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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11
刹那间,盛如芳回过神来,将书掷向他的面门,趁着他躲闪的功夫,跳下炕,拔脚就朝外跑。那人的身影一晃,便挡住了去路,宝剑直抵盛如芳的咽喉。
盛如芳喘着粗气,目光一点点下移,剑紧挨着肌肤,原来金属的触感是这么的冰凉。仰起头,朝他笑起来,临到死,她反而不怕了,她在想,如果挂了,是不是会从妖物的内丹中出去。
脑海里再次响起男声,“在这个世界死了,上个世界得到的触感会消失,这个世界的任务还要重新做。”
哈?那不是白忙活了,当她紫筠是廉价劳动力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符纸朝杀手的脸扔去,杀手没想到临到死了,她还能反抗,另一只手去挡,同时宝剑向前刺出。
盛如芳朝后仰,堪堪躲了过去。
符纸在碰到杀手的手时,腾一下燃烧起来。杀手愣了下,急忙挥手,火苗却没有被挥掉,仍然燃烧着,他大叫一声,破门而出。
盛如芳拉起素素朝另外的方向跑,九昧真火只能烧脏东西,对人没有作用,等他回过神来就惨了。
好在这个地方没有宵禁,街上依然有人。有老者在路边摆小摊,支了桌案,生上火,卖两碗馄饨,赚些零用糊口。
俩人起先跌跌撞撞地跑,后来改成走,在桌案边坐下,一人要了碗馄饨压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生怕那人突然冒出来。
素素吃不下,只喝了几口汤,“什么人要杀小姐?”
盛如芳呼噜噜喝汤,嘴边一圈油,“我死了对谁的好处最大,就是谁。”
素素猛然瞪大双眼,一脸气愤,“她也太明目张胆了。”
盛如芳只是笑,狗急跳墙,说明那位已经急不可耐了。
吃完馄饨,俩人也不敢回家,在大街上溜达。月上中天,街上几乎没了行人,一家店铺的伙计关门板,铺子里传出叮铃铃的响声。盛如芳顿住,转身走了进去。铺子里摆列着各种铃铛,大的小的,红的绿的黄的,琳琅满目。
盛如芳买了几十只铃铛和一捆丝线,回了医馆。
素素满心疑惑,买这些干嘛?
盛如芳叫素素一起绑铃铛,绑好了,分别在窗户和门上绕了几圈,又拿了菜刀放在枕头边上,“今晚杀手不会再来了,做个准备万无一失。”
素素欲言又止,眼巴巴地看着盛如芳,盛如芳当没看见,拉上被子盖得只剩下眼睛以上的部位。
素素叹息,双目盯着房顶,突然有种感觉,二奶奶不会再回杨家了。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偶尔响起蜡烛的哔啵声。盛如芳盯着铃铛看了一会儿,慢慢阖上眼睛,死就死了,大不了从头做任务。
一晚上竟然没有做梦,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丝线缠在窗户上,跟蜘蛛网似得,铜色的小铃铛静静呆着,盛如芳突然想到了铜色的令牌,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看了看,又塞了回去。轻轻穿衣服,下炕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丝线,铃铛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素素猛然坐起,大喊,“小姐快跑!”
盛如芳乐,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我不小心绊到的,继续睡。”
素素摇头,拿衣服穿上,“小姐,咱们还是回杨家吧,万一杀手再来怎么办。”她担心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盛如芳不语,绕过铃铛,拿了盆子到院中洗漱。今天的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快要下雨。正在用盐洗牙,院门就被人拍响了,声音巨大,跟用锤子砸似得。盛如芳翻白眼,家里是死人了还是怎么滴,这么着急,门砸坏了,你赔啊。
嘟嘟囔囔地拉开门,看到人,又给关上了,砸门声再次响起。
盛如芳气结,拉开门大骂,“大清早的,砸什么门,砸坏了你赔啊!”
杨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娘生病了,半边身子麻,你快去看看。”
盛如芳扒拉开他的手,“找别人去,我还没正式开门做生意呢。”
“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如芳,你救救娘。”
盛如芳被他叫的浑身冒鸡皮疙瘩,出事了,想起她来了,你和你的小妾不是很牛逼吗,有本事别来找我啊。
杨枫以为她不说话是默认了,急急忙忙往里走,“快,拿上你的药箱子。”
“我有说跟你回去吗?”
杨枫的身形顿住,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你真的见死不救?”话毕,脸又阴沉下来,跟这天气似得。
盛如芳真是又气又想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你别忘了,我是大夫,你是来求我给你娘看病的。”越过他,拿起茶盏,漱口,“我出诊的诊金很贵的。”
“我给,你要多少?”
“五十两。”
杨枫磨牙,狮子大开口,怪不得芮屏说她小气,真当是睚眦必报, “好,五十两,一钱银子都不会少。”
“我还没吃饭。”
“娘等着救命呢!”杨枫攥着拳头咆哮,“给娘看完病,你想吃什么都行。”
“你请?”
“对,我请。”杨枫的怒气到了临界点,再有一丁点火星就炸了。盛如芳估摸着也差不多了,进屋背药箱,临走前叮嘱素素,看着点干活的伙计,别偷工减料。
再次踏入杨府,颇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只不过离开三日,似乎连太太住哪个院子都忘了。跟在杨枫身后,绕来绕去,药箱子一垫一垫的,真没眼力见,都不知道给女生拎药箱,也不知道原主看中他哪一点了。
太太的屋里一股子药味,窗户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莳苒见到盛如芳笑着拿过药箱,“不知道二奶奶还会医术,在府里待了一年多了,想想真有点暴殄天物。”
莳苒这人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盛如芳对她提了几分心思,“太太的病不好吗?”打开药箱拿出脉枕,放在太太的手腕下。
杨枫的父亲排行老二,三十五岁就没了,留下两儿子,第二年,大儿子也没了,剩下孤儿寡母。靠着太太的嫁妆维持日子,好在杨枫争气,中了举人。在刑部谋了个差事,算是在杨家挺直了腰板。
杨父刚死的时候,大房和三房惦记着二房的家产,老太太也顶看不上二房,要不是太太性子烈,会谋划,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栏待着。
寡居的母亲心思都在儿子上,看别的女人都是仇人,尤其是跟杨枫亲近的女人,好像人家会把她儿子抢走似得。
也因此,盛如芳和芮屏都不得太太待见。每回来请安,太太都板着一张脸。这还是盛如芳第一次与她这么接近,将手放进被窝,又扒开眼皮看了看,“太太得了脑卒中。”
莳苒啊一声,“那怎么办?”
“我先施针,让她醒过来,再开了药,每日按时服下,稍微好点后就搀着太太多多走动,走动的多,好得快。”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牛皮,展开了,大大小小的刀具,最边上扎了一溜的针。
杨枫的目光从牛皮移到盛如芳脸上,跟不认识她似得,“为什么你会医术这事我们都不知道?”
“你们也没问过啊,……你要是怀疑我的医术,可以找别人。”盛如芳拿着针,针停在太太脑部上方十公分的地方,“你想好了,我这一针下去,后悔就来不及了。”
杨枫咬着牙不语,盛如芳不动,等着他的话。
莳苒在一旁干着急,“二爷。”
杨枫微闭了眼,方要说话,锦绣突然跑了进来,“不好了二爷,姨娘病了,身子滚烫,下身流血不止。”
杨枫大骇,就要往外跑,被莳苒拉住,“二爷,太太怎么办?”
“让她医,医不好就偿命。”
盛如芳冷笑,将银针插回牛皮,“我的医术不精,不敢给太太施针,二爷还是找别人吧。”
杨枫也知道情急之下,说的话不妥,想收回来,触及到她嘲讽的表情,硬生生咽了下去,“找别人就找别人,京城里又不止你一个大夫。”
“二爷说的是,京城里的大夫多着呢,您喜欢找谁就找谁。”说着背起药箱子便走。
莳苒急了,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二爷的职位又低,请不了御医,二奶奶好不容易有办法,再被二爷气走,去哪里找大夫,一把拉住盛如芳,“二奶奶,就当奴婢求你,你给太太医治,要是真医不好,是太太的命数,也不要二奶奶偿命,奴婢替您偿。”
莳苒对太太真的掏心窝子的好,盛如芳叹气,又坐回来,重新拿出银针,施针前对杨枫冷笑,“为了一个小妾连亲娘的命都不顾,你真的好孝顺!”
杨枫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末了哼了一声,跟着锦绣跑了。
莳苒的嘴角抿紧,眼底深处挂上深深的担忧,如果太太醒来知道,该是何等伤心。
施完针,盛如芳满头大汗,莳苒赶紧给她倒了杯茶,盛如芳依在床柱子上,边喝茶,边看太太的面相,其实不用看也能猜出来,有这样一个儿子,以后的日子好过不了,能安安稳稳地死掉,就算是她的福分了。
小半个时辰后,太太醒了,双眼浑浊,过了许久才找到焦点,手在空中乱抓,就跟溺水的人似得。莳苒握住枯干的手,声音里带了哭腔,“太太。”
“枫儿呢?”
“二爷有事出去了。”
“你别替他遮掩,他到底去哪儿了?”
“二爷他,他……”
门突然被撞开,杨枫的脸色煞白,一把抓住盛如芳的手腕,“你快跟我去看芮屏。”
盛如芳正在喝茶,不提防这么一下,茶水全洒在衣服上,黄绿色的茶叶子软塌塌地挂着,像在嘲笑她。脸色瞬间冷下来,拂去杨枫的手,“我为什么要给她看?我欠她的?”
“我可以付你诊金。”
“我不稀罕。”
“盛如芳你不能见死不救!”杨枫双目血红,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把人咬得粉碎。
她看过芮屏的面相,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故意整这么一出幺蛾子,不过是要他不要救太太,家里没了太太压着,她就成了无法无天的猴子。
拿出帕子擦干身上的茶渍,“我待会儿还要给太太把脉,你去找别的大夫,她死不了的。”
对上太太的眼睛,从她的眼里看到深深的悲哀,儿子只要女人,根本不管她,枉她把全部的心血放在他身上,“枫儿,为娘的命你可曾担心过。”
杨枫的身子一颤,不敢看太太的眼睛,嗫喏了几声,最后归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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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和离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