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1 章
自打那次绿豆汤事件后,她便经常能够看到李珊珊了。
她从以前的记忆里读出来,李珊珊自打退了婚约以后,便死守着不愿意嫁给别人。家里人恨铁不成钢,都劝过她很多次了。但是她似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再去订新的婚约。
村里人几乎人人都知道艳红是怎么嫁给阿让的。
她是从城里来的知青里面最不受欢迎的那一个,平时跟那些女知青们都没什么交情。不过她模样长得好,村里不少的男人倒是挺喜欢的,也愿意去偶尔照顾她。艳红不是不知道那些男人们喜欢在手头口头占些便宜,她自己倒是不介意。反倒觉得那样做显得自己的魅力多大一样。
村里人在背后把她的脊梁骨都戳破了,哪有正经的人家愿意娶她呢?
不过是因为后来阿让的妹妹诺诺把她推进了河里,那是大冬天,她又不会水性,在水里受凉的时间长了,大夫说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她闹了一通,必要将诺诺送进牢里才是。为了调和这个矛盾,婆婆才挺身说让阿让娶了她。不过诺诺心里极度看不起这个嫂嫂,又加上在念高中,这大半年来一次都没回来过。
退婚后的一段时间里,李珊珊还是偶尔会过来看阿让。不过,珊珊家觉得丢人,便把珊珊关在了房子里面。只是不知道最近怎么又把她放了出来。
有一天,落落去摘菜的时候,看见了林子那边站着两个人在说着话。
看着身形,其中一个倒像是阿让。
想着婆婆说要熬猪食,家里又没柴禾了,她便走过去想要叫阿让劈点柴回来。
待到走的近了,她不自觉的就把脚步放轻了些。心惊胆战的,又不停的安慰自己,这不是偷听,她就是来叫阿让去砍柴,顺便看看他在同谁说话罢了。
等最近了些,却看见阿让将那人抱在了怀里,透着林叶间洒下的光,她看得清楚又分明,正是珊珊。她想确定,珊珊看见了她,因为珊珊正对着她笑。那笑像是友好的打招呼,不过到了这里,却感觉仿佛有人在拿冰冷的巴掌拍自己的脸。
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感觉自己被别人踩在地下碾一样。
她想,或许他心里还嫉恨着她从前的那些事情。只是他那日在田间,对她那样,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同别人一样认为她是一个轻贱的女子。
她一路往回走的时候,眼泪一串一串的跟珍珠似的往下滴。
低着头走路,没想到撞到了一个人。
她忙止住了泪,跟人家说了声对不起。
抬起头的时候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是麻小,就是她刚穿过来的第一天出言讽刺她的那个女孩。麻小,诺诺,珊珊,他们本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了。自然是看不上她。
眼下,她受了屈辱,自不想跟麻小多说话。绕着路便要走过去。
可惜麻小挡住了她的路:“你什么都看见了吧?让哥不会喜欢你的。”
她抿抿唇,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离了。却不想被她看笑话,只是全身脊梁挺得笔直的:“他再喜欢她,也不能娶她。”
麻小笑了起来,有几分不怀好意:“那可未必。你是不能生的。现在珊珊妈已经同意让珊珊也嫁过来做平妻了。我若是你,也要得几分脸面,不会去平白害别人的姻缘。”
落落脑子嗡嗡的响,她不知道这是麻小骗她的,还是真的。
一会儿觉得公公婆婆决不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一会又觉得这时候的农村最在意的就是香火,说不定公公婆婆会同意呢。
她心头压着事情,便不愿意同阿让再去说话,只拿他当空气。
虽然晚上在一个屋子里,但是阿让说话的时候,她就用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住,装做熟睡了的样子。
有一次,他实在没忍住,走到了她的床边,坐在床头,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被子,同她说:“落落,你怎么了?我们说说话好吗?”
她掀开被子,看到他小心翼翼的脸。他平日里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大人看着小孩一样,总是胸有成竹的,成熟稳重的。可是现在看着她的眼神却卑躬屈膝,仿佛矮着她一头,要把她捧到手心里去了。
他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寒。可不就是想哄她答应那些荒唐的事情吗?就算他不是想去同意娶珊珊当平妻,那也是背后同珊珊好了,现在觉得歉疚她。
她语气很冲,凶恶的道:“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了,便用被子将自己重新包住了,裹得如同一个蛹一样。明确的表达她抗拒说话的心情。
他最初的几天还好,到了后面,便做什么事情都爱盯着她看。
有的清晨,他坐在桌边,她端早饭的去的时候,他那一双眼睛就像是向日葵跟着太阳转一样的随着她动。
婆婆同他说话,让他去村东头把礼钱出了。
他“啊”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眼睛只是看着她,又焦急又恳切的样子,失魂落魄似的。
婆婆又叫了他一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抓了抓头皮,说了声抱歉。
婆婆说笑他:“你七魂丢了三魄了,今年庙会你就别去了,免得被人家小鬼捡走了。”
村东头那边是村长儿子要娶媳妇了,摆了酒宴。
现代社会的酒宴大多都交给酒店去办,钱给掉了,酒店会把一应的事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不过到了农村,这些都要自己动手了,几十桌的菜都要几天内洗好切好。落落也被叫过去帮忙了。
因为要帮忙把菜都切好,所以上桌的时候便比别人晚些。轮到她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位置选择了。
“艳红,你来这儿做吧。”
邻居大娘热情的冲她招手。
她有些为难。因着那位置虽然左边是邻居大娘,可是右边却是林松。他是比他们早一批下乡的知青,现在已经被分配到水利队工作了。别人都说他家中有些关系。且他为人又很平和有礼,所以村里有不少的女孩子喜欢他。
当年艳红动心的对象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艳红虽然享受被许多男人追求的感觉,但是真正想嫁的却是林松,一方面是林松的条件比较好,另外一方面林松彬彬有礼的谈吐也让她觉得舒服。
当时,她跟诺诺之间的那场事故便是由林松引起的。
落落不想做在林松的旁边,但是桌子上其他的十来个人还在看着呢,如果她推辞的话,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所以她最终还是蹭到那个位置上做着。
“艳红,我们有好久没见了吧?”林松落落大方的与她打招呼。
她想,这是林松有意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许多时候,你越是掖着藏着,别人就越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勾当。反而你们落落大方的,倒昭示着事情过去了。
她本就对林松已经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感觉,所以很自然的回应他:“你要忙着给国家做贡献呢。”
“什么做贡献?你这样说,真让人觉得不好意思。要说贡献,当然是老百姓的贡献最大了。”林松已经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变化,她像是从一个内心满是刺的动物变成了一个温顺的兔子了。
自打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心里便一直觉得挺愧疚的。
现在看到她能落落大方的说话了,想必过是过的不错的。
等散了筵席,落落刚走到拐脚处,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差点吓得一个趔趄摔到了。
这里是小路,没什么人。
等她回过头,见是林松,眼睛里的戒备更重了。
林松见她那种窥伺防备的眼神,不由得有点想笑:“难道我长得很像老虎吗?”
她闻言也觉得自己防备心太强了,尤其是还被人看出来了,便有几分尴尬。只是心中的戒备仍旧未消,只是将胸前横着的手放下去,脚无意识的转着圈:“你不像老虎。”
她回答的一本正经。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有意思的女孩子,只是笑:“我送你家去吧。这段路不太好走。”
她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要拒绝,他仿佛看出了她的意图,便同她说:“前几年,有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在这里遇到了流氓。尸体后来被扔在了水塘里,等到别人发现的时候,她的脸都已经浮肿的像是纸一样了。”
四周冷飕飕的,仿佛随着他的话,她真的听到那女子呼救的声音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
他又说了那句最终说服了他的话:“你放心,我在你后面十米走,不靠近你。”
等到她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堂屋里亮着灯,地上拉下两个长长的阴影。
他们没有关门,靠近点就能够听到她们的声音。
“哎,到底是我们家对不起他们老李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答应他们那个提议吧。我可丢不起那个人。再说了,珊珊那丫头就是一时想不开,这万一真嫁过来了,她也得后悔一辈子,没有时间过不去的坎。”
那男人的声音又急了些,中间夹杂着些“疙瘩疙瘩”敲旱烟的声音:“你那你急的!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随便的答应,我又不糊涂。我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再去见老李了。我现在每次干家活都没脸见他。”
女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欠他们家的我们慢慢还。等年礼的时候我们包多点。他家不是正好要盖房子吗?”
那男人“嗯”了一声:“这样好,这样好。”顿了顿,她又道:“我瞧着艳红这丫头如今真是不错。”
“是不错。都会欺负人了,你瞧瞧阿止,他小时候就老气横秋的,整个小大人似的,我还当没有制得住他,如今,可不就被制的服服帖帖的。”
“阿止是个好孩子啊。只是可怜了珊珊,我走的时候看到她那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落落心里猜测大约是珊珊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阿止已经同她说清楚了。这样想着,心下便觉有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又见里屋里说话已经换了个话题,她就大声了叫了句“爸,妈”我回来了。
婆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有些纳闷的问道:“阿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他说,天黑了,要去接你来着。”
落落愣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六点多就去了。”
落落皱了皱眉头,心想,说不定了他是走了别的路,同他走岔了路。或者他中途遇到了熟人。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木门那边传来响动,她抬头望过去。
阿止逆着光站着,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但或许是因为秋风太萧瑟的原因,竟让他看起来有些落寞。
他走进门来,分别叫了人,便去侧屋洗脸去了。
不知为何,落落觉得他刚才投向她的眼神湿湿润润的,有些忧伤的味道。
她现下心结解了,便想同他和解,但是他也没有主动同她说些什么,自己就这么急冲冲过去了,可说些什么好呢。
正当她为难的时候,婆婆吩咐她:“你过去催下阿止,让他快些洗。这些饭菜都凉了。”
落落应了声,觉得自己得了个令箭,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他了。
待走到侧屋的时候,她没有立刻迈进去,而是探着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正洗好了脸,把毛巾往架子上搭。
见他望了过来,她便说道:“妈叫你去吃饭呢。”
他眼睛亮了亮,径直的看过来;“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她点了点头。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那你能告诉我前段时间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慌。她心里道,难道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但又不肯将原因直接说出来,怕他觉得她爱吃醋拈酸,但只轻描淡写的道:“前段时间我心情不太好。”
他又问她:“那你今天心情怎么突然又好了呢?”
“我今天听了让我开心的话。”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很难过:“林松,他同你说什么了?”
落落惊了下:“你怎么知道我见过林松?”
他眼神黯淡了下来:“我本来想去接你的,到的时候便看见你同他正往回走,我见你们说的开心,就没打扰你们。”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