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城

　　21

　　开学大限到了，彭元不舍跟大家告别，独自回了纽约。
　　每个学期的开始，总是充满了新鲜的话题。

　　Claire的老邻居丹丹在只有姑娘们加入的八卦群里说：张腾彦的女朋友来我们学校啦！还发了一张坏笑的表情上去。
　　马上有人回道：张腾彦的女朋友不是Claire吗？
　　丹丹立即说：他们早就分手了哦，你不知道呀？新来的这位可是张腾彦的青梅竹马，跟那种玩玩的不一样！
　　丹丹这话别有所指，Claire在手机里看着她们聊天，皱紧了眉头。
　　接着在丹丹的引导下，绕着这个话题姑娘们说了很多，Claire翻白眼不想看，但最终还是一路旁观到底。

　　这位张腾彦的青梅竹马叫欧莉，据说两人高中就是男女朋友了，后来张腾彦来了美国，欧莉去了英国。但是两人一直都没放弃彼此，想要在一起，于是最终张腾彦说服了欧莉的父母，让欧莉跟自己在一起了。
　　在丹丹的描述下，欧莉是个端庄娴熟的大家闺秀，与张腾彦门当户对，跟某些不要脸的野丫头完全不一样。虽然丹丹没有指名道姓说Claire如何，但是这种比较，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Claire不爽，但是她只能旁观，如果这会儿跳出来反驳什么，不就承认自己是丹丹说的某人了吗？
　　太掉价！
　　Claire手机一摔，跑楼下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发泄一下情绪的。
　　一下楼就看到陆戎正窝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看书。

　　“哎哟我们陆小爷竟然在看书没在打游戏，真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Claire怪声怪气走过去，往他身边一坐。
　　“可不是，培养情操要从看书开始。”陆戎晃了晃他手里的英文爱情小说。
　　这是小俄罗斯推荐给他的，他闲来没事，就翻着看看。
　　“哎哟～陆小爷还懂什么叫情操呢，情操都快激动死了！”Claire又说了句。
　　陆戎奇怪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你没事吧？发烧了？”
　　Claire拍开他的手，道：“老娘没事！”
　　“哦。”陆戎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姨妈来了吧。”
　　“你大姨妈才来了！”Claire气笑了，伸手对着陆戎又掐又打，“我就是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陆戎抬胳膊抵挡，“恶心？有喜了？孩子不是我的吧？！”
　　“你滚！”Claire怒吼。
　　“好，那我滚了。”陆戎说罢站起来。
　　“回来！“Claire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坐回来。
　　陆戎好无辜：“姑奶奶你到底要我干嘛？”

　　Claire沉默了一下，说：“张腾彦前女友来了。”
　　“哦，”陆戎波澜不惊，反问，“关你什么事？”
　　“不知道，我就是难受。”Claire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难受个屁，乖，去找邓开明玩。”陆戎重新捧起他的小说。
　　“也是啊，我难受个屁，关我什么事！”Claire这说话也跟翻书似的，但雄起了没两秒，马上又低落下来，“可我就是不舒服，怎么办？”
　　陆戎笑道：“人生苦短，何必自寻烦恼？你难受，这事也这样，你高兴，这事也是这样，你何苦选一个对自己不好的情绪呢？”
　　“话是没错啊，但我高兴不起来啊。”Claire歪着脑袋肩膀往陆戎肩上一靠，长叹气。
　　“分散注意力么，张腾彦总不能天天在你面前晃，不想不就行了？”陆戎揉了揉她软绵绵的头发。
　　Claire的脾气有点火爆，头发倒是分外柔软。那些所谓脾气好坏能从头发硬度上看出来的理论，纯属扯淡。
　　Claire点头，“嗯，今天天气那么好，我去找邓开明逛街！”
　　“这就对了嘛！”陆戎表示赞赏。
　　Claire眼珠子转了一下，抱着陆戎的胳膊问：“你觉得满月姐那个男朋友怎样？”
　　陆戎翻书的手顿了顿，说：“相当不怎么样。”
　　“英雄所见略同！”Claire用力拍了下陆戎的大腿。
　　“所以？”陆戎挑眉。
　　“我觉得你得救满月姐于水火！”Claire眯笑眯笑的。
　　陆戎继续看书，“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如果他俩谈不好，自然会分手，如果谈得好，我硬把人家掰开了，以后满月跟我不开心怎么办？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得性……你不止把我推下火坑，你还把你满月姐推进我这个火坑里。”
　　“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Claire摸摸下巴，“可是放任满月姐跟那人交往真的好吗？”
　　“那也得问满月自己的意思。”这方面陆戎明显比Claire想的更成熟。满月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真别扯什么爱情让人盲目，如果没有欣赏，没有倾慕，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人？
　　当年他看上林晓芙，也是从欣赏和倾慕开始的。即便现在，抛去感情因素不谈，这女人的外貌气质和手段，也非常人能比的。
　　“可你不去追求一下怎么知道满月姐没那个意思呢？再说你就不能控制自己有点节操吗？”Claire恨铁不成钢。
　　“去去去，逛你的街去！”陆戎摆摆手，“大人的事小孩别多管了。”
　　Claire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屁颠屁颠找邓开明去了。

　　陆戎抬头望了眼秋日里蔚蓝蔚蓝的天空，院子里那棵合欢树长得很粗壮了，繁茂的枝叶将天空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陆戎放下手里的书，横躺在秋千上，将书盖在脸上。
　　微风徐徐，带来了秋日特有的草木的香气，枫叶还绿着，努力延续着夏日的繁盛。
　　嗯，唐满月要跟着那个Brian，确实可惜了。

　　一开学，大家就忙起来了。
　　中午陆戎在餐厅吃饭遇到Claire，坐去她旁边聊了没几句，就见一熟人走了过来。
　　噢，张腾彦！
　　陆戎看了一眼吃屎般表情的Claire，心里觉得好笑，抬手跟张腾彦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暑假过得好吗？”张腾彦也老不客气了，直接坐在Claire旁边，Claire把屁股往边上挪了挪，尽量离他远点。
　　“暑假我去俄罗斯看美女了。”陆戎笑道，“你呢？”
　　“我回国了。”张腾彦眼角余光瞟向Claire，但见她根本没想理会他的模样，少许有点尴尬。
　　陆戎笑道：“Claire也回国了，你瞧，吃的好了，人都圆润了不少。”
　　Claire低头吃东西，假装没听见。
　　张腾彦看着她，欲言又止。
　　Claire被看的难受，擦擦嘴巴，抬头望向张腾彦，“瞧你这表情，是便秘了吗？”
　　张腾彦眨了下眼，好无辜。
　　Claire纸巾往餐盘上一丢，站了起来，“吃不下了，我走了。”
　　张腾彦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Claire打断他，“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跟你做朋友我男朋友会不高兴。”
　　张腾彦一愣。
　　Claire冷笑。最终，他还是只想做朋友。
　　他一直不肯承认两人的恋爱关系，是因为那个叫欧莉的姑娘吗？如果是这样的话，Claire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了，对她来说是解脱，对欧莉来说，这人真是不值。
　　这么想来，张腾彦连Brian都不如！人家Brian至少还把唐满月当自己女朋友来看。

　　Claire走回家门口，刚好看到邓开明从他家里出来，有些匆忙的样子。
　　“怎么了？”她问邓开明。
　　“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邓开明面色有些严肃，背后的书包里似乎装了很多东西。
　　Claire不禁问：“去哪儿啊？”
　　邓开明说：“嗯……我去市中心，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最近他们的晚饭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
　　“噢。”Claire虽然好奇，也没有问太多，毕竟她又不是他女朋友……
　　嗯，现在她可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邓开明这人比张腾彦靠谱多了。

　　晚上丹丹在群里又说起了张腾彦，而一说起张腾彦，总是会有意无意扯到Claire。Claire有点恼火，她都假装不在了，这丹丹还阴魂不散！倒是Penny会时不时冒出来说一两句话，仿佛在帮Claire说好话。
　　这一点也让Claire感到恶心。
　　丹丹说着说着，还在群里贴了张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张腾彦和欧莉。照片上，欧莉抬起头望着张腾彦，而张腾彦浅笑，低头望着欧莉，好一幅伉俪情深的模样！
　　Claire没见过欧莉，就照片上来看，确实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齐刘海、大波浪，笑容甜美，大家闺秀的淑女范儿。
　　张腾彦的表情Claire也很熟悉，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是那个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照片，忽然胸口之间的那股气散去了许多，好像没那么难受了。眼见为实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张腾彦一直只肯做“朋友”，倒是一下子都想开了。
　　张腾彦本来跟她就不是一对，从来不是。是她自己一直以来在盲目执着。
　　Claire笑了笑，丢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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