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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中鬼
“我在担心什么?你以为我在担心什么?……”冷冉风的话一遍遍重现在脑海中,九郎拍了拍额头,自语道:“真是难猜啊。”
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就听到雨童叫道:“师父,师父,我们要在荷花池旁比武,请你去作裁判呢!”
九郎开门走上前去,笑道:“谁比武?”
“我,姐姐和子微姐,有时候连宴二哥也算上。”
“那-——们可怎么打的过他呢?”九郎笑问道。
“我是打不过他,不过姐姐和子微姐可都能。”说完便哈哈笑起来。
“宴二少爷的武功那么差吗?”
“不能那么说,但也差不多啦。其实他是让着姐姐,但他可真比不过子微姐呢。子微姐真是好功夫,每次都把宴二哥打的落花流水。”
九郎笑着点点头,心中暗道:“真是奇了。”
远远的就望见重楼安静的站在一旁,见九郎与雨童向这边走来,便只点头示意了一下。雨芙站在重楼旁边,向前迎了几步叫道:“师父,这里打得正热闹呢。”言毕微微低头一笑,便又退到重楼身边去了。
“什么打得正热闹?我怎么看不见人?”雨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外瞅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便嚷道。
九郎笑着一指荷花池中,道:“在那呢。”指尖所向处正是荷花盛开的莲叶繁茂之地。盛开的荷花挤挤挨挨,半开的花骨朵随风而动,大片的荷叶一层叠着一层,但并没有什么人影。
“哪里啊——”雨童忽然张大了嘴,惊讶的发不出一点声来了。
只见那荷丛深处窜出一个人影,轻飘的如丝线一般,正是宴家的大小姐。她跃起丈余又复落入荷丛之中,那荷花从竟只是轻微晃了晃,就如莺鸟落入丛中一样。九郎目不转睛的盯着,轻轻皱了皱眉头。
忽然,荷花丛中一阵骚动,宴子希丛花丛中跳了出来,边奔向岸边边叫道:“不比了!不比了!你这样凶悍,看谁敢娶你!”等他跳上岸时才看见九郎也站在这,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再说下去了。
宴子微随后也踏着莲叶跳了上来。笑道:“好哥哥,你武功这么差,谁敢嫁给你!”说完便大笑起来。
宴子夷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死丫头,你也就是欺负我的本事。”转而又向九郎道:“九哥可别见怪,家妹素来直率,都被我们给宠坏了。”
“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宴小姐可是十分了不起。”九郎笑道。
“这女中豪杰,我可担待不起。”宴子微说着走近了九郎,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又缓声道:“什么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有人可是丝毫不差呀!”
“是啊,江湖之中,女子英豪数不胜数。”九郎道。
“哼!”宴子微冷哼了一声,便转向她二哥道:“我累了!先走了,各位,失陪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不好意思,家妹素来骄纵,这样无礼,请九哥见谅。”宴子希忙道。
九郎笑了笑,道:“不碍的,技高则气盛,像大小姐这样好的武功,难免会有些小脾气的。”
“是啊,父亲对她寄予的希望最大,也就最惯着她。”宴子希看着妹妹远去的方向悄声道。
九郎轻轻瞥了他一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不觉得奇怪吗?”九郎忽然道。正在核算帐目的牧童被吓了一跳,看了冷冉风一眼。冷冉风正在那翻看一份契约,便抬起头来,问道:“什么奇怪?”
“ 宴家人。今早上的比武你们真应该去看一看。”
“嘿嘿,那二公子武功差的出了名的,我们怎么好意思去看。”牧童头也不抬的笑道。
“是啊,又是和妹妹们比武,我们就更不好意思去看了。”
“你们要是真看过了,就不会这样想了。”
“什么意思?”牧童抬起头来问道。
“那个宴二公子,武功——好极了。他体态匀称,身体修长,虽看似文雅单薄,但却是资质极高。他和宴小姐比武时,是在荷花丛中,宴大小姐招式凌厉,轻功极好,又用了缩骨功,因此在大肆攻击时也只是引起了轻微震动,就如风过一般。但那个宴二公子,从头到尾都躲得轻松容易,几乎引不起一点震动。”九郎道。
“高手。”牧童吃了一惊,说道。
“确实是高手。”冷冉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那重楼早就该看破了呀,为什么一字未提呢?”
“你公子可别忘了他从哪来,守得什么规矩呀。”九郎道略顿了一下,又道:“那宴家大哥去哪了?怎么一直都不见踪影?”
“有事外出,这是老夫人说的。我已经叫人去查了。”冷冉风回道。
九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这宴家好奇怪,宴子夷已经三十出头了吧,竟无妻小,更别说他的二弟,三妹了。这才是最奇怪的事呀。”
“宴家大哥沉着稳重,心思甚细,生意都是他打点,至于为什么不成家——”冷冉风便笑了笑,不再说下去了。
但九郎似乎没有听到,只是右手轻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父亲对她也期望最大,也就最惯着她,’宴子希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这宴家儿女双全,看起来儿子又不是平庸之辈,为何宴老先生对小女儿寄予期望最大呢?”
“因为没有意中人呗!你看咱们家不也是这样吗?大小姐,二小姐不都仍留在家中嘛,你再看咱家公子,都快奔三的人了,不也是不着急不着慌的吗?”牧童嘿嘿笑道。
冷冉风瞪了牧童一眼,却没有说话,只看着九郎,想看看她对牧童这么多“咱家”有什么反应。“咱家”这个词,牧童这样用,就是把九郎当成了自家人,亲近的很。
“咱家这样,不足为奇。咱家的哥哥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妹妹们更是冰清玉洁,有哥哥护着,也不着急。可这宴家,当家的看似是老夫人,她怎么可能允许女儿不成家立业呢?”
“是啊,为什么呢?”冷冉风双手交叉握着,靠在椅背上望着九郎,目不转睛的道。他的言语中,有一种不易觉察的怅惘之意,似乎在说:“是啊,为什么呢?你说‘咱家’这个词这样的自然,其实是你没有体会到这个词中的温暖与期盼之意吧。”
九郎察觉冷冉风在盯着她,便抬头挑了他一眼,却怔住了,冷冉风的眼睛那么阴沉,眼神似乎隐藏着惊涛骇浪。
门外忽然想起了脚步声,接着便听到雨童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哥哥!哥哥!哥——”雨童推门而入,见牧童和九郎都在这,顿时住了口,小心翼翼的将门关好,才道:“姐姐她累了,所以休息去了,又没有人陪我玩儿,所以——我不是有意打搅你们的。”
“没事的,我们也是闲聊,来,到哥哥这里来。”冷冉风笑着道。雨童抿嘴一笑,忙跑到他身边坐下,道:“这才是好哥哥呢。”说着抱住冷冉风的手臂,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那种亲近与敬爱之情流露的十分自然。
九郎笑望着,心里道:“冷冉风对这两个妹妹可真是好极了,疼爱有加。但是,冷雨芙却终究不是亲妹妹,冷冉风带她再好,却也不会像待雨童这般亲近。他与冷雨芙感情深厚却又礼数周全,十分客气,倒有几分像恋人之间相敬如宾的感觉。”九郎想到这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宴家提亲冷雨芙不肯答应了,也想起了冷冉风提及此事时脸上那种古怪的笑意。有这样一个表哥,谁又能不倾慕呢?而冷冉风这样敏锐的人,他又怎么能不觉察这倾慕之情呢?九郎想到这时暗自笑了笑,又责怪自己多事,人家的家事费心思猜什么?
“那,怎么不去和子微姐姐玩呢?”冷冉风摸了摸雨童的头,道。
“子微姐先走了,就二哥陪着我们。姐姐回房时说子微姐姐是到后山的深潭中游泳去了。子微姐姐从小就有那个爱好,还曾带着她一起去过。只是她太胆小了,被那瀑布入潭的轰鸣声吓个半死,还哪里敢下水去。子微姐刚比完武,出了一身汗,就去深潭——”雨童刚说到这正撞上了牧童的目光,脸“腾”得便涨红了,慌忙移开眼神,不说话了。
九郎与冷冉风相视一笑,互相递了个眼色。冷冉风拍拍雨童,笑道:“好,子微姐姐既然忙,那就让牧童陪你玩儿吧。牧童——”说着转向牧童道:“你带她出去玩一天,在这也太闷了些。他们一门心思的讨好雨芙,顾不上咱这小妹子啦。”
牧童刚要推托,九郎用手指将桌上的一粒瓜子一弹。瓜子正击在牧童的膝上,牧童反射性的下一子站了起来,仿佛自己站起身来要去扶雨童一样。
“是啊,听说今天十里外有个大集,热闹得很,正好去逛一逛吧你们。”九郎笑道。
牧童无可奈何的朝屋顶翻了个白眼,道:“走吧,小姐。咱们赶集去,免得你又闷得慌。”
“去吧,听说这可是三年一遇的大集呀。”冷冉风一推雨童,笑道。
雨童嘟着小嘴十分不情愿的站起身来,跟在牧童身后,小心翼翼的低头走着,走到门口时才转向九郎做了个大鬼脸,然后跑掉了。
冷冉风和九郎一本正经的坐在那,直到脚步声渐远,两个人才大笑起来。
“牧童回来一定会找我算账的。”九郎笑道。
“不会的,他得好好感谢我们才是!”
“不过,这个泅水高手看来是找到了。”
“是啊,可是,这三兄妹之中,顶数宴子微最为豪迈直爽,心机不深,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盗剑呢?她盗了剑,又有什么用呢?”冷冉风道。
九郎看了看他,道:“我也并没有说她盗了剑,我只是说她是个泅水高手。你这样急于为她开脱干什么?”
“我并没有——”冷冉风说到这忽然笑了笑,才道:“就算是吧。”
九郎看着他,有那么一瞬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似乎要将冷冉风的心思看穿一样。“当然,宴小姐怎么会是盗剑的人呢?宴家人怎么会监守自盗呢?宴家的剑,怎么会被盗呢?”九郎笑道。
“可是,剑确实失窃了。所有的不可能也都成为了可能。”冷冉风也笑道。
九郎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没错,所有的不可能,都成为了可能。所以公子看这件事,最好用生意人的头脑,而别用朋友的心情。”
冷冉风点点头,道:“对极了。只是,我要是用生意人的头脑,这件事我就不应该插手了。你没发现宴家三兄妹的名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九郎听罢,惊喜道:“对呀!难怪宴子希说他父亲对他小妹予以厚望,这并不合情理。可是,在这三剑之中,‘血微’确实是三剑之首,众剑之尊!”
冷冉风轻笑了一声,点头道:“确实如此。起这样的名字恐怕意味颇深啊。以剑名为他们赐名,原来那剑上带的杀意与血腥也就跟随他们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宴伯伯还是宴伯母为他们起的名字。只可惜剑丢了。”
“诡变甚多,凶险亦多。”九郎过了片刻才悄声自语道,她目光望向窗外,眼神清冽而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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