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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司出事
“看来昨日你过得不错。”
婉儿从镜内瞥了眼林浅酌,掷下手里细毫,语气不善道。
即便再怎么精心傅粉,仍难遮掩脸上红肿。
她正值大好年岁,凭借的只有这张脸和身子,本想着借花宴出回风头,却险些前功尽弃。
而这无心收的丑婢,居然真的被那少年瞧上带了出去。
垂目不言,林浅酌站在那儿,对女子的呵斥毫无反应。
骂爽快了,婉儿总算消停下来,散了发髻,没好气道:“去把我柜子里的衣衫全拿出来。”
“是。”
拾起木梳,望着镜中披头散发的自己,婉儿咬牙重新打理起来。
门外多少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绝不允许自己被那群贱-人落了脸面。
庭院内,阳光初霁,香风逼人。
姑娘们聚在一块嬉戏说话,目光却不时投向外头。
“姐姐们好兴致。”
女子青丝垂落,由鬓间隐于耳后,半遮半掩地遮住芙蓉面,婉儿笑着从院外步入,烟罗紫纱裙逶迤着地。
离得近的姑娘眼尖瞅见婉儿的耳坠,嫉妒扭曲了面容。
那是她朝娴娘求了好久都没得来的红翡珠子,竟是转眼就戴在了婉儿耳上。
见着盛装打扮的婉儿,嫆烟一反常态,热情招呼道:“妹妹来了,快坐下。”
大多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卿灯性子冷清,比嫆烟早入楼三个月,却一点针对都没有,任凭嫆烟在那里跳脚,始终得不到回应。
如今来了个骄纵的婉儿,她们巴不得双方落得个两败俱伤。
无论是谁先败北,姑娘们都乐见其成。
不客气地坐在嫆烟身边,婉儿端起案上的茶,绞丝银镯衬的皓腕莹白通透。
“今日我特意让小厮去了趟药坊。”随意扫了眼后头蒙着脸的林浅酌,嫆烟从袖里取出纸包置于案上推了过去,亲切道。
“这药粉对消肿清火颇有作用,我还正想着让丫鬟拿去妹妹房里呢。”目光落在遮住的那半边脸,她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多谢姐姐美意,不过......婉儿还是不收的好。”
涂了粉蔻的手放下茶盏,婉儿笑了笑,“保不准哪天姐姐那儿就派上了用场,如今给了我,到时候还要费路上买药的时辰,害姐姐多等。”
嫆烟名声过响,客人也良莠不齐,碰上些有特殊嗜好的客人,她也不得不顺着人的意来。
即便落得一身伤,第二天也要装作无事发生。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笑。
到底是在楼中侵淫多年的花魁,嫆烟面色只难看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初,“你不必同姐姐客气,昨日我也在近处瞧得真切,那严公子下手......”
她像是自知失言,连忙补道:”毕竟过不了几日,妹妹的花宴就要到了不是?”
瞧着脸色难看的婉儿,嫆烟红唇微张,笑的灿烂,挑衅之意毫不掩饰。
见势不妙,林浅酌指尖微动,随时准备拦人。
姑娘们都聚精会神的等着婉儿沉不住气的那刻,却忽的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嚣。
“怎么了?”嫆烟不爽道。
姑娘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那方向,好像是教司......”其中一人嗫喏道。
听见教司二字,在座的人皆变了脸色。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娴娘带着人从院子门口过去,神色匆匆,院门外紧接着显出另一个身影。
竟是平日无事绝不出门的卿灯。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瞧见院内的景象,卿灯语气难得带了些沉肃,“还不赶快回屋!”
不知为何,林浅酌总觉得卿灯在走前望了自己一眼。
众人作鸟兽散,婉儿也消了之前的火气,反倒是对发生什么好奇不已。
直到午膳,姑娘们才从院中的小厮嘴里套出了话。
“有个被贬为官妓的大家小姐,自命清高得很,她挨不住李婆子的训,不堪受辱,想咬舌自尽呢。”
小厮揣着姑娘们给的银子,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寻死?”婉儿讶异道,“那她现在是死是活?”
“哎哟,幸亏发现的及时,救下来了。”小厮啧了声,兴冲冲道,“听说这小姐模样长相也好,娴娘还......”
话语戛然而止,小厮瞟了眼婉儿,呐呐不敢再言。
“还什么?”敏锐地从中听出一些异样,婉儿追问道。
欲言又止片刻,小厮讪讪一笑,吞吐道:“还打算....好好捧一把那丫头......”
室内陷入寂静,姑娘们瞧着正得宠的婉儿,幸灾乐祸的人不在少数。
绞紧手中帕子,婉儿倏地起身,面色铁青。
她的花宴还没到,娴娘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培养下一个花魁,好接替她,夺了自己风头去吗?!
不。
缓缓坐回原位,婉儿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忿忿,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她可不会乖乖任人摆布。
教司内,李婆子晃悠着甩动手中勾鞭,苍老皱缩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发了怒。
其余的官妓们缩在一处,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惹恼李婆子。
“老奴训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对你们这种货色都司空见惯了。”鞭子在手里发出清脆的挥击空气声,李婆子尖刻道,“什么刚烈不移、不堪受辱,到头来还不是乖乖接客,不敢造次。”
悠悠转醒的人儿脸色惨白如纸,却难掩玉貌花容。
卿灯站在远处,望着刚救活没多久的人,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千雁啊,你也别想不开,归思楼里的姑娘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握住那姑娘的手,娴娘软声劝道,“若日后你做的好了,被人赎了自由身,那也是京中一桩佳事,你又....又何必现在寻死觅活呢。”
口中血腥气浓厚,安千雁说不出话来,她干脆避开娴娘的视线,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
一双藕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她是安家女,绝不自甘下作。
“娴娘!”门口有小厮唤。
软硬不吃的硬骨头。
看了眼安千雁,娴娘不再规劝,只是安抚几句,便一步三摇地走出了教司。
若所有姑娘都来这么一出,她生意还做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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