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助

　　邵枫果然说话算话，吕牧悠变着法儿地躲，邵枫转着样地出现，对于两人的午间约会，办公室里八卦得沸沸扬扬。
　　打发走邵枫，吕牧悠疲惫地走进总裁办公室，交头接耳的同事们突然静了下来，吕牧悠露出一抹苦笑，假装无事地走回座位上坐好，开始后半天的工作。
　　“牧悠，”Tina聘婷地走到她身边，“邵总让你下午三点去办公室找他。”
　　一旁的同事显然早就知道知道这个消息，一幅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她出丑。
　　吕牧悠轻轻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邵君谦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审批子公司报上来的年度中计汇总，门口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他头也没抬，低声说了声：“进来。”
　　吕牧悠轻声旋开房门走进来，又回过身小心地关好，这才挺直了脊背低声问道：“邵总，听说您找我。”
　　“哦，牧悠啊。”邵君谦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和蔼地笑着，指指一旁的沙发，“来，坐这边。”
　　吕牧悠听话地坐了，并不急着开口，她知道有些话还是让邵君谦先说出来比较好。
　　“牧悠。”
　　邵君谦唤了一声，吕牧悠抬起头，见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没有下文，她只能保持完美的微笑，淡然地与他对视。
　　她坦然的目光让邵君谦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与邵枫的流言最近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他本来担心她与邵枫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那层关系，想叫她进来核实一下，如今她一副坦然磊落的样子，反而让他怀疑不起来了。
　　“牧悠，最近身体还好？”沉默了半天，邵君谦顾左右而言他。
　　“嗯，已经好了。前几天还请了天假，真对不起了。”吕牧悠客气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邵君谦顿了一下，“听人事部的人说，邵枫向人事部要了你的地址……”
　　他故意话说一半，偷偷地打量着吕牧悠的脸色，见她没什么明显的变化，这才斟酌着词句说道：“我家那书呆子没给你找麻烦吧？”
　　吕牧悠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些分寸她还是有的，于是笑吟吟地说道：“怎么会添麻烦，说到麻烦，也是我在一直给您添麻烦。”
　　听了吕牧悠的话，邵君谦哈哈大笑，他当初选择吕牧悠正是看上了她懂得进退这一点，什么话一点就透，不必弄到大家撕破脸互相下不来台的地步。
　　“那我家傻儿子的事儿可就拜托你了。”
　　邵君谦脸上是玩笑，口气里却是百分百地认真，吕牧悠不傻，当然知道他客气背后的示警，于是安慰地笑笑，许诺道：“您放心，我不会乱了分寸的。”
　　邵君谦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脸上的线条不由得舒缓起来，吕牧悠见了，知道这一关自己是过了。她在心里暗暗埋怨了邵枫几句，又客气地与邵君谦寒暄了一阵，这才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外，吕牧悠面色不改地在Tina等人目光的打探下昂首阔步，她问心无愧，自然不必在乎他们的猜疑。只是……是该同邵枫保持距离了。

　　邵枫每天中午在医院与父亲公司之间跑来跑去绝不仅仅出于想同吕牧悠共进午餐的单纯想法。随着对吕牧悠了解的加深，他渐渐打消了对她与父亲有染的怀疑，但总觉得她与父亲的关系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或者说，她与父亲之间有着一层旁人很难看透的关系，那究竟是怎样一种瓜葛，他也猜不透彻。所以，在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他绝不能掉以轻心，看住吕牧悠就等于看住了父亲。
　　通往常一样，午休音乐响起，邵枫出了医院直奔东曙集团B1员工食堂。意外的是，他在食堂里等了又等，直到就餐的员工三三两两地散去了，也没见到吕牧悠的影子。
　　今天休假吗？
　　邵枫暗自猜测着，掏出手机拨通吕牧悠的号码。连接音响了几声，电话被接到了语音信箱。
　　也许是在开会吧。
　　邵枫静下心来等待，顺便趁这个机会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结果，直到食堂打烊，他也没能等到吕牧悠。带着满怀的不甘心，邵枫起身打道回府，却在食堂外的休息厅前遇见了邵君谦。
　　“小枫。”
　　熟悉的呼唤声中，邵枫回过头，“爸？”
　　邵君谦低声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便辟开人群向邵枫走来。
　　“来找我？”
　　“不，”邵枫指指身后的食堂，“来吃个午饭。”
　　“哦。”邵君谦和蔼地笑着，“听说你最近经常光顾公司食堂，惹得总裁办公室里那群小丫头天天一到中午就魂不守舍的，看来传言非假呀。”
　　“哦？还有这事儿？”邵枫装傻，“看来以后饭后得多去你办公室里走动走动，算是帮你提高员工福利待遇了。”
　　“你小子，油嘴滑舌。”邵君谦宠溺地笑出声来，“年轻人嘛，多交些朋友我不反对，可千万别对总裁办公室里那些白骨精们动心思。从小到大你一门心思地读书，别看都快奔三的人了，人情世故上，你可比不得那些丫头们精明。别怪老爸我不提醒你，年龄比你小的，心智不见得比你小，有些人你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一不小心萌生了什么感情，现在的你……”邵君谦别有深意地停顿了一下，“……承担不起。”
　　父亲的一席话邵枫听得云里雾里，似乎懂了，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父亲真正想说的那个人是吕牧悠吧，当初是他将吕牧悠带到自己面前的，现在为何又极力让他远离吕牧悠呢？
　　“爸，你什么时候也成文学青年了？教训起人来也说得藏头露尾，要是你儿子我再笨点儿，可还真听不懂了呢。”邵枫打起哈哈，“你放心，总裁办公室里那些白骨精我才没兴趣呢，一个个见了我跟见了唐僧似的。”
　　“哦？那你喜欢对你坐怀不乱的？”邵君谦打趣道，“怪不得你对小瓷总不冷不热的，改天我得告诉小瓷矜持点儿，对你太好，都把你惯坏了。”
　　“爸，你别总跟我妈学，净拿小瓷说事儿，我和小瓷……”邵枫辩解的话还没说完，视线突然定格在邵君谦身后，将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邵君谦奇怪地看着邵枫脸色的变化，正纳闷的时候，一道礼貌周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邵总，JTP投资案第二次三方会议的时间快到了。”
　　吕牧悠一身职业套装打扮，腋下夹着青蓝的文件夹，清清爽爽地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哦，马上过去，你到停车场等我吧。”
　　邵君谦用公式化的口吻发出指令，吕牧悠得令后，先是礼貌地邵枫点头示意，然后利落地转身离开。
　　吕牧悠突然地出现，突然地离开，她短暂的停留让邵枫没由来地乱了情绪。
　　一旁的邵君谦将邵枫脸色的变化一一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明镜般清晰，他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臭小子，刚说完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邵枫回过神，笑嘻嘻地说：“欣赏，只是欣赏，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小巧可爱，温柔善良，纯真无瑕的，这种冷冰冰的职场女性不对我的胃口。”
　　听着邵枫的描述，邵君谦不由得想起年轻时的冯自珍，难道对女人的喜好也是可以遗传的？邵枫似是非是的回答，终于取得了他的信任。
　　“还贫嘴。”邵君谦半责怪地开口，“老大不小了，也不赶紧找个女朋友，你罗伯伯总在我面前抱怨他家洛彬游戏花丛，你倒好，急坏了你妈也不见你带谁回家……”
　　“爸……”邵枫受不了地打断他，“你不是还要去开会，快走吧，别让牧悠等急了。”
　　牧悠？经邵枫这么一说，邵君谦才注意到说跑题了，正色道：“小枫，你打谁的主意都行，唯独吕牧悠是万万不可的。”
　　“为什么？”邵枫想也没想就问出了口，看到邵君谦脸色的变化，这才注意到刚刚反射性的回答泄漏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邵君谦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暗自斟酌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不是说喜欢单纯善良的吗？牧悠这孩子虽说不错，可是毕竟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好几年了，而且……”
　　“而且？”邵枫没错过邵君谦神色中的忧郁，“而且什么？”
　　“而且……”邵君谦似乎不想深谈这个问题，“小枫，你太单纯，吕牧悠这样的女孩子，你承担不起。”
　　听到答案，邵枫的心重重地抖了一下，难道吕牧悠与父亲之间真的有什么肮脏的交易？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焦躁在心里上窜下跳，邵枫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爸，看你说的跟真的似的，放松一点嘛。我都说不喜欢吕牧悠那样的了，你还真板起脸教训起我来了，你再这样，我都不敢跟你开玩笑了。”
　　邵君谦被邵枫突然的转变弄晕了，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低头看看手表，再不走，估计真的来不及了，这才放过了邵枫。
　　“你小子越长越没正形。不说了，再不走真要迟到了，你也早点儿回医院吧。”
　　说完，邵君谦向邵枫挥挥手，转身向外走去。
　　“爸！”
　　邵君谦停下脚步回过头，见邵枫几个大步走到自己跟前。
　　“爸，下班后我想用一下你办公室旁边的助理办公室。”见邵君谦没有反应，邵枫进一步提示道：“就是上次我在你公司实习时用过的那个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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