡亦可平淡亦可
自有天地但求日出
清早到后能望见你
那已经很好过
当身边的一切如风
是你让我找到根蒂
不愿离开只愿留低
情是永不枯萎
……
我发觉我最爱与你编写
以后明天的深夜
……
我最爱你与我这生一起
哪惧明天风高路斜
罗东君的歌声很动听。他望着自己心爱女孩的眼睛，唱得用心用情，胆怯又勇敢。
一曲终了，薄荷在他的歌声里听到了，他对她所念诗歌的回应和承诺。
就在这一刻，薄荷突然觉得其实罗东君懂得她的心思，他懂得如何回应她。
薄荷看着为她唱歌的男孩子，心里为什么爱情要势均力敌、门当户对？
此时此刻，他的回应，他的承诺，他的深情，她都看在眼里，藏在心里。
于是，她对他说：“君，我想念你的吻了。”
听到这话，他灿烂地笑了，甚是好看。
“闭上眼睛。”他对她说。
他在向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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