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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更新完)
目送炎隆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夏雪晴觉得心中空得发慌。披衣而起,勉强挪到窗边。窗外,早已不见炎隆的身影。只看到,一场寒雨过后,大片大片的花瓣零落满地。一阵怜惜和伤感过后,她便想起来,再过三天,就是自己十七岁的生日了。
记得,每次过生日,寂静的无尘岛都会少有地热闹一下。爹爹即便云游在外,也会在这个日子赶回来为她祝贺。而娘和奶妈更是费尽心思,给她置办礼物,做她最爱吃的饭菜。那日子,当时只道是平常,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是何等珍贵,尤其,在这种各自天涯的时候。
乾德宫,炎隆把太医院所有国医高手召进大殿。
炎隆道:“燕郡疫情,刻不容缓。朕打算让各位速去燕郡,诊治疫病。”
太医院院判宋时藏犹豫片刻,斗胆进言:“皇上,臣以为还须留几位太医在皇城待诊,毕竟……”
炎隆制止住宋时藏:“不必担心皇城里的人。皇城外的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朕也不配在皇城里面安然无恙。”
听皇上口气坚决,宋时藏不敢再多言。
太医们退下后,殿外浓云压得更低。一阵阵疾风吹过乾德宫里高大的梧桐、龙槐、旱柳。一股劲风袭进大殿,朱漆窗扇几开几合。福全赶忙跑去关窗。
看着大雨欲来的风势,炎隆的目光更加沉黯。吩咐福全道:“传御药院医官。”
福全看着皇上脸上的凝重和疲倦,不得不小声提醒:“皇上,您还没用晚膳呢。”
炎隆审阅着奏折,眼皮不抬,道:“不必罗嗦,速去传。”
福全没有办法,只得遵命,走到殿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皇上。看到皇上拿起金灿灿的御印,在朱砂印泥中接了一下,按到奏折上,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皇上这声叹息让福全心里紧紧一揪。皇上虽然一向严肃寡言,但绝不是个长吁短叹的人。这声叹息表明燕郡的瘟疫绝不是个小灾小难。
皇上是对国事看得太重了。福全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当年,太上皇当朝的时候,因为独宠炎隆的母亲,要废以前的太子,欲立炎隆为储君。此事引起太子不满,联合其他六位皇子发动叛变。结果,太上皇斩了太子,把其他六位皇子废为庶人,流放边关。太上皇出家以前,曾反复叮咛炎隆要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所以,炎隆登上皇位以来,为不辜负太上皇的厚爱,可谓忧国忧民、鞠躬尽瘁。只是,这天下的事,往往是行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国运的兴衰荣辱,哪是凭一个人就全能左右?
御药院医官还未到,来自燕郡的通报先送内了乾德宫。炎隆展开奏疏,原来燕郡的瘟疫是因为一名叫欧阳九的怪医,在井中投毒所至。欧阳九的独子曾入朝为官,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被朝廷处决。欧阳九故此投毒,以示对朝廷的报复。而此人一向行踪诡秘,至今逍遥法外。
炎隆合上奏折,朝御案上重重一拍。案上的茶碗顷刻震飞,“哗啦”一声碎落在地上。
这时殿外一声禀告:留王随云求见——
“传。”
随云走进大殿,瞥了眼正蹲在地上收拾茶碗碎片的太监。于是,一面对炎隆行礼,一面对他笑道:“看来,皇兄心情不好啊。哈,一定又是那个不听话的小美人、触怒龙颜了吧?”
炎隆不喜随云在这时候开玩笑,更不喜他拿晴儿说笑,但是也懒得计较。虽然跟随云不是一母所生,但两人的母亲是亲生姐妹,而且那场宫廷政变之后,随云成了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兄弟。所以,对于这个皇弟,他一向放纵包容。
见炎隆不说话,随云自行起身,道:“今日皇兄怎么没去练剑?我最近结识了一位江湖剑仙,教了我几手绝活,皇兄可想领教一二?”
虽然炎隆一向醉心剑术,不过这次他没功夫关心什么剑仙,而是问道:“你一向好结交江湖异士,可知道有个叫欧阳九的怪医?”
随云神情略微一动:“知道是知道,不过不曾见过。”
“你可有办法把他找出来?”炎隆道。
随云手托下巴,故意卖乖:“这可不是件容易事。不过,也未必没有一点可能。只是,事成之后,皇兄有什么犒赏?”
“你要什么?”
“我想要晴儿。”随云笑眯眯看向炎隆。
炎隆没有答话,眼神冷到极限。
随云赶紧把话收回来:“皇兄莫怪,小弟只是开个玩笑。”
炎隆从齿缝间迸出一句:“这种玩笑朕不想再听。”
“是,是。皇兄的心肝宝贝,小弟自当尊如国母。”随即,把话题转向江湖怪医,“不知皇兄找那欧阳九干什么。据我所知,他从不治病,只会制毒药。”
“他治的毒药正是燕郡瘟疫之祸根。”
“噢?”随云心中暗自一惊,没有想到欧阳九居然有这个胆子。当然,他在表面绝对不会流露一丝半点的惊愕,只道,“这个人是活不耐烦了。皇兄放心,小弟一定竭尽所能,找出这个混蛋。”
炎隆点了点头,让随云退下。
随云转身,这时候,正有一道巨闪划破天幕。冷飒飒的风吹进来,黑压压的乌云在皇城上空暗自翻涌。他不由想:如果皇兄知道,欧阳九此时正躲在他的留王府里炼制“九月醉心丸”,会作何感想?随后,他不由一阵冷笑,都说炎隆如何雄才大略,还不是一样被他耍弄。
雷声沉闷,随云的心情却变得异常晴朗,驻足在门槛边,回头看了一眼炎隆。那个忧心忡忡的君主、高高坐在阴森空旷的大殿里,看起来还真是寂寞。于是,他极其少有的、对这位皇兄发了一点真切的关心:“喂。别忘了,三日之后,是夏大小姐的生日。这可是个讨美人欢心的大好机会。”
炎隆眉峰略微一耸,暗淡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光亮:“消息够灵光啊。朕的女人什么时候生日,你也知道?”
随云一笑:“只要是女人小弟就关心。这风流王爷的称号总不是白来的。”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雨水敲打着窗棂,一滴泪不经意地、掉在枕边。夏雪晴睁开眼,想不通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只觉得这一夜好寂寞。
一大清早,虽然雨尚未停,蕴华宫里却人影匆匆,人语阵阵。各屋的秀女纷纷走出来,集中到厅堂里去。
一名宫女小跑进夏雪晴的屋子,禀告道:“夏小姐。翠姑姑让奴婢先来禀告您一声,说皇上提早了选阅秀女的日子。后天就要大选了!”
后天?正是自己的生日。除了这个念头,夏雪晴再不想多想什么,也没有半丝惊喜。兀自走到窗边,一手托着腮,看着檐前滴水落在青砖上。正有两个秀女同撑着一把伞走过窗前。
穿绿绸衫的少女对身边穿杏红裙的少女道:“小娇姐姐,你长得这么娇艳可人,后天定能被皇上看上。以后升成了美人,再做了婕妤,说不定还能当上妃,跟东和宫、西宁宫的娘娘平起平坐。再说不准,还能升成贵妃。那时候,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桃英妹妹啊。”
小娇一双俏媚的杏仁眼里跳动着兴奋:“看妹妹说的,说不定妹妹你还有皇后的命呢。到那时候,我小娇想高攀都高攀不上了。”
这时候,翠琴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来:“两位大小姐,这蕴华宫可不是随便说话的地方。你们刚才那番话,要是真被东西二宫的娘娘知道了,别说不能参加后天的选阅,就是小命恐怕都难保了。”
小娇和桃英吓得一哆嗦,赶紧向翠琴道谢:“多谢姑姑提醒。”
翠琴却看向窗内的夏雪晴,立刻一脸焦急:“小姐,您已经受了寒,可不能在这里吹风啊。”说着朝屋内的宫女喝道,“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啊?”
小娇和桃英不由同时看了一眼夏雪晴,两人的脸色同时一暗,窗内那个美人,不但国色天香、艳压群芳,而且还被翠姑姑特殊对待,住的、用的都比其他秀女好上许多,还有宫女专门伺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妒火中烧,两个人分别瞪了眼夏雪晴,悻悻离开。
夏雪晴无辜遭受了两双极不友善的目光,心情一黯,关上了窗子。翠琴这时候走进来,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欢喜:“恭喜小姐啊。后天可是小姐的大好日子。”
夏雪晴以为翠琴知道了她的生日,便笑起来:“多谢姑姑。”
翠琴所指却是选阅秀女的事:“后天啊,只要我们夏小姐往那秀女堆里一站,皇上定然就不看别人了。”
夏雪晴这才明白翠琴喜从何来,不想再多说什么,又看向窗外,人影穿梭的中庭里,她只看到寂寞。一朵半残的玉兰花,在枝头、一面留恋着花萼,一面又经不起风雨的侵袭。是去?是留?默默间,只有踟蹰。
此时,皇上提早选阅秀女的消息自然已经传进东西二宫。不论那拉德秀,还是东佳凤蓉都猜不透皇上为何如此举措。
早朝过后,东佳凤蓉得到一封父亲托人送来的密函。上面说,由于燕郡疫病流行,皇上本来派人追查病源,没想到顺带查出燕郡太守有贪污库银的劣迹。而燕郡太守恰是东佳荣禄一手提拔起来的。东佳凤蓉心里清楚,如此一路顺藤摸瓜,父亲收取贿赂的事很可能会败露。父亲是希望她利用身为皇妃之便,给皇上吹点枕边风,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父亲怎会知道,皇上已经许久没有临幸过她,自从夏雪晴进宫以后,她更是连乾德宫的门槛都踏进不去了。这样想着,本来的嫉妒之情更加深了一倍。
东佳凤蓉把吴忠和小萼叫过来,道:“那夏雪晴在蕴华宫还老实吗?”
小萼一撇嘴:“那个不知好歹的小狐狸精,什么时候能老实啊。上次又被皇上罚去万卷楼背诵女训了。”
吴忠帮腔:“是啊,她几次三番惹恼皇上,皇上必定早对她厌烦透了。”
“你错了。”东佳凤蓉又嫉妒、也无奈,“皇上越恼她,说明心里越有她。”说到这里,她便悠悠想起,以前,在爹爹众多的门客里,她最喜欢找上官清风的茬儿,他怎么做,她怎么都不满意,其实,何尝是真恼他,不过想让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而已。
见娘娘不说话,一会儿兀自微笑,一会儿又长嘘短叹,吴忠和小萼只觉莫名其妙。互相对看了一眼。吴忠故作聪明,道:“那个黄毛小丫头成不了大气候。娘娘哪犯得着费心她啊。”
小萼却摇头:“奴婢看来,还真不能低估了那小丫头。皇上虽然贬她去蕴华宫,可是蕴华宫不是冷宫。后天,皇上要真是把她选了,说不准,她又能一路风光下去。”
东佳凤蓉从回忆中转醒,点了点头:“所以,我要防患于未然,不给她风光下去的机会。”说着,看向吴忠和小萼,“你们想想法子,看怎么能把她赶出宫去。”
这时候,太监传报,说留王侧妃东佳贞儿求见。
东佳贞儿虽是东佳凤蓉的侄女,但两人之间只差半岁。本来三年前也跟东佳凤蓉一道入宫参选,却被留王随云看中,皇上便将她赐给了随云。东佳凤蓉倒乐得这个结果,贞儿也是个美人胚子,若留在皇宫中,难免不会成为对手。现在,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倒甚是交好。
侄女走进来,东佳凤蓉吃了一惊,只见贞儿头发凌乱,神情慌张,眼泪汪汪地扑进她怀里:“姑姑,救我啊!”
“怎么了?”
“姑姑留我住在宫里吧。我怕王爷会杀我。”
“他怎么敢?我们东佳家的人可不是他想杀就杀的。”
“可是,我知道了他天大的秘密。” 于是,东佳贞儿把她偷听到随云跟欧阳九的谈话告诉了姑姑。并且说,她不小心把随云送她的玉佩掉在了窗外,恐怕随云会杀人灭口,所以连夜逃出了王府。在外面躲了一个晚上。
侄女的哭诉倒让东佳凤蓉神情一亮,若把随云勾结朝廷钦犯的事禀告皇上,这个大功劳,自然会让皇上对她东佳凤蓉另眼相看。于是,她对贞儿道:“现在的情势,你跟王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过,当年留王对你情意不薄,你可忍心把此事禀告皇上?”
东佳贞儿咬了咬牙:“情意?他的情意不过是昙花一现。一旦得到我,便去讨好别的女人了。如今我真后悔当初信了他的甜言蜜语。”
东佳凤蓉心中一喜,迫不及待拉起贞儿的手:“我们现在就去跟皇上说。留王也是个聪明人。再等下去,恐怕就把我们算计了。”
虽然事情急迫,东佳凤蓉还是给自己留出梳妆打扮的时间。知道这次皇上必会见她,她特意选了一件绣着丹凤朝阳的大红袒襦衫。袒襦衫并非礼服,是仿照唐朝宫中歌舞伎所穿,一身火红的锦绣,衬得袒在领口下的一抹肌肤更加雪白。
她览看着镜中的自己,艳红的丰唇上露出一抹自信的浅笑:那夏雪晴再美,却少了她这份成熟女人的风韵妖娆。皇上再情有独钟,终究也是个活在俗世的男子。不信他能躲过这熟透樱桃的诱惑。
果不其然,禀明来意之后,东佳凤蓉带着贞儿顺利地进入乾德宫。
进入大殿,虽然躬身行礼,东佳凤蓉的眼睛却一刻不停向炎隆抛送着妩媚。然,炎隆根本没有抬眼,蹙眉看着手中的奏折,只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平身。
东佳凤蓉站起来,轻声唤了声:“皇上。”见皇上没作回应,又提高了些声音,用滑润柔腻的语调再次唤了一声“皇上。”
炎隆手里正拿着检察院递上的折子,里面说随云有窝藏欧阳九之嫌。他抬起头,东佳凤蓉的一身大红,刺了一下他的眼。他马上把目光移向东佳贞儿:“你可亲眼见到了欧阳九?”
东佳贞儿赶紧禀告,说那怪医虽然在府中没用真名实姓,但是她亲耳偷听到,在私底下、王爷千真万确用“欧阳九”称呼他。
炎隆的目光再次移回奏折,眉间的疙瘩更深重了一层。扬了扬手,示意两人退下。
东佳凤蓉的心情一落千丈,万没想到,自己一番苦心计划,竟然连皇上的一个正眼观瞧也没换来。她不能容忍这种一无所获,急中生智,身子一歪,打着晃,扶着头,几欲跌倒。
“姑姑,您怎么了?”东佳贞儿急忙从旁扶住。
“传御医。”炎隆吩咐。
福全却面露难色,禀告道:“皇上,御医昨晚都被您派往燕郡了。”
东佳凤蓉故作知趣,娇喘吁吁地说道:“皇上不必为臣妾操心,这只是小毛病……只求皇上赐张床铺,让臣妾在此歇息片刻。”
炎隆一指偏殿大门:“送容妃进去休息。”
东佳贞儿紧跟着姑姑进了偏殿。东佳凤蓉躺在龙榻上,舒爽地一笑,对贞儿道:“你先去把。待会儿皇上要是进来,你在这里不方便。”
东佳贞儿是结过婚的人,自然明白姑姑话里的意思,立刻知趣地告退。
第一次躺在皇上专用的龙榻上,东佳凤蓉心中一阵春心荡漾。以前进乾德宫,都是在专供妃嫔侍寝的西苑伺候皇上。没想到,这一回皇上竟让她躺进他的寝殿。想到过一会儿、在这榻上,皇上很可能跟她一番旖旎春情,她不由得喜不自禁。
寝殿外的大殿上,炎隆的心境却是萧萧秋色,一片肃杀。
看着皇上久久地扶着头,一动不动,侍立一旁的福全心中一阵冷似一阵。有心提醒皇上该用午膳了,又怕皇上心情太糟,一口拒绝。
长久寂静之后,炎隆悠悠开口,象是对福全说话,又象自语:“难道,朕注定是孤家寡人。连随云都……”
福全虽然深谙皇上的脾气,可是却不知道如何接话安慰。记得皇上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太子若遇到什么烦心事,他福全总是溜去坤珍宫,请皇后娘娘过来。皇后娘娘一腔慈母之情,一番耐心开导,总能让太子心情转好。而如今,皇后早已驾鹤西去,再去哪里找那开解心结的人?这样想着,福全不由想起一个人——夏雪晴。皇上的心肝宝贝小晴儿,未尝不是一朵解语花啊!
蕴华宫,夏雪晴用过午饭,觉得胃口不错,知道自己病已好转。可是,伺候自己的宫女小怜却打起了喷嚏。
“小怜,你不是被我传染风寒了吧。快去请御医看看。”
小怜用帕子揩着鼻子:“御医都被皇上派去燕郡了。”
“疫病还很严重吗?”夏雪晴一惊。
小怜早被翠姑姑提醒过,不得把燕郡疫情透露给夏小姐,连忙摇头:“早就没事了。一场灾过后,难免有第二场。皇上派御医去查看,可能是怕再有疫病发作吧。”
夏雪晴倒也觉得合理,便把小怜招呼过来,给她把了把脉,掏出一颗百草清心丹,让她服下,又吩咐她马上去休息。小怜走后,夏雪晴便挂念起皇上哥哥,昨日他对她那般亲热,不知道会不会也传上风寒。
“小禄子求见夏小姐。”有人在门外说道。
夏雪晴出屋,认出来小禄子是乾德宫的小太监。“皇上有事吗?”她脱口问道。
小禄子道:“不是皇上找您。是福公公有事请您,公公一时走不开,所以让小的来请小姐去一趟乾德宫。”
“什么事?”
小禄子叹了口气:“这两天皇上心情特别不好。操心国事到半夜,饭也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福公公也没法子劝皇上。所以只有请小姐去一趟。”
夏雪晴一笑,这可难不到她。她家中没有男孩,小时候,大人们时不时把她当成假小子来逗。她便习惯了,在别人不开心的时候,充当一颗开心果。
这样想着,她心里倒先充满了喜气,神秘兮兮、把小禄子招呼到身边,吩咐他给她准备几样东西。然后,又叮咛小禄子想法子把福公公从皇上身边支走,她要给皇上哥哥一个大大的意想不到。
炎隆提起御笔,在奏章上写下:留王…… 两个字之后,笔迟迟没有落下。如何处置?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亲兄弟,唯一剩在身边的亲人。
他处事一贯雷厉风行,犹豫令他心烦意乱。“啪”地一掷笔,站起身,走到剑架前,拔剑出鞘,抚着冰冷锋刃,想起每日兄弟练剑的情景,心中难抑一阵沮丧。
“叮当——”一串曼妙清脆,钻进寂静大殿。大殿里阴森庄严的氛围、被蓦然闯进的玲珑身影一瞬息打破。
炎隆回身,看到那个小人儿,带着一副大玉兔面具,手足上系着响玲,向他俏皮一拜:“我乃月宫使者,嫦娥仙子悯念皇上心中烦忧,特遣我送上一段解忧舞。”
话声落去,舞玲响起。
她模仿着玉兔,有意把舞蹈跳得滑稽可笑。
可是,她的身姿太曼妙,她的舞步是天然的灵动和绝尘。落进炎隆眼中,便只剩姿韵动人,天真烂漫。全无一点滑稽丑怪。
隔着面具,她看到他脸上竟没有一点笑意。不由十分失望。瞥见他手中的重剑,心中灵机一动,蹦蹦跳跳来到他身旁,道:“皇上哥哥可见过兔儿舞剑?”
晴儿讲话时歪着头,头上的玉兔面具便也随着她歪向一边,十足一只满心好奇、会说人话的小白兔。
炎隆强忍住笑,摇头:“没见过。”
“那皇上可有眼福了!”晴儿说着,拿过重剑。没想到,剑的分量远远超过她想象,重心不稳,呼了声“不好”,连人带剑向地上栽去。
炎隆动作矫健,就地一躺、让晴儿正好跌进他怀里。
抱紧怀中的可人儿,炎隆躺在地上,朗声一阵大笑。一时间、心中的烦闷,全部被大笑遣散到九霄云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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