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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塘团聚
清晓,无风。青坪镇还在沉睡中,环卫工人比往日起得更早,厚厚的烟花纸屑到处都是,足够他们忙到天亮。同样起早的还有两人,沿河土岸上,晨曦微光里,一对身影并肩齐步,身姿轻捷。云龙顶巾束腰,布衣薄靴;秦怡芝手帕扎头,红装白鞋。二人前日既已约好,定规每天作伴晨跑。他们不是一时兴起,云龙平素醒即健体雕形,秦怡芝亦是常年晨练塑身,故而话攒一处,一拍即合。自此,黎明薄雾有人赶,寂静河畔宿鸟惊。不只是一天两天。
大年初二接姑娘,这是久有的习俗。云龙从河畔回来,早早用饭罢,被母亲派与云英去接二姑。镇南盘口变化甚大,已无原路,亏有二弟,才找到门户。二姑和姑夫以及表妹都在家,见到他们,二姑喜出望外,便要做饭款待,兄弟俩不让,催叫收拾启程。姑夫一如旧时印象,高高的个头,腮须铁青,面相随和,只不知何时额上添了块疤,多少带点滑稽相。由于整日做瓦工,脸皴手也糙。他边收拾东西边说云龙:“头年俺两次去你家,你都不在,你妈说你哥俩忙,忙都赶上你爸了,饭都不知搁家吃。”表妹文放小云龙一岁,已然长成大姑娘,貌随母,个随父,身形偏瘦,理了个时兴发型,服装也赶超新潮,叫人看着有种怪异的感觉。她一脸邪冷,就连开口称叫,也不着腔调,气得二姑说她道:“你表哥几年才回来这趟,就不能好生叫一句?看给惯的你!”她嘟囔一句:“又不是在外做了大官……”声音小的并没有让二姑听到。
起行至方宅,常氏问二姑:“他表哥还没回来?”
二姑回道:“文开二十六就打来电话说,要跟媳妇儿到那头过年,得等到中秋再回这边来。”
异地独苗结连理,每逢年节都要抉择一次,这都老生常谈了。幸亏文放在跟前,二姑才没有觉得那么冷落。
两家合聚,赶赴方塘。
原来,云龙一回,三叔方井泉在电话中就叫他头年走一遭,后赶他要参加春演,遂没得空。大年初一电话拜年,提及年后接亲,遽约几家方塘共聚,团圆团圆。云龙少时倍受爷爷奶奶疼爱,渴见之情尤为有甚。
全部单车重载。原本云龙带父亲,文放带云蕾。行不大时,文放嫌累,云龙见她一直不乐,似有情绪,不知何因,遂叫云蕾共父亲一辆,他带文放,这才一路无事。
三四十里的路程,不时即到。早有人哨望通报,方井泉带着一帮大小村头远迎,左邻右舍也多来看问。云龙衣裳新换,古风逸然,最为引人注目,一时招来诸多评议。尚未到家,即望有两位老人早被搀扶迎来:“大龙!大龙!大龙在哪?”
看着皓首银须的爷爷、鞠腰曲背的奶奶蹒跚迈步来接,云龙泪蒙双眼,颤嗓喊着:“爷爷!奶奶!”急趋步跪于面前,被奶奶一把搂入怀中,口里喃喃仍念叨不停,两手抖抖索索地摸着云龙,从头至脸抚了又抚。云龙性情中人,泪腺一开,不由得淌下了两股热流。
爷爷紧攥着云龙的手,高兴得胡子一翘一翘:“大龙啊,你可想坏爷爷奶奶了,自打你走后哇,你奶奶天天念你回来,今儿啊,真究把你念回来了!”然而话里却又透着伤感,“可你奶奶眼不行了,如今连你啥样都瞧不见了,还经常的说啊:敢怕是等不到大龙了……”
云龙抬泪眼,望着奶奶那浑浊的双目,声哽道:“奶奶,大龙回来了,回来看您来了,奶奶一定能长命百岁!”
开篇有介,方井浚乃方奎山遗孤,并非方奎元之子,故而云龙也不是嫡孙。然则亲情如此纯厚,却非外人所能理解。
云龙搀扶着爷爷奶奶回家歇坐,这才与叔伯婶娘一一拜认。同辈份的姐妹兄弟有:三叔家的云柳、云杉;大堂伯家的云湖、云荷、云塘;二堂伯家的云霓、云虹。再,云湖育囡,云塘生子。加上云龙、云英、云蕾兄妹仨,都是一根祖藤蔓上结的瓜,也都相互认过。另有,云湖、云塘家的大嫂、二嫂,云荷夫婿庄培良等都在,赫然挤满一堂。就连门外,还站了不少人,都扒望着朝里看。其中门首有个弯眉细眼的姑娘穿著鲜红,引起了云龙注意。三婶介绍道:“这是你表叔家的修眉表姐,小时常在一起玩的,不认识了?”二人腼腆相认,却被文放故意一挡,窘得他们不敢搭言,只有默默偷望。
三叔任大队书记,老房遗自方奎山,留给二老居住未动,在自留地上又新盖了这座楼房,庭院高阔,厅堂敞亮。方井泉在院中排开两桌,一桌纸牌一桌麻将,任由组合消遣娱乐。姑夫见牌手痒,二姑说他:“没事就赌,见赌就上,啥时能改!”三叔说她:“大过年的,自家人玩玩,算不上赌,农村人不都这样!”
云龙向来不喜热闹,只和爷爷奶奶坐着拉呱。说起在外四年,云龙自捡趣事叙来;提到春演,边有云蕾精彩宣讲;论及将来打算,母亲便假言欺瞒,哄其心欢。二姑在侧,也一力帮腔。奶奶眼盲心亮,纵有所察,亦不道破。她诸事不管,但急于云龙已经成年,操心的却是云龙有无对象。
母亲一直不愿接纳玉梅,这事云龙最为担心,便借机取出相片、信物,将他和玉梅的关系讲给了爷爷奶奶,意图取得他们的帮助。爷爷奶奶一听果是高兴。二姑责备哥嫂:“恁大喜事咋没听你们提过?”常氏说:“那丫头是农村户口……”爷爷有些生气:“农村户口咋了?你们不都是从农村上来的?”云蕾忙替母亲解围:“不是的,爷爷,跟大哥好的还有一个……”就把秦怡芝的背景以及她对大哥的意思一股脑地全盘托出,听得一大家子都震惊了,二姑说:“好象是听有这么一档子事。”云塘家的当即表态:“那还挑啥?当然镇长闺女呗!”随之招来一片附和。云龙未想是这结果,他四下寻求,希望找到同盟。倒是文放要过玉梅相片,拿给修眉瞧了一眼,玩笑道:“漂亮吧?表哥是照你的标准找哩!”当时就把她说得满脸通红。文放问姥姥意思,奶奶说,谁都成,谁能当她孙媳妇她就认谁。文放便扬起手中相片:“俺替表哥作主,就她了!”二姑白她:“自己想咋就咋,在这你能说了算?”文放顶娘一句:“谁说都没用,还得看表哥。要找就找自个喜欢的,不喜欢还找啥!”将相片还给云龙。云龙掌托银镯当着大家面郑重声名:秦姑娘是比玉梅优秀,但如表妹所言,要找就找自个喜欢的,他早早就爱上了玉梅,此有信物为证!又是七嘴八舌一阵乱,爷爷当即拍板:“镇长闺女人再好,大龙要看不中,也是强扭的瓜不会甜。咱们方姓一门向来忠厚传家,既然和人定有信物,那就不能见瓜丢枣,叫人耻笑。”一语定案,云龙胸中块垒终落,他感激地望着爷爷,也冲表妹文放许以一笑。当下常氏再有意见,也只好认承,只是怅然不舒,心怀遗憾。
到了开饭之际,外人自觉散去。幸而三叔家堂房宽大,摆席就是三大桌。上堂席爷爷被父辈们拥坐上首,奶奶由二姑、三婶照看着妇孺共挤一桌,余者青年小辈欢然一围。一时笑语喧嚣,热闹异常。云龙原想照顾奶奶,二姑说他:“你和二子他们一起热闹去吧,奶奶这,你也照应不来。”恰文放在邻桌喊他,拉云柳挪了位,拽他坐下:“你呀,还是守着新娘子,俺给你们再当回伴娘!”一桌人哄然大笑,云龙和修眉臊得要躲,云荷是过来人,拦住他们说:“不能躲。小时过家家的玩笑,也没啥可臊的,躲了可就真当真了。”两人这才安坐。文放挨着他,仍旧不依不饶:“心里美是吧?告诉你,头年二十二,表姐就成了人家的新娘。你想当新郎,还是等表嫂嫁你的那天吧!”说笑里,酒菜上齐,端盅伸筷,吃喝甚欢,方门一大家子暄语腾腾、和乐融融。
这顿团圆饭吃得热闹,时间也长。待到兴尽席起时,已然天色昏寒,阳婆欲歇。云湖和二堂伯以及三叔都已醉倒,云塘、云英、庄培良等也都喝得颇高,姑夫更是被他们灌得东倒西歪。唯有云龙借口清修守酒未动,最为清醒。他偷瞄表姐修眉,修眉表姐仍静默如初,离开之时,回首与他瞬目交对,他突觉心底一荡,似有一缕魂魄被牵离而去。曾几时就有过这种感觉,好象隐隐可现,却又触之遥远……正感要抓着什么,肩头一掌被惊回元神:“咋,还恋恋不舍?”见是文放,回她一句:“毛丫头,不许乱说!”
看天甚晚,方井浚等都要辞回,二老非要留下他们,说:“平常都没空来,就在这多过几天,有的是地儿住。特别大龙,一走四年,难得回趟,好生在这玩玩。——俺们也都老了,往后啊,见一次少一次了。”听爷爷奶奶这么一叹,云龙鼻内一阵泛酸,险些泪儿下来。说到最后,除了云龙、云蕾兄妹俩外,唯二姑恋娘疼爹,肯住一宿二日。云蕾乃云柳所留,姊妹闺中交厚。云龙不想令爷爷奶奶失望,甘愿陪在他们身前以行孝道。其余人便各自推车,姑夫醉意难劝,强行上车,哪知把控不住,“哐啷”倒去,身旁的文放防躲不急,也被撞坐在地。忙得众人七手八脚扶的扶、搀的搀,爷爷发话道:“醉成这样了,还走个啥,明儿酒醒再说!”恨得二姑骂道:“都近五十的人了,还死逞能!上桌前叫少喝少喝,又醉成这样。看前时喝醉磕的这疤,要不是大龙手快给拽着,这疤怕不得再添上一个!”一边数落一边搀扶进屋。
文放脚上的靴子形怪跟底高,当时就崴了脚。云龙为其把试,症轻无大碍,扶她走了两步,终究吃不上劲。文放眼里闪着哀求:“表哥,还你带俺吧。”云龙跟奶奶已说好不走,这可为了难。文放就求姥姥,说,让表哥先送她回去,过后再来。奶奶舍不得云龙,再次劝她留下,说:“你爹娘都在这,你一个女孩家,就不回去了啊?”文放竟急了,哭了般央浼道:“不行啊,姥姥!就因为爹娘都在这,家还得俺看呢。”二姑将丈夫安顿睡了,出来见到闺女,本就带着气:“娘,你甭拦她,人一大谁也管不了,今儿都驱魔使邪一整天了!大龙啊,你回来,不管她!”但看她女儿家家的又着实可怜,云龙不忍心,遂和奶奶商量,说过天他再来,奶奶这才极不情愿地松了口。
十一、二岁的云杉跟二哥学了几招小擒拿,正兴劲十足,留云英不住,就非要跟去,早爬到云英的车上等着了,三婶拽都拽不下。云龙便叫父母和二弟先走,说等文放的脚缓好些,自己就送她回家。此时的文放,象得了赦令,也不顾脚疼,喜忙忙踮瘸着就上了单车,一出方塘,好似雀儿离樊笼,掩不住的高兴。
见她与来时的情绪反差如此之大,云龙惑而不解,问之,文放才半吞半吐地道出了原因。原来,她处的对象,姑夫、姑母都没看中,头年节礼也没有让送。她一直赌着气,叫朝西偏向东,来方塘之前还大吵了一场。如今,爹娘均不回,她不再受管束,自是由不得的高兴。云龙说她有点过份,应该和姑母姑父好好商量商量。文放反驳他,说他不也一样,早知就不帮他了。想想也是,光看人家脸黑,也没照镜瞧瞧,其实自己也不白。云龙嘿嘿一笑。
太阳西沉,傍晚的寒雾漫起,云英和父母已行得远了,他们的身影偶尔在雾流里还隐约一现。云龙稳骑不快,只为文放脚伤怕颠。
文放和云龙原就青梅竹马,经这一天亲熟后,二人便无话不谈。她问云龙知不知道,三舅单留修眉表姐吃饭是为的啥?云龙猜道:“修眉表姐最招三叔三婶喜欢,她自小就吃住这边,是习惯吧?”
“啥习惯!”文放道,“她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
云龙怎会不知?表叔郝宪报一心想要个男孩,结果表婶一口气给他连生了四个丫头,就是表姐修眉,表妹修睫,老三招娣,老四迎弟。也是执著有报,在计划生育严管厉罚中左躲右藏,终于盼得个男孩,表叔当时喜得合掌向天,说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遂起名“修福。”
“修眉表姐是由三舅保的媒,嫁给了一个副乡长的憨儿子……”
云龙明白了,三叔单留表姐参加家宴,以示表姐与自家子女等同不外,其实是做给那位副乡长所看!修眉表姐那回首一眸又浮现在云龙的脑海,云龙心念里又起了那种感觉,如烟似雾,伸手可触,却又抓之不住。待欲仔细辨来,怎奈越辨越模糊,倏然间竟消失迨净。
他问表妹:表姐当初怎会同意?
表妹就说:“三舅和表舅、表妗做的主,图的人家的钱。你没看表舅家穷的那样,只能拿表姐换钱使了。表姐本就逆来顺受惯了的,不同意又能咋样?”
云龙一阵揪心:卖儿鬻女,旧社会才有的事,哪知为了传宗接代生一男伢,竟以女儿家的终身幸福作抵押,如今也是变相地发生了。云龙默然,只能在心里祈愿苍天眷保她了。
行至青坪镇,天已阴黑。文放不回盘口,却叫云龙奔镇北。云龙问她去哪,她只说:“俺指路,你走就是了。”
北向,经过水泥厂,灯光渐稀暗。几个小厂均停了工,其间杂掺民居十余户,黑洞洞的巷口,阴森可怖。文放抓紧云龙的腰巾:“快些表哥,这里吓死人了,经常有人打架。”云龙便蹬车如飞,穿越过去。在一家小店门首,文放叫停,进店买了些糖果,塞与云龙一把:“表哥,谢谢你了,进巷子就是马儿家了。”“马儿?”文放脸一红,云龙顿明:“你不回家了?”其实问也白问,以表妹的心性辞色,知她非为别人言语所能动。此时,小店内有两个年轻人正对口点烟,不住地打量他们。云龙不想多耽,却对表妹不放心,一直目送她入了巷,有个长发高瘦的青年欢喜地接她进门后,他这才拽步往家回。
正是怕鬼鬼来。云龙一到那阴森巷口处,即被几辆摩托车围住。云龙双眼被车灯照花,辨不清来人面目,便遭了他们乱拳加身。云龙双手护头,感拳脚轻重,挑一弱者,突起而撞之,二人同时飞出。云龙一落身就地十八滚,接随一个乌龙绞柱,腾躯而起,桩立凝睇。而那被他撞飞的已然摔得昏死,僵尸一般挺躺在地。云龙扫一眼,认得这厮就是小店门口的那两个暗作之一,未想先就遭了报应。
余下几个见云龙急智逃围,惊怒里纷纷亮出了长鞭短刀,势欲将云龙置于死地。云龙环视四周,却是高墙壁立,死角一偶。云龙脊冒急汗,不由得怨道:“表妹,你可害惨我了!”猛可间,闪记得袖里藏物,翻攥在手,看他们正一步步逼近,哪还犹豫,抖腕而出,糖块如飞煌流矢一般劲射开去,全皆面中!这伙恶棍不知中何暗器,尽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再上。这时,忽一声“全都滚开!”声音仿佛自地狱底来,阴瘆可怖。他们悚然退立,闪现一人,但见他:
铁尸再现,飒飒阴风挟厉气;
目冷夺魄,催命阎罗催人毙。
唯以我为尊,岂容他犯忌。
莫道曲直理有无,是非好坏何干系?
敢以一命博江湖,平生孤拐性邪僻。
恶名提说人人畏,冷面追魂贾忠义!
他不算高壮,身段却极显精强。云龙不敢迟慢,两脚微动,蓄势以待。贾忠义立定脚,瞧了瞧云龙,然后手一后摆,那帮喽罗均收起兵刃。云龙以为他有话要讲,不料他突然窜身疾进,猛可扑至,亏是云龙反应极快,脚下滑移,闪避开来。贾忠义圈身回掌,招招狠辣;云龙闪展腾挪,步步为营。转眼就拆了二三十招,依然胜负未分,且看他们:
一个如出海蛟龙,一个似下山猛虎。出海龙翻蟒体、探龙爪,恣肆钻闪;下山虎扑兽身、剪虎尾,锐意抓拦。这个冷面欲追魂,那个苦战剪凶顽。恰是:正义拚邪恶,今人斗古拳!
云龙与贾忠义缠斗,貌似棋鼓相当,实则支绌难撑。他凭玉蓉师姐所授的玉蝶穿花掌与之放对,以巧占先,才堪堪战平!
正值二人酣斗之际,却说旁个有个号称“肠头小蛔虫”的痞子蔡子六,他是贾实义的心腹,那日春泰火锅城因事而躲过一劫,后闻头儿栽得不轻,便时时留意云龙举动。叵耐云龙规矩,一直未寻到合适机会,谁知竟在瘪瓜阿桂的小店里撞见!待云龙前脚一走,就忙借店里的电话,便聚了这许多人手,本指望贾老二坐镇能替贾老大扳回面子,此番看来却难,他自作聪明地想帮上一手,遂暗拔飞刀,觑准云龙后背,猝然发出!云龙耳听八方,闻有风响,一个急闪,恰乎贾忠义得势进身探掌,那飞刀正中他的小臂,“啊呀!”一声跳出圈外。这一变故,顿唬得那蔡子六目瞪口呆,魂飞天外!
云龙当即收手,讥讽道:“亮明枪、施暗箭,果真好手段!”贾忠义手抱胳膊,脸面阴灰,双目鬼魅似的来回望了两望,方言道:“今晚贾某认栽!方云龙,你记着,俺,贾忠义,三年之后再来会你!”转身走到蔡子六跟,蔡子六早吓得体如筛糠,贾忠义拔下飞刀,毫不留情地就插进了蔡子六的小腹,领着余众踏上摩托,一溜青烟就消失在了夜幕当中。蔡子六撑疼不住,瘫滚在地,“肠头小蛔虫”变成“肠内裹飞刀”,一滚滚到被云龙撞昏的那小子身旁,并作一处躺了。可怜一对密谋者,害人未成先害己!
云龙拔脚急走,离了这是非之地。侥幸里尚感后怕,亏他多了颗提防之心,躲过这一劫。而贾忠义全然无备,是以中刀而伤。他怕再有无赖追来,不时地回头扫望。在过水泥厂时,忽脚下一磕,险些跌倒,云龙吓出一身冷汗,低头瞧去,原来是建筑施工遗留下的一小滩石子,他抄起一把,以备万一,直至到家,绷紧的神经才松驰下来,把那把石子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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