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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至那以后钟石就再也没来找过应可，理智的男人就是如此吧。她不是没感到歉意，为了那晚的酒后失言，她也曾想过要道歉，可每次拿起电话始终是碍于面子按不下那个通话键。
她与钟石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每次相处都能感觉到他小心谨慎之外不乏真心。她总是告诉自己要开始新生活却屡屡将未来拒之门外。
下班后，应可边走边搬弄着手上的手机，已经十多天没联系了，是不是应该主动打个电话给他呢？那找什么借口呢？
“应小姐。”
应可抬起头来看见大厅门口，一个女人正朝着自己微笑。手机从手中滑落到地上，接触到地面上发出响声。
那是一道强光，她怎么会忘记，哪怕只见过一面，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时间，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道美丽的光芒，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幸福。多年过去，依然那么漂亮，夕阳下，美丽动人的笑容，应可从没这样觉得自己如此微小过。垂直乌黑的长发，清新自然，略施粉黛的脸庞，却是绝世容颜，一身浅色的连衣裙，高雅大方。
她朝应可走过来，“应小姐，你好。”
应可弯下腰，捡起手机。然后尽量克制颤抖的声音，“傅太太，你好。”
“我看见旁边有家咖啡厅，我们进去坐坐如何？”
电视中正房太太终于找到了小三，可电视里没有说过这位太太这样的光芒万丈。
咖啡厅里，林愈妍始终对着她保持微笑，应可没有笑，因为她知道她故意扯动嘴角的样子是多么难看。
终于林愈妍还是开了口，“你和去美国之前变了好多。”像是老朋友一样的语气。
“你倒是没怎么变。”
她笑着摇头，“那次见面真是失礼了呢，只是没像到时隔多年，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我也没像到，傅太太会再次大驾光临。”应可努力收起所有自卑，她没理由要害怕。
“阿腾那么多女人，我都不屑去瞧一眼，唯独你，一直想拜访，可是又害怕有让我必须要见的时候。”
没有眼泪的哭诉，没有咄咄逼人的语气，更多的是大家闺秀的涵养。应可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在面对丈夫的“外遇”的时候尽然表示出这样的态度，那么自然的说出自己丈夫拥有众多女人的事实，像是后宫之主高高在上的看着所有嫔妃所表现的母仪天下。可又显示出隐隐的落寞。
应可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一直很羡慕你呢！真的，不是我惺惺作态。我从小就生活在很多框框中，做什么都又标准，什么都得克制。真羡慕你那样，生气了可以吵架，受伤了可以分手，然后潇潇洒洒的走。这些也许是对你来说最基本的事，对我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就好像现在我那么难过，还是得坐在这里微笑着和你聊天。”
“高不可攀的家世，冠艳群芳的美貌，优秀的丈夫，是我该羡慕你才对。”
“家世，给了我更多的束缚，美貌，终抵不过时间，丈夫，爱着其他的女人。”她的笑容此刻似乎变成了自嘲。
应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咖啡。“傅太太今天来不是跟我诉苦的吧？”
“你以为我是来叫你离开傅腾的？”林愈妍直视她的眼睛，“我不会那么傻了，当年的错误也不会再犯了。当初以为你走了，就好了，没想到只要他没忘，你在哪都是一样的。如果当时不是我沉不住气，就那样放任你们，也许你也会像今天这些女人一样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你而已，你别想太多。那好现在我也该告辞了。”林愈妍起身，“应小姐，如果不是有这么多复杂的关系，其实我们可以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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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可独自坐在街头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有些人形色匆匆，有些情侣甜蜜地挽着彼此，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她就这样被淹没在人潮中。
手机铃声响起，显示着“钟石来电”。“喂。”
“喂，在哪呢？”
应可略带疲惫的声音无力的回答。
“哦，那我现在去找你吧。我刚下飞机，前段时间出差了。”
“好的。”
等到夜幕慢慢降临，路灯全部亮起，上海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开始时，钟石才匆匆赶到。
“怎么一个人坐这呢？”
应可一脸疲态的看着他，“等你好久了呢？”
钟石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不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等我？对不起，刚才塞车得厉害，来晚了。”
“没关系，坐这挺好的。”
“应可，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想转过头冲他微笑，可怎么也做不到，她太累了。“很累，只是很累，不想动。”
钟石没有再追问，应可喜欢他这样恰如其分的聪明，俩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然后她才缓缓的开口，“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享受着所有的宠爱长大。我骄傲任性，开朗又天真。现在也一样，很多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留洋归国，有着人人羡慕的工作，每天光鲜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身边围绕着各式的男人。我也以为自己很棒，独一无二。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幼稚可笑，我总是被那些虚荣的东西模糊自己的眼睛。”
“应可。”钟石握住她冰冷的手。
“可钟石，你知道吗？骄傲的外壳下是我深深的自卑，我总是很轻易的被困难击倒，所以我的幸福从来没有长久过。我爱过一个男人，因为他做过很多很多的美梦，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公主，以为生活就像童话一样美好。他带给过我很多的希望，那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幸福。可是后来也是他亲手摧毁了，让我认清现实。但我仍然觉得自己是独特的，自己最后站在他旁边的不是我，我也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胜者。可今天才发现自己那么可笑，只是那女人的一个微笑，就让我觉得自己多么渺小。一直以来我都害怕幸福，小心翼翼保护自己。我怪他一直纠缠我，怪他让我错过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其实是我自己，也许是我不该得到幸福。”
“你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不论是当初那个朝气蓬勃的你，还是今天满心伤痕的你，都叫人着迷。”
“当初？”
“应可，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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