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第一配角

　　穿行在山石草木间，皮制的外套刷刷作响。冷风吹打在白羽脸上，他似乎毫无察觉，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狂奔。
　　“沢田君，你能否放余下来？”
　　身后传来沉稳的男声，白羽头也不回，“抱歉将军，我们才逃进森林浅处。为了防止行踪暴露，我必须带您再前行一段距离才行。”
　　德川茂茂趴在白羽背上，神色是一脸的正气凛然，“我不是说这个，在将军府的时候我就想说，我想去厕所。”他肚子里传来咕噜声，“现在，余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良久，一切平息。
　　白羽看着将军衣着整齐地从树后走出，为了维持高冷人设，忍住了心里疯狂吐槽的欲望。
　　两人向树林更深处移动，到达只有树叶摩擦的哗哗声和鸟鸣声的地方。估摸着这里算是安全，追兵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之后，白羽才放松绷紧的那根神经，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说到他是怎么把将军带出来的，那还要感谢提供情报的不知名男子。
　　还记得白羽在被围攻时使出的惊世一刀吗？堪比闪光弹效果的刀一出鞘，就迅速对敌方造成短暂致盲的效果。就在同一时间，白羽凑到男子身边，指示他先一步去找将军汇报，自己则断后替他抵挡攻击。
　　把男子忽悠成攻击的活靶子，白羽则幻化成忍者，抄近路摸到后院，提前把将军带出了府邸。
　　运用好的幻术能力堪比bug，白羽就这样轻松的带走将军，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逃跑的路上，他向德川茂茂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将军大度的原谅。
　　茂茂表示理解，也对白羽试图救老师的想法赞赏，他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甚至向伯父请求延缓吉田松阳的死期，以便重新审理这起案件。
　　听到将军不带私心的话，白羽沉默许久，回忆起过去的时光。

　　初次和德川茂茂相见，是他加入奈落仅仅一年多的时候。那时德川茂茂只不过是前代将军德川定定的子侄，自己也只是杀手组织不起眼的成员。当时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和一众御庭番的小萝卜头共同守护茂茂的安全。而他本人，对这个大家族的贵公子并没有什么好感。
　　作为下代将军的候补，德川茂茂身边一直有着与他容貌完全一致的影武者存在。所谓影武者，就是主人的影子，只为主人而活。
　　来到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十分郁闷的白羽，自从知道影武者这种抹杀人性存在，更加觉得糟心了。连带的，对德川茂茂这颗封建主义的毒瘤，更没有什么好看法。

　　善良的人无论身处何处，心灵都不会蒙上灰尘。
　　白羽承认自己错了，德川茂茂毫无疑问是个善良的人。
　　影武者被敌人抓走，是茂茂带着全藏他们一起救他出来。即便救出影武者令他受伤，他却看见茂茂仿佛从心底绽放的笑容。
　　虽然贵为贵族，茂茂从未摆过架子。不但真诚待人，更是真心对待朋友。
　　他不曾忘记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履行作为将军的义务。被白羽从护卫中掠出，却仍真心信任着他的朋友。
　　他不是不知道伯父的权利欲，即使是他也无法撼动伯父的权威。可他仍旧选择全力帮助白羽，不让任何的子民被冤枉。
　　白羽忍不住感叹，即便还年轻，茂茂仍旧无愧自己将军的称号。

　　沉默的时间没有很长，白羽神情重新变得坚定。
　　不能把善良的友人卷入事件中，他放弃了这个方案。
　　“有没有什么更直接的方法？”
　　思考一阵，茂茂抬起头，“或许，还有一个方法。”

　　……………………
　　幕府勾结天道众，进行着名为“宽政大狱”的抓捕，以扫荡对天人殖民地球心怀不满的攘夷志士。松下私塾的吉田松阳，被幕府扣上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于不久前抓捕入狱。

　　荻城的小小私塾失去了人气，破旧的茅草房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坂田银时坐在窗户沿，将这里的每一处细看，似乎要把它刻到脑海里。
　　眼前闪过宽大的袖口，身穿紫色和服的高杉晋助推门而入。眼角扫过坐没坐相的银时，他似笑非笑，“这么巧？”
　　“好巧啊矮杉，莫非你对阿银有意思，阿银到哪儿你都跟着？”银时不甘示弱地反驳。
　　桂从房顶倒吊着伸出脑袋，长长的头发宛如女鬼，“不要误会，我对银时你完全没兴趣，我只是回来怀念和松阳老师在一起的日子。”
　　“……”
　　冷风吹过，带起一阵沉默。
　　尽管刚才在插科打诨，可回到松下私塾，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意志。银时、晋助、桂，他们三人心底都清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见这里。因为他们即将踏上拯救老师的征途，前方走过之处皆会成为战场。

　　穿好防护的铠甲，握紧武士刀。曾经在训练场暴揍白羽的记忆闪过脑海，银时才猛然意识到，如今他手里握的早已不是木刀，而是开刃的凶器。
　　和友人冲杀在战场，踏过战友的尸体向前。他曾无数次陷入被天人包围的绝境，也曾经杀红了眼，仅凭一口气撑着不倒下。
　　在那些危机时刻，银时偶尔会想起两人离别的约定，好奇对方现在的处境。那个当年靠花招击中自已的家伙，现在实力不知如何？

　　尽管设想过二人相见的场景，可银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们这次的相见，竟然是在恩师处决的现场！

　　仅凭一人之力，身披袈裟的男人就阻拦住了他们的攻击。伤痕累累的银时趴在地上，仰头望着不发一言的白羽，眼神中充满疲惫，“为什么？”
　　“或许你该搞清楚别人的身份，再进行发问。”
　　看在同为老师的弟子的份上，胧耐心给小师弟解惑，“沢田白羽是你的同窗，但他却也是隶属于天照院暗杀组织‘奈落’的一员，拥有押送重犯的义务。”
　　“即使，这个人是他的老、师。”
　　刻意在老师上加重音节，身后的白羽却只是低垂眼帘，握刀的手无声地收紧。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冒险。”
　　德川茂茂的话音犹在耳畔，白羽只记得自己催促地问他方法。
　　茂茂解释，他可以向伯父提出申请，派人代表将军进行现场监察。作为奈落三羽之一，白羽有这个资格。
　　定定公向来自负，又喜欢看亲友相残的场景。对于一向把他人痛苦作为欢乐源泉的伯父，茂茂提出的建议他没理由拒绝。
　　到了合适的时间，等所有人的精神都松懈下来，他再施展出幻术扰乱所有人视线，就有很大可能成功救出老师。

　　果不其然，定定听了将军的建议，收下白羽做了监工。
　　一切都像茂茂先前预测的那样，但唯一没预测到的是，银时和晋助他们竟然也被抓住了。

　　看着绑的严严实实，全身是伤的友人，白羽的神情仍旧冷漠，心中却焦急起来。以他的力量，他能救走老师一人，却无法再带上银时三人。
　　他狠下心，从人群中站出来，对着首领鞠了一躬，“胧大人，这几个人曾是我的同门，请您将他们交给我审问。”
　　得到胧的同意，白羽站在他们面前，目光是化不开的冰冷，“选择一人出战吧，只要任何一人战胜我，你们就有机会离开。”
　　无视晋助愤怒的咆哮，桂的愕然，还有银时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他只是举起刀，一边和打头的银时战斗，一边思考如何破解这个局面。
　　走神间，他的手臂猝不及防中了一刀。

　　鲜血流到地上，聚集成一洼血水。还没等白羽反应，他突然听到老师幽幽的声音，“够了，停手吧。”
　　明明被双手背在身后捆绑，松阳却很是淡然。
　　仿佛仍身处学堂之中，他平静的眼睛挨个扫过狼狈的弟子们，“银时、晋助、小太郎，这样就可以了，不要再为我搭上性命。”

　　对悲痛欲绝的弟子露出安抚的笑容，他又转头望向白羽。似乎看穿他冷漠的外壳，他轻抿嘴唇，“辛苦你了。”
　　看着弟子脸上僵硬的表情，再也找不到那个初到异世界单纯少年的影子，松阳眼中浮现淡淡的哀伤，“为了变强就让你涉足黑暗，我真的后悔当年做的决定。”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胧已经找到更合适的处决方法。
　　亲手杀死老师，就能捡回同伴的性命，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抉择了。胧把这个机会扔给银时，沾满鲜血的刀落在他手上，朋友和师长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耀眼的红瞳蒙上尘埃，银时的眼中浸满泪水，手里的刀却没有丝毫颤抖。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老师，心中已经做出自己的抉择。
　　无边的痛苦攥住白羽的心脏，他再也无法忍受眼前师徒残杀的场景。
　　手中的刀已然出鞘，即便是拼出性命也要阻拦。可白羽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松阳老师坚定却又缓慢的对他摇头。
　　还是熟悉的笑容，松阳的口型慢慢地摆出“不要”。白羽的心中升起巨大的悲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时斩下老师的头颅，仿佛坠入无边的深渊。

　　无能无能无能无能无能无能无能无能无能无能……
　　想要守护的人已经不存在，无能的我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世上呢？
　　手上的指环猛地发出夺目的光芒，耀眼的白光覆盖他的视野，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似乎又穿越时空，可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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