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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咦!这就要走了吗,要不再……”
陆危楼此言一出,杨柳枝霎时忘记了先前一切与他们二人的摩擦与尴尬,心头油然一股怅怅然不舍的情绪,当即想要出声挽留。
可她却也在张开口的同时对上了陆危楼坚定而黑沉的目光,一下子,杨柳枝什么声音都被咕咚一口吞回了肚子里。
……也是哦!人家本来有重要的事情的,是她插播太久了!
想通这茬,杨柳枝登时有些讪讪,赶紧咽下了那些挽留的话语,转而关切道:“那你们干粮饮水够不够呀?用不用备点常用药品?或者别的缺点什么的话,可以翻翻我的包袱,能分你们的,我都可以分些给你们的!”
说着,她一拍脑袋,哎呀一声:“不对,不对,我先分你们点儿盘缠吧?你俩从西域那边儿来,手上的银两不见得能在咱们这边用呢……”说话间,她已然唰唰拆开了自己的包袱翻找了一番,很快带着快乐的笑容转回头,举高几个银锭子朝陆危楼示意,“看!你拿些走吧!路上什么都能少,就是盘缠不能呀!”
陆危楼:“……”
在她明亮专注,饱含真切关心的的目光中,瞥过她从自己拮据盘缠中分出的一半银两,陆危楼的唇角微动了动,似乎无法自抑地将要露出一个笑容。
可那动容的笑意却又撑不起他心头沉重复杂的情绪,以至在绽放前就安静地寂灭下去。
“……不必了。”
陆危楼垂下眼睫,并不与杨柳枝对视,后退一步淡淡道:“我们这便走了,杨大夫,您——”
“小枝~”
却是阿萨辛扭脸对杨柳枝一笑,刻意报复般打断了陆危楼的告别。
这个谋算过人的波斯男人就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朋友陡然下沉的脸色似的,笑睨着杨柳枝,语气轻快道:“还不知道下次见面什么时候,你怎么只顾着和[穆萨]说话?就没点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咦?你的话……”
杨柳枝便想了想……不,她根本不用细想!眨眼功夫,思索着的杨大夫神色已是大大一变!
她赶紧扭过头,对这个比陆危楼能惹事儿太多的外国友人认真叮嘱起来:“你可一定别再随便对我们中原的姑娘搂搂抱抱了啊!也就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不会瞎想,这要换个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姑娘,你这么一抱过去,不管对你对她,影响实在很不好的!”
阿萨辛嗯嗯听着,她话音一落,突然道:“原是这样,小枝经验很丰富呀?”
“呃……呃这个嘛……”
杨柳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蛋:“毕竟我是个大夫,医术又实在不够高,根本做不到不会悬丝诊脉什么的……那身体接触就实在无可避免,甭管男的女的老的幼的活的死的……一开始的确害羞,可这些年来也算历练出来了……”说着,她神色一变,认真道,“但是你不可以哦!你又不是大夫,还是个男的,你若跟我一样做,那就要被人喊登徒子啦!”
“我知道啦……”
阿萨辛似笑非笑睨她一眼,悠然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沙灰,侧身回眸,脉脉一笑,颇有深意道:“……我本来也不会对别的女子那么做呀。”
“……是,是吗!”
杨柳枝的眼珠子开始乱窜了:“呃,呃是吗,呃,哈哈,那就好,哈哈!”
“是呀……”
就像她装傻那样,同样装起傻来的阿萨辛朝她嫣然一笑,幽幽道:“……偶尔可以多想一想哦?”
杨柳枝:“…………”
在他专注动人的目光中,杨柳枝僵硬回避开他的视线,额边缓缓溢出一滴汗。
……糟糕,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对本大夫有意思!
可忙着救人完全没有功夫恋爱的杨大夫选择再次装作没听到这话,甚至只要阿萨辛不明说让她给个反应,她就能一辈子装鸵鸟下去!
不要怪她冷血无情,实在是大夫这份工作谁做谁知道,杨大夫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个人问题……!
譬如她师父老杨,长得好才华高医术牛,但怎么样呢!三十啷当了不也还是光棍一条吗!
……做大夫,就是这样……
深吸口气,回忆了一番单身三十多年并且肉眼可见会一直单身下去的老杨,小杨顿时又找回了活力,一股名为‘大家都烂就没人烂’的充沛活力,也不再去考虑有的没的,开开心心地把手中银锭往阿萨辛那边一递。
杨柳枝快活笑道:“好啦,这些你们就收着吧,虽然不知道以后彼此会在哪里,又还能不能再见,但是有缘遇到,就是一场让人开心的事!往后广大天地,祝你俩成功大展宏图,救苦救难啦——”
“……这个嘛……”
既不拒绝,也不收下,就像在刻意拉长这场注定到来的别离那样,阿萨辛美目中波光闪烁,不声不响凝在杨柳枝身上。
……她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瓜子脸,大眼睛,也许不够国色天香,可只这张清秀精致的脸,任再挑剔的人看见,也说不出杨柳枝不是一个小美人。
可这个天生貌美的女孩,明明年纪还很轻,面上却已经有了风霜苦旅带来的痕迹。
她的皮肤一点也不白皙,更一点儿也不细腻,唇角皲裂着死皮,眼下更层层叠着早已消不掉的青黑,再往上一些,一头枯干的黑发即使被木簪别在鬓顶,依然有些蓬乱的碎发翘在风中,轻轻摇晃。
可她的双眼又那么的明亮,清澈。完全不需要精心保养的美貌,或者珠玉宝石,只要这个姑娘天真快乐地笑起来,眨着眼睛看向任何一处,看向任何一个人。
……她并没有在发光。可她让她目之所视的一切都熠熠发光。
在阿萨辛一生所见美色之中,杨柳枝的容貌着实排不上前列名号,甚至在方方面面显出其主人疏于打理的粗糙。
……可她却也是阿萨辛一生所见所有人中,唯一让他心头泛起酥软涟漪,一颦一笑都让他移不开眼的那个人。
她身上旁人无法比拟的卓越风姿,让阿萨辛仅仅是与她对望,就几乎有点入神了。
……许是阿萨辛盯着杨柳枝的目光过于幽深,一直静坐于杨柳枝身侧不言不语,仿佛雕像般的卡卢比忽而动了动。
卡卢比抬起目不能视的双眼,定定凝向正思索着怎么把心上人打包带走的阿萨辛的方向,冷声道:“[无论你是什么人,若你想伤害她,我绝会不轻饶。]”
“[……是吗?]
阿萨辛唇边含笑,赏赐般从杨柳枝身上分出一些眼神,轻扫过卡卢比。
他漫不经心道:“[可我一点儿也不想伤害她,我只想疼爱她呀?你这话与其对我,倒不如对自己说罢。你的存在,才好像一直在让她头疼,让她耗费心血吧?]”
已然了解了阿萨辛是个怎么样的东西,卡卢比闻此言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只静静道:“[我欠她的,自会竭力还清。而你……]”
“[……你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一道冰冷声音冷不丁插入二人之间。却是早已走到远处的陆危楼再也等不及,大步走了过来。
他先是十分锋利地凝了一眼阿萨辛,似是即将发怒,却又比谁都更快的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猛地闭了闭眼,按住了自己的额角。
几个调整的呼吸后,一只手仍按在额角的陆危楼淡淡道:“[……霍桑。我们该走了。]”
阿萨辛目光定定看了他半晌。
陆危楼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他准备回望自己的朋友,为自己方才态度道歉。可正在这时,那个让他一阵阵烦躁,一阵阵困扰的女孩的声音却又突兀地传入耳边,他的手中也突然重了一些——
“好啦,好啦。”
杨柳枝飞快地把自己分出来的银两塞进陆危楼手里,负手后退,灿烂笑着,朗声道:“天高海阔,一路顺风啦!”
陆危楼:“…………”
她明亮清脆的声音,和手心被她体温暖热的银锭,简直如簌簌雨滴洒落在燥热的沙漠中,让陆危楼如何能不去想象她说话的神情,不去看她说话的神情?
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他已转过了头,与那负手而立,在这沙漠中何其微不足道,又何其煜煜生辉的女子对上目光。
……在与她的目光交汇时,陆危楼本一直杂乱烦扰着的心却突然平静下来。
那平静中却又涌动着陌生的涟漪。涟漪荡漾着,就像她的碎发在风中荡漾着,丝丝拂动他开阔平静的心弦。
可他还没有望上太久,阿萨辛就骤然伸手,将陆危楼撞得后退一步。
“我知道啦——”
满面笑意,阿萨辛轻快说,就像在与朋友玩闹似的,一把揽住了想要说些什么的陆危楼的肩膀,朝着杨柳枝回身招手:“哎呀,教他等急了,得赶紧走了,不然,还不知道[穆萨]要怎么发脾气哪~”
“嗯嗯嗯!”
杨大夫点头如捣蒜,带着祝福与不舍,最后祝道:“你们路上小心哦!记得别直接往东入中原,往南从吐蕃那边转一圈再说,东边那些土皇帝太猖狂啦!”
“好呀,谢谢小枝啦。”
阿萨辛明媚一笑,点了点头,便强拖着垂眸不语的陆危楼几步远开了杨柳枝的身边。
中原小大夫留在原地不停挥手。
“有缘再见啦——……”
……随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小,还有陆危楼肉眼可见的反常,阿萨辛面上虽不显,心中却已经很是烦扰了。
可这时,更让他烦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肩膀却突然被陆危楼拍了拍。
随着陆危楼坚定睁开了阿萨辛的束缚,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猛然回头,看向远处那个仍在挥手的小小人影。
“你当初——”
陆危楼高声问那道人影:“你当初说,自己做了不该大夫做的事情,到底是做了什么——?”
他话音未落,那道不停挥手的人影霎时僵硬了一下。
可陆危楼却只执着地盯着她。
好半天,那个垂头挠脸,显然是十分不好意思的女孩的声音,才终于又响亮地传到陆危楼耳边。
杨柳枝窘迫道:“那是——我那会儿,怕白姐在我走了之后就不吃药,所以,在离开前——”
·
包袱款款的小小杨,仰脸问东方不败。
“白姐!”她紧张道,“咱们可说好了,绝对不能再乱吃东西,或者突然断我开的药哦?”
东方不败这几天简直为她的告别悲伤到睡不着觉,直到最后一刻仍是十足的受不了。
闻言,他自帕中抬起一双熬得盈红的美目,一把-拉住小小杨的手腕,沙哑道:“你若真的担心,便不要走。你都要走了,还这么假惺惺关心我做什么?”说着,他甚至发起狠来,哀厉瞪了一眼小小杨,凄声道,“我早该知道,你这人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根本不会有人理会得了我想要做什么,我想做的,也永永远远,都是做不到的——”
“白姐,白姐!”
小小杨顿时急了,也不管自己胳膊被东方不败捏得发红,连忙道:“才不是——才不是!不准你这么说!”
东方不败惨笑一声:“那你说说,你是愿意留下来,还是我真能成为一名女子?”
“我,我我,我……”
小小杨结巴一阵,一咬牙,突然也抬高了嗓门,大声道:“所谓男子女子,不都是世上庸庸碌碌俗人所分?一万人觉得我是男子,我便是男子吗?只有一个人觉得我是女子,我便不是女子吗?白姐——也许世上有一万人,便有一万人都觉得你是男子,可你真的需要在乎那一万都不知道是谁的人的想法吗!?”
她直视着东方不败的眼睛,锵然道:“你与杨大哥隐居乡野,那一万人,只怕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一面,又何必去在乎那些人的想法?你只管记得我,想着我就是了!”
“只要想着,不管我走到哪里,不管我身在哪里,也不管你怀疑多少遍,问我多少遍——在我心里,你永永远远都是一位漂亮温柔,普普通通的女子!”
·
“……倘若万人质疑,那我便回你万遍……”
“……任由旁人如何说,你自是我心中那个你——!”
……
…
中原小大夫的声音已经远去太久了。
陆危楼与阿萨辛都没有说话。他们本也不必说话,就能洞悉另彼此心中所想。
譬如此刻,陆危楼便心知肚明,阿萨辛心中正打着注意,想着如何传教,更想着她。
……想着她。
陆危楼本该平静下来,只因他想要问杨柳枝的最后一个问题,她给他的最后一个疑惑已经被解开,他还有什么理由一直念念不忘?
她带给了他多么无足轻重的疑惑,又给了他一个多么无足轻重的答案。
陆危楼本该轻描淡写地听了,就轻描淡写地忘了。
可他脑中却仍转着她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洪亮,却十分清晰,在他脑海一圈圈打转。他想要将它们扫清,可人怎么扫除声音?他也想要避到一个没有她声音的地方去,可人又如何避开自己的脑子?
他扼不断,避不开,只能在她的声音中反复煎熬着。那煎熬是何等混乱又残酷,以至于他的脑中竟然开始自己描绘画面,擅自描绘起她说那话的神情,描绘那些她可能的小动作,还有他本不该知道,也本不该好奇的东西——
陆危楼猛地摇了摇头。
他感觉到了身边阿萨辛探寻般瞥来的目光,可陆危楼甚至已经无法佯作自然地回应朋友的关心,他只用力摇着头,想要把他不愿接受的那些情绪狠狠摇出脑袋!
……他也的确成功了。
狠狠摇了一阵头后,他脑中那些徘徊不去的声音、还有那些自己出现的画面都消失了,陆危楼的脑中又恢复了令他熟悉,更令他安心的平静。
……没错,就该这样。
他淡淡想:这才是正常的,那些异样的、躁动的情绪,一定会随着他们的分别,很快消散下去。
这般想着,陆危楼慢慢抬手,想整理一下方才摇头时摇乱的头发——
可他猛地停住了。
陆危楼僵硬片刻,几乎有点恐惧地、他确确实实带着恐惧的愕然,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他的掌心中,她所亲手交予他的那几锭银两,正安详反射着光泽。
一如她的笑容,一如她烙在他心上的影子。
……
仿佛近在耳边——
她的笑容,她的声音,轻灵雀跃,霍然卷土重来。
……仿佛近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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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年了,三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阶段性结束!!一次性攻略3+1纸片人完美收官!!
而且复更后是日更到这一步!咕某突破了自己,已非吴下阿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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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来就是坏消息……
本文可能要休息两三天!
一来是这两天身体真的不太舒服,阳了之后我又多个毛病,一累或者一熬夜就胸口痛,这两天就是,经常疼,昨天更是直接影响写作状态,可能得歇歇……
二来也是更重要,必须得断两天的原因!
那就是一个阶段结束了,那不就意味着新阶段,新病人,新的男嘉宾要登场了吗!!哈哈哈!
咕某已经决定好下个病号是谁了,但因为好几年没看原作了,所以这两天得量子速读一下原作,揣摩揣摩那个角色的心理,防止过于OOC!
虽然同人不可避免OOC,但作为同人作者肯定还是希望能尽量写出原作角色所特色的那股魅力的!
为了给大家解馋,我在这里稍微剧透一点,新的男嘉宾,哈哈,哈哈……他也是个完全洗不白的大坏蛋呢……
怎么回事呢……小杨……过分吸引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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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谢谢大家长达三年的陪伴和喜爱,虽然这两三天休息但我也还是会叨咕叨咕回留言的!
再感谢一次,谢谢每个留言给我的新老读者,尤其感谢三年了还对我不离不弃的朋友们……!
小杨稍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