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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言昭跟着度观来到了灵珠殿，不过没进去度观就停了下来。
“我还有事情，就先不进去了。”度观说，“你请便吧，”
一寺主持亲自送人完全能说明他对言昭的重视，言昭也非常感谢。
度观走后，他在外边站了一会，然后就听见北小斋在里面喊道：“言昭吗？进来吧。”
言昭听见后，抬腿走了进去。
他看见北小斋跪在蒲团上，灵珠殿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就只有北小斋一个人一直专注的跪在那里。
她抬头看着最上方的那枚佛舍利，明明什么也看不见，眼神里却全都是认真和专注。
鸟笼被她放在身边，笼子里的那只鸟没有看佛，却看着北小斋。
“你说，佛真的能看见我们吗？”在言昭走进后，北小斋忽然问道。
言昭张了张嘴，他想说，佛的目光恐怕是落不到一两个人身上，但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北小斋有一位非常爱她的爱人，那个爱人重病，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一遍遍的求着神佛宽容。
言昭不能打破一个绝望的人最后的希望，那太残忍了。
谁知道北小斋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转头对言昭说：“其实你不用这么犹豫，我也知道佛看不到我们。”
她又恢复成了那个乐观的女人，转头问言昭道：“你问完度观大师了？”
言昭点头，然后他又迅速的意识到这个人看不见，于是补充了一句：“问完了，大师解答了我好多疑惑。”
“那就好。”北小斋也不问他问度观什么，只是很真诚的冲着言昭笑。
“谢谢你了，恐怕我们得分道扬镳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言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这人就是这样，如果有人对他不好，他就会显得非常强行，若是对他好，他也会想要对对方好。
这样请北小斋帮完忙就赶着离开其实是不符合言昭的做事原则的，只是刚才和度观一番对他让他更加感觉到时间紧迫。
所幸，他借着度观知道了另外一个拥有佛舍利的寺庙就在相邻的城市，估计他现在租辆车往那里赶，估计可以赶在太阳完全落山前赶到。
只是那样就要把北小斋丢掉了……
“没事的。”北小斋立刻说道，“我有莎莎，而且我等会还要和度观大师聊几句的。”
“抱歉，谢谢你了。”言昭知道北小斋这是故意说得，他感激对方的体贴，所以也就不浪费对方的好心，立刻就在网上约好了车，往着取车的地方赶。
取到车后，言昭开车一刻不停就朝着另外的那座金华寺去了。
金华寺和金佛寺离得近，作风却和玄灵寺一样，喜欢把佛舍利藏的严严实实的。
言昭也是花了时间才把它找了出来的，另外两枚在博物馆里的他知道，不过私人藏主他还没找出来。
如果他猜的没错，拿走佛舍利的人，应当是把金佛寺的看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才选择先不动它，而先对玄灵寺下了手。
不出意外，他下一步的目标应当是金华寺或者是私人收藏家之一。
会这样猜测，是因为博物馆里的和金佛寺一样都是摆在明处的，所以大概率那人是不会去碰的。
所以，剩下的两个里猜一个，反正言昭也不知道那个私人收藏家是谁，自然就先选择金华寺。
一路追风赶月，言昭终于在既定时间内到了金华寺。
金华寺和金佛寺、玄灵寺都不同，他是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座古旧佛寺，只有一条很窄的小路可以上去。
所幸，言昭爬山的速度还算快，下车后一个小时就到了。
因为路不好走，所以金华寺来的人不多，完全不像言昭之前看过的两座寺庙那样气派，反而是由一堆烂砖泥瓦堆成，到了这里就让人感觉恍如隔世，完全想不到外边已经是进入四个现代化的新都市。
所以说，想要富先修路，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言昭瞧着那头顶破烂的牌匾下意识的想到。
这么破烂的地方有点好处，消息不灵通，所以言昭一点都不怕玄灵寺跑过来嚼舌根子——等到他们把消息传进这大山里估计着黄花菜都凉了。
言昭稍微整理了一下，伸手敲了敲寺门。
隔了两分钟左右，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跛着腿过来开门了。
“你是？”小沙弥一脸迷惑的看着言昭，似乎很奇怪这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来。
“我有些事情来找这里的主持行慧。”言昭伸出手递上了一封拜贴，还夹着一封推荐信，“这是金佛寺的度观主持给贵寺的信。”
他来这里之前度观告知他了金佛寺是个守旧的寺庙，所以顺便替他写好引荐的书信，好让他看起来更可信。
这个与世隔绝的寺庙连一部电话都没有，更不要说手机了，估计这里的主持连手机啥样都没见过。
小沙弥拿着书信迟疑了两秒，回头喊道：“师傅，是度观引荐的人。”
里面传来两声咳嗽，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请他进来吧。”
小沙弥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小大人似的施了一礼，这才说道：“施主请进吧，我师傅等着呢。”
言昭还了一礼，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大殿里面，一个苍老的和尚跪在蒲团上，正敲着一个有些年头的木鱼。
言昭看着那看起来并不扎实的木鱼被一下下的敲击，心里下意识的紧了起来，生怕下一秒就听见木鱼被敲碎的声音。
可是那木鱼就是敲不碎，怎么也碎不了。
言昭收回思绪，他意识到自己看着个木鱼走神了。
于是他赶紧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恭敬的朝着和尚行了一礼，然后才说：“大师，我是度观大师引荐来的。”
行慧停止了敲木鱼，转手接过了小沙弥递过来的书信，睁开那双泛白的眼睛，仔仔细细看起来。
来之前言昭时间也没看那份书信，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内容。
他本想从行慧脸上窥探一二，谁知道行慧全程都是眯着那双眼睛，不见喜怒。
读了十分钟，他将书信收了起来：“坐吧，一无去给言施主拿个蒲团。”
说完，那个言昭刚刚见过的小沙弥，立刻就去拿了个蒲团给言昭。
“我们这里简陋，也没个凳子，就将就一下。”老和尚说。
言昭摇摇头，不觉得将就。
“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了，我们感激你的好心，但是恕我直言，你多管闲事了。”
言昭微微睁大眼睛，这些天他见过的那么多和尚里，这个恐怕是最不客气的。
不过这样的直白的嘲讽，听起来倒是不让人讨厌。
大概是因为言昭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吧。
言昭摇了摇头：“大师傅，你恐怕弄错了，我一点也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只是我不掺和进来，估计玄灵寺不会放过我，我没办法啊。”
说白了，就是他倒霉正好在丢佛舍利的当天进了佛寺。
他为什么会进佛寺呢？都是因为那个可恨的婚契。
他为什么会有婚契呢？因为那个倒霉催的妖怪。
所以归根结底，言昭会扯进这件事里完全是因为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妖怪。
不远处的隋燕君打了个喷嚏，心里想，不知道是谁在骂他。
言昭猜度观估计是没把玄灵寺的事情写进去，干脆就自己和行慧讲了一遍。
行慧听完，既没有恍然大悟，也没驳斥言昭，反而沉默了一会后说道：“玄灵寺那群蠢货。”
额……
言昭瞧着自己最近见得这两和尚真不像是和尚，一个看见北小斋（钱）就两眼发光，满身的世俗气。一个满口冷言冷语，全然没有戒口的意思，骂完了人连声阿弥陀佛都不说。
贪嗔痴，这俩和尚就占了两样。
行慧骂完人，冷着一张脸：“我瞧着那玄灵寺断了传承以后人都傻了，佛舍利被盗，再怎么样也不会和外人有关。”
他摇着头，竟是闭上眼睛，又开始敲那个木鱼。
“大师。”言昭不由的又喊了一声。
“有事？”行慧闭着眼睛，嘴巴里敷衍的说道。
“大师，我和你说佛舍利的事情……”
“不就是有人要来偷佛舍利吗？我已经知道了。”行慧说了一句。
“……”言昭说，“大师你就这么个反应吗？”
“我知道了还不够吗？偷就偷吧，本来也不是我们的。”行慧闭着眼睛，自在的说道，“是度严着相了，竟然是以为那真是我们的。”
他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他竟然真以为是他的。”
“我听度观说过了，佛舍利原属于一位背佛者，是他的佛骨锻制而成。”言昭说道，“所以那不是灵气，而是怨气，对吗？”
“怨气？佛舍利可没有怨气，那是最纯正的佛气，他没和你讲那佛骨是怎么抽出来的对吧？也是，没人好意思念着那件事，毕竟谁能想到一个被扣上背佛弃道名义的人，竟然会生出大能者才有的佛舍利呢？”他扒拉着手上的佛珠，言昭注意到他的很稳，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手上的青筋却都冒了出来，“毕竟谁都能想到，这件事终究还是玄灵寺先遭了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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