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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因为聚光灯的缘故,夜如白昼。片场里,造型师,灯光师,摄影师,导演都忙乱成一片。群众演员围成团站立在一旁等待着。
欧星童的私人化妆师正细细的在她的脸上描绘着。清丽的女孩一下艳丽四射,欧家的孩子向来耐看。
“哥,你昨晚没睡好吗?”昨晚回到家那么晚,他并一个人呆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到天亮。
“嗯,时差的问题!”明显的心不在焉。
“哥,这几年,你变了好多!或者,也许这就是你的本性。”欧星童有点淡淡的感伤,任是那光彩夺目的妆点也掩饰不了。他虽然时刻都含着浅笑,但是却传递不到眼睛,因为那里始终都是冰凉一片,连亲密如她,也不曾真正的望进他的眼中,唯恐自己会被冻伤。
“好,还是坏呢?”因为她这句话,他终于认真的看着她问。
“说不上来,也许,这是欧星家人的通性,有着天使的外表跟魔鬼的心。”
“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你也是这样吗,星童?”
“是,因为我也是欧星的人!”
两人都开始变的沉默,不再说话!望着彼此,望着外面一派热闹的景观,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
“导演!”淡淡的声音在导演的身后响起。
“寞汐。来了,你先等一下,我叫人给你结这部戏的片酬!”
“大楷要多长时间?”寞汐显得没有太多的耐心,因为下午有一场非常重要的面试,如果面试通过的话,那么也许她并再也不会来做替身演员了。
“一个小时左右,你先等等!”导演忙的晕头转向,着实顾不上她。
“好!”淡淡的回应,淡淡的转身。这么些年,身上那些曾经锋利的菱角被磨的奇平。
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她听到了如同梦靥般的呼唤。
“汐汐!”
一声温雅的“汐汐”并把她带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记忆中唯有他,唯有他会亲昵的叫着她“汐汐!”从小就那么叫着。听着,听着就变成熟悉了,再也戒不掉的习惯。可是,这样的呼唤已经太遥远,也太痛了。
她僵硬的不敢回头,没有勇气回头,半扭着身体,硬是不敢转过身去。
“汐汐,是你吗?”身后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渴望,心疼。
寞汐努力的平息着自己刺痛的心脏,跳的慌乱,完全没有规律的心脏。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中,唯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她缓缓扭过了身体,缓缓对上了那双她曾经日思夜想的蓝宝石般的眼睛。
她看着他,慢慢的,眼底聚集了寒冷,聚集了强烈的恨意,那样的恨意像是要把欧星川燃烧掉。
“汐,,”欧星川的声音竟然开始变的哽咽,看着这张他日日夜夜思念的脸庞,他哽咽的说不出更多的话,曾经受过再多的痛苦都可以忽略,只为等到这一刻,那么多么的苦痛都可以忘记,只为了见着她。
只是寞汐眼中那股恨意,又慢慢的褪了回去。她只是定定的看着欧星川,只是那么看着他,慢慢面无表情,然后好似已经全然的陌生。
曾经幻想了千遍,万遍他们重逢的时刻,她要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像小时候那般跟他撒娇,像小时候那般吸取他身上所有的阳光。但终归是幻想,在三年后的那日,他没有出现,一切并都是幻想了。她对他的感情,从心里连根拔除,硬生生将他从她心里最牢最坚固的地方连根拔除,曾经那样的痛,痛到她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在那一年,他们丢了彼此,再也寻找不见彼此。
如今,他回来了,可再不是她熟悉的欧星川了。那脸上微微的笑意,显得那么的冰冷,再没有当年那份温柔了。蓝宝石般的眼睛变了深沉,唇角微扬的弧线还像是微笑,只是不再温暖,没了温暖。
“汐汐,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一句话,像是千言万语般,倒尽了这些年所有的关心与思念。
“我过的好吗?你告诉我答案,我过的好不好!”
一种凄凉而自嘲的浅笑从她的唇角溢出。看不出来吗?她此刻有多么狼狈的站在他的面前。她一个人努力支撑着自己的生活,只为了能求温饱,只为了能上得起学。此刻,她如此狼狈的站在他的面前,穿着廉价的批发市场买来的职业套装,而且是为了下午面试才舍得买的廉价的职业套装,站在他的面前,当着他的面问另外一个人要钱,要她用生命换来的钱。
“汐汐,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竟然是这样!”他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掏出来在狠狠的甩在地上那般的疼,疼到他的手脚开始变的冰冷,没有任何知觉,眼中的蓝光似乎都泛着疼痛的光芒,他只想把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把他拥进怀里。他一直以为她过的很好,至少衣食无忧,至少可以毫无顾忌的追寻自己的理想,他一直这么以为的。所以那些年,很苦,但他很安心。
“欧星川,曾经那个全心依赖你的楼寞汐已经死了,所以说什么都没了任何意义。再见!”
不去管他眼中那强烈的痛苦,不去管他眼中的心疼,她决然的转身就走。原是以为自己心里对他那么多的恨,但看到他时,却怎么也无法恨起来,她可以那么冷静的对着他说话,那么冷静。
只是当她张开了双手,接过导演给她的钱时,她的掌心竟然鲜血直流,一排指甲印的伤痕。她刚才把自己掐的那么紧,那么深,可是竟是没有一点知觉,她竟是一点都没有觉得痛,直到接过了那个她用生命换来的钱,直到风吹过掌心,那点点鲜红慢慢的变凝固,她才觉得疼,却怎么也比不过胸口处的绞痛。
“汐汐,对不起,对不起,这七年来你受的所有的苦。只是,只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从来没有!”
他看着寞汐,寞汐背对着她,没有转身。手中紧紧拽着那叠钱。
一个离开了七年,七年杳无音信的人,突然回来,然后对着你说,从来没有放弃过,有谁能相信。谁肯相信。原谅她,她早已经过了那个懵懂的年龄,早过了那个单纯的,会对着全校女生宣告自己所有权的年龄。当年,她多么的傻,傻到想用一切办法霸占着欧星川,可最终还是失去了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所以,现在她学乖了,不去想,并可以不要,并不会有失望,不会有失望后的痛不欲生。
“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没有回头,孤傲的大步离开!
只让自己的脑中记住下午的面试,这个机会太难得,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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