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依山尽

　　华夫人平妍颇感欣慰看着自家儿子终于开窍了，马上就要行冠礼赐名了，还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带兵打仗。看着自家儿子乐呵呵地带着一个姑娘进门，平妍怎么就有了一种她要当婆婆的错觉？不行，平妍拉着丫鬟们躲了起来，并对丫鬟们说：“你们帮我仔细瞧瞧，我儿子和平时有何不同。”
　　丫鬟们一头雾水：“夫人，少爷没什么不同啊。”
　　平妍全神贯注地盯着华皓乾给陆伽衣倒茶，她激动又吃醋道：“胡说，你何时见过少爷主动给我倒过茶？臭小子，见色忘娘。不过，我很满意。”
　　华皓乾无语，他默默走到窗边，投以华夫人礼貌的微笑，关窗。
　　陆伽衣喝茶时，华皓乾单手托腮狐疑拧眉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陆伽衣说：“少主哥哥去大漠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漫无目的，又想起你家在大名，便来看看。”
　　华皓乾放下手又翘起二郎腿说：“劳烦陆姑娘惦记了，我最近也是练练书法，漫无目的。”
　　陆伽衣问：“什么书法？”
　　华皓乾答：“作为未来的大将军，我很喜欢《武侯将苑》。”
　　陆伽衣顺口背到：“不倍兵以攻弱，不恃众以轻敌，不傲才以骄之，不以宠而作威；先计而后动，知胜而始战。”
　　华皓乾惊问：“你怎会知道？我熟读兵书，也是头次听闻这本《武侯将苑》。”
　　陆伽衣一脸茫然：“我是听少主哥哥说的，他曾从高人手中得到过《武侯将苑》。他说所谓将者，身先士卒，洞察军心，知己知彼。他是个大杂家，感觉没有什么是少主哥哥不知道的。”
　　华皓乾喝下一杯茶，心想你都在我面前夸他一千遍了，就会夸张。他当然没说出口，而是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你可想好去哪？”
　　陆伽衣答：“尚未想好。”
　　华皓乾故作惊恐，打量道：“你不会想住我家吧？”
　　陆伽衣站起说：“放屁。”
　　华皓乾箭步跟出门说：“喂，你怎么说话呢。你这样我最多收留你扫院子。”
　　陆伽衣笑拒：“谢谢了，我想去江陵。”
　　华皓乾问：“为何突然想去江陵？”
　　陆伽衣答：“不为何，就是想去了，想去听听江水声与海水声有何不同。”
　　华皓乾见她去意已决，便说送她去乘船。此时华夫人带着两三个丫鬟出现拦住了陆伽衣。她这才近看清姑娘的容貌，面色稍憔悴，楚楚动人。这眉眼，这神情，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乖巧懂事的姑娘。陆伽衣见自己被围观，心生不安，发生了什么？
　　华皓乾推开他亲娘和丫鬟说：“你们干嘛盯着人家看？”
　　华夫人笑呵呵拉住陆伽衣：“姑娘你要去哪，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姓甚名谁？芳龄多少？家中有什么人？”
　　陆伽衣仿佛遇到了人贩子，她咽下震惊的口水。答：“我叫陆伽衣，现在去江陵。”
　　众丫鬟和华皓乾被华夫人的言行惊到捂脸。
　　华夫人一听说陆伽衣去江陵，立马热情推荐道：“是吗？要不你带上皓乾？他在家里就知道吃，什么也不会做，看得我甚是碍眼。我正想让他去云深谷帮我夫君带点药草回来。”
　　陆伽衣不明所以，她是谁？华皓乾的姐姐？不会是他娘吧？
　　华皓乾怒气冲冲说：“娘，你说谁就知道吃？”
　　陆伽衣心想赶紧溜，御风而行离去。华夫人一转身，发现陆伽衣已经出了大门了。
　　华皓乾在丫鬟们的窃笑中愤愤离去。
　　父亲最近一直在调养身体，听说江陵云深谷养身秘方的药草都晒干配好了，就等腊月初一先在江陵售卖了。
　　晚上，渡口边的一艘客船里。华皓乾带着管家找陆伽衣，船家说今日去江陵只有今晚这一趟船。没看到陆伽衣，而是看到了宁然然！她坐在人群中，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宁然然！”华皓乾喊道。正昏昏欲睡的宁然然一个激灵道：“你怎么在这？”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呢？”华皓乾穿过人群将她拉进到自己的小房间，解释道：“外面那么多人，也太挤了。”
　　宁然然打了个喷嚏道：“我姥爷生病还没好，我怕养生秘方的药草运到汴京时姥爷身体就垮了，所以先去江陵给他带回养生秘方的药草，让他尽可能最早喝上药。我从汴京乘船到这儿，换乘去江陵。”
　　华皓乾将被子给宁然然，让她裹着。宁然然觉得不妥，华皓乾便亲自给她裹上了。说道：“就你这弱身子骨，还没到江陵自己就病倒了。”
　　宁然然连忙道谢。问道：“那你为什么去江陵呢？”
　　华皓乾叹道：“别提了，我娘非让我来，说是让我给父亲带养生秘方的药草，这事每年都是管家做的。其实，她就是看我在家闲得慌，想我做点事。”
　　宁然然羡慕道：“有爹娘在真好。”
　　正在此时管家赶过来对华皓乾说：“少爷，你快去看看桅杆上的姑娘是不是陆姑娘？”
　　桅杆上的人正是陆伽衣，她一直学不会‘乘风踏月’。今夜风起，水波扬兴。白墨生若是女子，他肯定就是月宫中的嫦娥仙子，踏月渡海，与风同行。这天地，如今只独剩她一人。“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随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少主哥哥、大祭司、岛主师父、星徊，我在这里。”
　　桅杆随风摇晃，陆伽衣运气将自身的重量分散到风中，可惜她无法不依靠桅杆，她不能像白墨生一样借风长行。她的内功，她的体力都没有这么好。
　　“疯子，快下来！”“快下来，你想不开大可跳海，为何要站在桅杆上？”陆伽衣停止冥想，原来底下一群人都在强烈谴责她。是她的错。这船不是三桑岛的船，这些人也不是三桑岛的人，难怪她的行为会招致不满了。她讪讪跃下，华皓乾驱散了围观的人笑道：“陆姑娘，你可真有兴致。”
　　陆伽衣扬眉：“你怎么在这？”
　　“伽衣姐姐，我也在这儿！”宁然然一出来就呼喊道。
　　华皓乾觉得外面冷，三人便一同进去了。得知宁然然和华皓乾都是求养生秘方药草的，陆伽衣感叹道：“这真是莫大的缘分。”陆伽衣对宁然然说：“然然，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陪你去买药草。”
　　宁然然高兴得搂住陆伽衣，宁然然一转念又心里打鼓道：“云深谷每年第一批养生药草都在江陵先售，因此买的人也特别多。我怕抢不到。”
　　陆伽衣拍拍胸脯说：“有我在，有什么是抢不到的。”
　　华皓乾大笑道：“大话都说出来了，到时候可别让我看你笑话。”
　　陆伽衣反将一军道：“我不怕你看我笑话，反正你的笑话我已经看过了。今天早上.....”
　　“陆姑娘，咳咳，你别打扰宁然然休息，别吵她了，你出去吧。”华皓乾赶紧制止陆伽衣。
　　“等等，伽衣姐姐你去哪，我也去。”宁然然跟着陆伽衣就跑了。留下华皓乾一人独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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