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家住在终南山

　　第一章 终南古墓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作为自古以来的道家福地，终南山一向深受修道之士青睐，全真教的开派祖师王重阳就是在这里定下了基业。随着全真教成为名震天下的第一大派，终南山在武林之中亦是备受敬重。只是少有人知，就在距离全真教总坛重阳宫数里之外的古墓中，另有一位武功不亚于王重阳的高人隐居于此。

　　时值九月，秋高气爽，云淡天清，漫山的层林开始染上霜意，山道上落满了金黄色的叶子。

　　一辆灰扑扑的乌篷马车沿着官道驶来，停在山脚下。驾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双目炯炯，似乎身怀武功，他回头对车厢里喊了一声：“老婆子，咱们到啦！”

　　随着这一声唤，遮得严严实实的蓝色车帘掀起半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矫健地跳下车，然后返身从车里抱出一个大约九岁的女童来。这女童生得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小小年纪，已可看出日后的风华。她穿着一身精致素净的细棉衣裙，看打扮是个富家小娘子，那两个老者则像是服侍她的家仆。

　　那老妇瞧了瞧四周景色，道：“老头子，林家娘子和咱们相约的地方便是此处么？”

　　老头答道：“信上说我们到了终南山下自会有人接应，这里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就在这等等吧。”

　　那女童甚是乖巧，静静地听着两个老仆说话，偶尔望向远处白雪覆盖的终南山巅，若有所思。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天色近午，约好的人仍不至，那老妇不禁心中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候，逶迤的山道上忽然行来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女子。她脚步轻盈，似缓实快，衣袂飘拂，颇有几分出尘的味道，倏忽之间，便来到了三人面前。

　　那名老头多年前曾与来人见过一面，依稀辨认出了她的相貌，作揖道：“是小林娘子么？老朽刘安，替我家主人给您问好。”

　　这中年女子正是林朝英的丫鬟，她原本并无姓氏，只有一个使唤的小名，后来便跟了主人家姓林。

　　林朝英情场失意，对全天下男子都冷了心，这丫鬟耳濡目染，也觉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对那老者十分冷淡，漠然地应了一声，转而向那老妇道：“把孩子给我罢。”

　　那老妇忙对女童道：“快去给你师父见礼。”

　　那女童也不怕生，大方地走过去，躬身拜道：“弟子李莫愁，参见师父。”

　　中年女子神色稍缓，道：“起来吧。”仔细打量了这徒儿两眼，发现她神清骨秀，资质绝佳，不禁心生欢喜，温言道：“好孩子，这便随我回山去罢。”

　　她隐居古墓多年，人情世故早已生疏，向那两名老仆略一点头，连话别的工夫也没给他们留下，牵过那女童，轻功自然施展，片刻即去得远了。

　　古墓位置隐蔽，道路崎岖，中年女子带着那女童偏离了山道，径向上行去，最后进入了一大片密林，原来古墓的入口就位于这林中。

　　一进墓道，阳光顿时消失，四下一片黑暗，让人难辨方向。李莫愁由中年女子领着前行，只觉得道路狭窄，而且弯弯绕绕。行了一段，前方隐现亮光，却是一间点有烛火的厅堂。

　　厅堂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寻常的桌椅等陈设，只在东西两面墙壁上各挂了一幅画。中年女子引李莫愁来到西边那幅画前，画上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郎，正在对镜梳妆，旁边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

　　中年女子指着画上那女郎道：“这是我的师父，你的师祖，她姓林，名讳上朝下英。你磕头罢。”

　　李莫愁依言叩拜，中年女子微微点头，又指东边那幅画道：“向那道人吐一口唾沫。”见李莫愁听话照办，面上浮现一丝微笑，道：“现在该拜师父啦。”

　　李莫愁心中生疑，忖道，怎么不见她提那不许下终南山的门规？不过仍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中年女子令她起来，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了。咱们这一派讲究不多，除了要听师父的吩咐，唯有你师祖留下的一条遗训需要遵守。”

　　李莫愁心道，来啦。果然只听她师父道：“你师祖隐居这墓中后，从不和外人来往，咱们这些弟子也都不许下终南山一步。须知外面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的，切不可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

　　李莫愁略一沉吟，道：“弟子也希望能够隐居山中，打坐个千百年，顺顺当当地得道成仙，超脱于世外。可是师父，本门功夫修到深处，能成仙么？”

　　中年女子未曾料到会听见这种问题，一时愕然，摇头道：“延年益寿，那是可以的，成仙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自然不能。”

　　李莫愁又问：“那分江断海、劈山裂地、出入青冥、摘星揽月，这些能做到么？”

　　中年女子道：“这些岂是人力所能为。你莫要胡思乱想。”

　　李莫愁坚定道：“既然这样，那弟子终有一日要下山寻访仙缘的。”

　　中年女子不知拿她如何是好，若这徒儿贪恋俗世繁华，那倒简单，训斥一番便可，但她志向远大，一心想成仙得道，这却要怎生规劝？

　　半晌方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拦你。不过师门规矩不容违背，你以后不可修习本门高深武功，只能做个寻常弟子，与我衣钵无缘。这样你仍不肯改变主意么？”

　　李莫愁道：“纵然学到再高深的武功，又能得长生否？弟子生平所愿，惟成仙而已。”

　　中年女子一叹：“好吧，那便依你。唉，你小小年纪，怎么起了这样怪想法。”

　　李莫愁道：“多谢师父成全。”心想，若非自己亲身经历了诸般奇异事情，怕也未必有这么坚决的向道之心。

　　要知她本来生活在一个科技十分发达的时代，谁料一梦醒来，竟出现在数千年前，附在一个髫龄女童身上。再细一打听，这个世界居然和一本著名的小说颇为重合。她那因为特殊缘由，本来便已摇摇欲坠的世界观登时碎成了两半，彻底倒向了玄学。

　　*

　　第二章 《仙缘》

　　李莫愁穿越之前，正在玩一款大型虚拟现实游戏。该游戏号称100％拟真，也就是说，在游戏中看到、碰到、听到、闻到的一切，都跟真实没有差别。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把整个世界复制了一遍，比如一个包子，虽然口感和真的一模一样，但你永远不用担心它发霉变质，因为游戏里并没这个设计。同样的，哪怕在泥里打了个滚，身上的衣服也不会弄脏。

　　这款游戏的名字是《仙缘》，以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为背景，撷取了终点平台上众多仙侠小说的精华，历时七年打造而成，一经推出就大为火爆。李莫愁从公测开始，坚持不懈地玩了整整十年，如今已经是700多级的金仙，玩家中比她等级更高的寥寥可数。

　　虽然虚拟世界和现实之间有着3：1的时间比例，但要修到这么高的级数，李莫愁仍是把十年中的绝大部分时光用在了游戏上。这并非玩物丧志，任何人若是跟她一样，拥有将游戏技能带到现实的能力的话，恐怕都会这么选择。

　　可惜还没享受多少异能带来的好处，她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原本的世界，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宋朝。

　　躺在古墓的石室中回想前生，李莫愁幽幽地叹了口气，顺手打开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只见半空中浮现一个半透明的光幕，上面显示着：

　　李莫愁，1级

　　种族：人族

　　门派：古墓派

　　师承：林翠儿

　　先天属性：根骨17，悟性18，福缘14，神魂40，体魄16

　　后天属性：气力8，敏捷10，六识10，意志9，专注7

　　寿元：100

　　气血：200

　　真元：未开启

　　神识：未开启

　　功德：10

　　每次看到这些低得可怜的数据，李莫愁都忍不住一阵心酸，我那700多级的金仙大号！我那300多级的天仙小号！我那100多级的散仙小号！

　　然而再怎么惋惜，也是于事无补。她如今只盼能够尽快练回等级，恢复那后缀一长串零的属性值。

　　次日，林翠开始教她一些基础的吐纳功夫。李莫愁一边学，一边向师父请教穴道经络的位置，和自己所知的一一印证。好在主要的窍穴和千年后并无二致，其他的纵有少许变化，亦非关大局。

　　这般过了十几日，林翠见她内力已经入门，便出去捉了麻雀回来，给她练习天罗地网势。李莫愁知晓这是古墓派轻功的精萃所在，练成之后，丈许方圆以内趋退若神，因此用功勤习，进境甚速，让林翠很是欣慰。

　　这古墓中除了她们师徒两人，还有一个姓孙的婆子，是林朝英定居终南后物色的仆妇。她和林翠不同，只得授了一些皮毛功夫，每日负责烧饭做菜，洗衣洒扫。这孙婆婆生就一副热心肠，见李莫愁年幼离家，千里迢迢地前来投奔，模样又是那么乖巧可爱，对她格外怜惜，起居坐卧照料得无微不至。李莫愁两世娇生惯养，本不耐清苦，幸亏有孙婆婆看顾，方才渐渐习惯了墓中生活。

　　一晃两三个月过去，李莫愁将一套天罗地网势学全了，身法轻灵，与往日大有不同。她忖道，这一步步自己练成的功夫，施展起来可比游戏直接赋予的技能得心应手多啦，就是威力相差太远，终究不能和仙家剑法相提并论。

　　进入隆冬时节，鸟雀绝迹，天罗地网势无法再练，林翠便转而传授她别的武功，直到冬去春来，才重新拾起了这门掌法。

　　李莫愁练了数月内功，自觉有了几分底气，准备找个机会，把那处地方的东西取出来。当下央了师父，要自己去捉麻雀。

　　林翠想到小孩子贪玩，在墓里待得闷了也未可知，遂允了徒儿的要求，叮嘱道：“捉不到也没关系，莫要回来的太晚，小心遇到虎狼。”

　　李莫愁满口答应，心道，别说虎狼，那里连一只兔子都找不到，除了自己，天地间怕是没有任何能跑会跳的活物。

　　出了墓门，来到林间。此时正是阳春三月，山花烂漫，鸟语莺啼，草木青翠，蝴蝶翩飞。

　　李莫愁呼吸了一口含着花草清香的空气，但觉心旷神怡，浑身说不出的适意。

　　我果然不是穴居生物。她这样想着，走到林外的开阔地带，仰望头顶蓝天。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晶莹胜雪的肌肤映照得几乎透明。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那九天之上。李莫愁轻轻一叹，收起心中怅惘，认准一个方向行去。

　　现实中的终南山虽然比游戏里的小了许多，大致的走势却是不变。她翻越了两重山头，来到一座草木葱茏的翠峰上。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莫愁打量着附近的地貌，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不再迟疑，一步踏出，身形蓦然消隐不见。

　　这一步便跨入了另一个世界。眼前依然是青山绿水，翠峰秀拔，唯独少了鸟语虫鸣的声音。虽有松涛阵阵，流水潺潺，却掩不掉那种空旷寂静的感觉。

　　这是游戏《仙缘》中的终南山。

　　李莫愁前世来过不知多少次，对于山中的路径早已烂熟于心，很快就寻到了那处埋宝的断崖。

　　崖壁上垂挂着绿色的藤蔓，其间点缀着一些紫色的小花，宛如一挂帘幕。断崖前方是一个亩许方圆的平台，下临一片缓坡。

　　她轻松地沿着缓坡爬到平台上，在崖壁周围找到一块形似灵芝的巨石，往巨石后方的山壁上摸索一番，碰到了一个凸起的石笋，连忙抓住用力一扳。

　　轧轧的声音响起，崖壁上露出一个洞口，里面隐透宝光。李莫愁伸手进去，从中取出一个三尺多长的石匣，揭开一看，只见匣里躺着三口宝剑，旁边还有一个五寸来高的玉瓶，乃是汉代仙人张免所留的三阳一气剑和青蜃瓶。前者也就罢了，后者却是一件奇珍。

　　两件宝物前世都落在李莫愁的手里。不过随着她的主号成就金仙，小号也即将飞升天仙，那些未能渡劫成为纯阳法宝的东西就用不上了。她不曾收录门人弟子，于是干脆把自己的宝物分作几堆，埋藏在不同的地点，布设重重禁制，万一有朝一日遭了劫难，这些便是来日的复起之资。

　　没想到真有用上昔日后手的一天。李莫愁心情复杂地将石匣原样合上，再次把手伸入洞中，握住一个拉环，将其旋转了三圈。

　　片刻后，就见山壁上无声地移开一扇门户，现出一个可容四人并排行走的通道来。

　　李莫愁抱着石匣走进去，通道左右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照得洞中蒙蒙发亮，脚下是打磨得平整的石板路。走了二十余步，前方出现两扇乌檀大门，这回才是正经门户。

　　门没锁，也没暗伏机关。李莫愁推门直入，里面是一座宽敞的洞府，高约两丈，悬有琉璃宫灯，四面墙壁光洁如玉，地面清净一尘不染。

　　洞府内有石室数间，有的设着玉榻晶枕，作为卧房，有的摆着石桌石凳，似是弈棋之所，有的安置香炉云床，应为打坐之用，另有丹室、书房、前厅后堂等等。

　　因为阵法的缘故，尽管封存多年，这里的一切仍旧如同主人刚刚离去时的模样。碧玉棋枰上残局未完，旁边的白玉盏里茶烟袅袅，几案架格上亦未落半点尘埃。

　　*

　　第三章 灵药筑基

　　洞府的后堂是个天然形成的圆形石洞，正中有一大块光滑如明镜的洁白玉璧，可鉴人影。

　　这便是开启洞府藏宝的枢纽了。李莫愁当年以接近天仙的修为，用金仙传下的符箓将此处封禁起来，如非事先知道解法，哪怕真正的天仙也察不出端倪。

　　而开启方法则异常简单，毕竟她所设想的是被仇家轮白，或是被迫更换账号，在等级较低的情况下前来取宝，自然不会对自己多做为难。就连洞府地点，也选在比较安全的终南山边缘一带。

　　李莫愁放下石匣，从书房里取来笔墨，在玉璧上提写道：

　　九方雁回九重天，斗星移海紫霄前。
　　一剑横出西岭断，隔绝昆山两人间。

　　这首诗偈就是打开宝库的钥匙，出自一本她极喜欢的仙侠小说。旁人不得线索，决计难以猜测出来。

　　大约过了两三息，玉璧上的墨迹陡然消失，随后一道金光出现，将李莫愁笼罩着吸入了玉璧内。

　　再次踏上实地，已是一间密闭的斗室之中。

　　斗室只有一丈方圆，坚石砌成，靠墙立着几个紫檀木架，上面分门别类地陈列着各种宝物。有飞剑法宝，有灵丹妙药，有功法玉简，足够从锻体期用到归元期。

　　李莫愁首先看向放置功法的架子。紫檀木架共有三层，最底下摆着几本薄薄的书册，是锻体期的凡俗武学，中间那层放着两块玉简和一个卷起的画轴，最上层唯有孤零零的一块铁牌，黑黝黝的很不起眼。

　　《仙缘》中1～10级是新手期，完全是个凡人；11～20级是锻体期，可以学武强身；20级以后才有机缘拜入门派成为修仙者。

　　由于单靠打坐修炼经验值涨得慢，她练了小半年的武功，才堪堪升到11级，只能选择锻体期的功法，也就是那几本用书册记录的凡俗武功。

　　虽然武功仅仅是个过渡，但层次也有高有低。这里摆放的当然不会是市面上流传的大路货色。

　　两册轻功，一本叫《浮光掠影》，号称流光瞬息，绝影千里，以速度见长；一本叫《暗香浮渡》，传说登萍渡水，点水留香，以轻盈飘逸著称。

　　一门名为《长河落日剑》的剑法，共分两招，阴阳相济，蕴含无穷变化。

　　一门叫做《玄功要诀》的内功，乃是玄门正宗的上乘心法，兼容各家各派的武学而无走火入魔之虞。

　　李莫愁将那本《玄功要诀》拿在手里，眼前随即弹出一个半透明的提示框：

　　“取得内功《玄功要诀》，是否学习？”

　　李莫愁放下心来，自从她发现这具身体融合了游戏人物面板，就猜测自己能够如在《仙缘》中那般，学习各种功法剑诀。而今看来果然没有猜错。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道：“是。”

　　这本书册顿时化作点点光芒融入她的身体。不过意外的是，她的脑海中同时多了一段口诀和几幅内息运行图，体内的真气自发地按照图上所示的行功路线运转起来。

　　李莫愁心中惊疑不定，这和游戏中的情况可不一样。游戏里学了秘笈以后，会直接化作相应的技能和属性加值，虽然想要完美地施展技能，必须领悟其中蕴含的真意，但是并没有具体搬运内息的法门。哪怕自己身负异能，可以将游戏中的能力带到现实，依旧无法修炼，实力提高大半依赖于游戏中的修为进境。

　　或许穿越的时候，异能和游戏世界相结合，产生了什么变异也未可知。李莫愁思索着，真相如何暂时难以探寻，只能先一步步地提高自己再说。

　　她一边任凭真气在体内自行运转，一边将目光投向存放丹药的木架。

　　这个架子上摆得满满的，大小不一的玉瓶、玉盒、晶匣和葫芦整齐罗列，均贴着杏黄色的标签，说明所藏丹药的名称和用途。

　　李莫愁从中拿起一个一尺长的玉盒，揭开盒盖，里面是七枚色泽通红的桂圆大小的果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朱果了，常人吃了延年益寿，修道人服了增长功力，初入门的修行者用之来固本培元再好不过。

　　她拈起一枚送进嘴里，但觉甘甜鲜美，齿颊留芳，精神清爽，并且明显地感到一股纯净的力量涌入身体，遂就地盘膝而坐，依照玄功要诀所授的吐纳方法打坐调息，运化药力。

　　朱果的效用当真非凡，不愧为天材地宝。短短一时三刻功夫，李莫愁便觉气透重关，四肢百骸仿佛浸润在热水中，浑身暖洋洋的。她知晓这是修为有了进益，宁神静气，继续用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从定中醒来。

　　察觉丹田中的真气似乎壮大了不少，李莫愁打开人物面板，发现自己已然升到了14级。

　　她不由得喜色流露，笑吟吟地看着翻了将近一倍的属性值，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重新御剑飞行了！

　　瞧瞧时间，距离太阳落山已经不远，她记起师父的叮嘱，赶紧把剑法和两门轻功都学了，又从旁边的杂物架子上取了一个巴掌大小、外观类似香囊的乾坤袋，将朱果和几味灵药收入其中，免得每次用时都要往这里跑。

　　封闭仙府，一步踏出，离开游戏世界。李莫愁沿着原路返回古墓，路上顺便捉些麻雀交差。升级后，她的身法和眼力都提高了许多，天罗地网势施展起来比以往更加纯熟，轻松地捉到了十多只麻雀。

　　金乌西坠，暮霭沉沉，远处的重阳宫上飘起了炊烟。李莫愁穿过幽暗的林子，走进古墓，叫道：“师父，孙婆婆，我回来啦！”

　　人影一闪，身着青衣的林翠出现在走廊拐角，嗔道：“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李莫愁知道她必是担心自己，所以在此等候，否则不会来得如此之快，笑道：“是，师父，看我捉的麻雀！”

　　林翠见那袋子鼓囊囊的，显然装了不少，点头认可：“不错，再接再励。”

　　李莫愁微微一笑，上前挽了师父的手，两人一道回去不提。

　　接下来的几天，李莫愁每晚都服用一枚朱果，又以黄精、何首乌乃至万载空青灵（石）（仙）乳等物相佐，不仅修为大涨，更重要的是将体内的杂质袪除了一番，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筑就了道基。

　　此时她已跨过20级的门槛，原想去将养气期的功法取来，又怕根基不稳，决定先把轻功和剑法练满再说。

　　和涉及修炼的内功不同，轻功和剑法是实战的功夫，讲究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李莫愁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她白天随师父学习古墓派的掌法，晚上独自在石室里习练轻功，或是以指代剑推演剑法，日子倒也逍遥惬意。

　　春去秋来，转眼半载过去，李莫愁业已将天罗地网势练成，长河落日剑和暗香浮渡也刷满了层数，唯有浮光掠影尚欠一丝火候。

　　*

　　第四章 龙女到来（移花接木，易名换姓）

　　《玄功要诀》比古墓派内功更加精妙，打坐修行时获取经验的速度要快得多，哪怕20级以后每升一级需要的经验呈海量增长，又有剑法和轻功分心，李莫愁依然在上山满一周年的时候升到了22级。

　　她自觉积累已经足够，便抽空再去了一次仙府，把那功法架子上第二层的玉简和画轴取了回来。

　　《仙缘》中的正道共有七大门派，分别是峨眉、青城、昆仑、蓬莱、太白、罗浮和洗剑阁。其中峨眉、青城两派，广大蜀山迷们早就耳熟能详。昆仑则是上承玉清道统，总部坐落在昆仑山玉虚宫。其他四家，蓬莱统领东海群岛，罗浮独踞天南，太白剑宗和洗剑阁均以剑法称绝天下。

　　李莫愁前世拜在蓬莱门下，主修《紫青宝录》，后来自辟蹊径，结合《先天青莲剑歌》，创出《青莲造化得道剑典》，以此证道金仙。

　　那两块玉简之一，记录的就是这门无上功法的养气期部分。另一块里面是洗剑阁的《太上剑经》，原本准备用来遮掩根脚，以防仇家认出，现在只能当一门参考剑法了。还有那画轴，记载了一套《青烟竹影剑诀》，亦是由浅入深、由内而外的上乘剑法。

　　虽然自创的功法绑定不会掉落，但是一旦更换了帐号，仍然得从头再来。这就是为什么她要将《青莲剑典》分为几个部分，藏在各个别府中。

　　李莫愁将这三门功法都学了，不过修行之时，自然是以《青莲剑典》为主。

　　如此安静地过了一年有余，期间林翠将古墓派的内功拳掌、兵刃暗器，除了最精奥的玉`女`心经，悉数传给了这名弟子。李莫愁不似原著中那般一心谋求玉`女`心经，相反，唯恐师父教的武功太多，影响自己修习仙家剑诀。可她越表现得不贪图，林翠越觉得她的心性契合古墓派清静少欲的要求，常常为她的执拗感到惋惜。

　　这一天李莫愁又跑到了外面的山上。自从她练成天罗地网势，无法再拿捉麻雀当借口后，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外出理由。恩，她要一寸一寸地搜遍终南山，寻访纯阳吕祖留下的遗宝。

　　林翠已经放弃扳正这个大弟子的希望了。求仙也好，访道也好，随她爱怎么样吧。至于古墓派的传承，自己定要再觅一个听话的徒弟。

　　夜空深湛得宛如一匹纯黑色的缎子，点点繁星闪烁，仿佛一颗颗点缀在缎子上的宝石。

　　山林俱静，万籁无声。李莫愁从仙府踏月归来，路过重阳宫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她心中一动，循声掠去，就见重阳宫外的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里面裹着的婴儿正在哇哇大哭。

　　这一幕好像略微眼熟啊。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李莫愁发现自己变得过目不忘，前世种种清晰如昨。此时她稍一回想，一段记忆便从脑海深处浮出。

　　那是丘处机对郭靖说的一番话，关于小龙女的身世。十八年前的某天夜里，重阳宫外……

　　原来如此，这婴儿是小龙女！李莫愁立时明了，不错，她们师姊妹的年纪相差约有十二岁，小龙女确实该在近期出现的。

　　她快步上前，抱起襁褓，方要离去，身后的重阳宫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扇小门。

　　两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小道士从门里走了出来，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站在门外，都觉诧异万分。

　　“这位小姑娘，你深夜来此，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个小道士开口问。

　　李莫愁随口应付道：“我爹娘嫌弃妹妹是个女孩，想丢掉她不要，我偷偷跟来把她抱回去。”

　　她平素视人于无物，认为凭什么你问我，我就有义务如实回答？因此除非亲朋好友，搪塞起来毫无愧疚。

　　当下的世道重男轻女，李莫愁这番说辞听上去颇合情理。两个小道士信以为真，道：“原来是这样，夜路难行，你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李莫愁心里盘算着事情，顺口道：“知道啦，两位道爷也早点安歇。”

　　她抱着小龙女走到一个避风之处，探手一摸，从襁褓里取出一件硬质的物事，却是一块龙形的玉佩，小龙女的名字多半就是由此得来。她把玉佩藏进自己怀里，从荷包中拿出一个灵芝形的翡翠坠子放回去，这下小龙女的名字得改一改了。

　　夜里婴儿的哭声甚是嘹亮，李莫愁提防师父闻声找来，飞快地换完东西后，就施展轻功向古墓疾掠而去。

　　路上果然碰到了林翠，李莫愁提起这婴儿被人遗弃在重阳宫外，想要带回古墓收养。

　　林翠听罢道：“这孩子倒可怜，你做得很好。”接过襁褓，携着徒弟返回了古墓。

　　两人都无照料幼儿的经验，只好把孙婆婆唤起来。孙婆婆用水调了蜂蜜喂这婴儿，顺手掀开襁褓，道：“是个女孩。”

　　林翠道：“也算与本派有缘，待她大了，我便收她做个弟子罢。”

　　孙婆婆连忙赞同，古墓清冷，且林翠和李莫愁都是专心练武之人，多个孩子正好陪她排遣寂寞。

　　那灵芝翡翠坠子是李莫愁从大理带来的随身之物，一直被她装在荷包里贴身收藏，因此林翠和孙婆婆均未见过。林翠以为这是小龙女的双亲所留，遂依照翡翠坠子的寓意给女婴取名灵儿。

　　李莫愁见此，心道，看来师父并不清楚小龙女的身世，那么原著中她为何会将小龙女抱去做徒弟呢？从襁褓上看出这婴儿是女孩么？还是抱回去发现是女的，才收做徒弟？

　　无论如何，从这天开始，小龙女成为了李莫愁记忆中的前尘往事，古墓里多了个叫灵儿的婴孩。李莫愁得偿所愿，遂将龙形玉佩以见面礼之名交还给了师妹。

　　*

　　第五章 恩仇了却（斩冤孽于无形）

　　小龙女的到来并未打破山上生活的宁静，虽然她哭起来直如魔音贯耳，堪比小型的九子母阴魔阵，但古墓中石室众多，离得远些，关上石门，隔着重重石壁，也就听不到了。

　　李莫愁整日修行不辍，以求早日进入归元期。《仙缘》中将修炼等级划分为两大阶段，第一阶段包括凡人期（新手期）、锻体期、养气期、归元期、金丹期和元神期六层境界。之后渡过二九天劫，就能够以元婴之躯飞升九天星河，做个地仙逍遥于世。若是不甘满足，想要真身飞升，直接成就天仙业位，则要渡那四九天劫。地仙、天仙、太乙真仙、金仙，这四个层次加在一起就是第二阶段了。

　　其中20～40级是养气期，而归元期指的是40级以上，一直到凝结金丹的境界。到了养气期，人物就能脱凡入仙，驾驭飞剑法宝。等到了归元期，一方面可以断绝饮食，从此辟谷，再没有饥饿度困扰；另一方面神念小成，可以调用天地元气，无论剑法`术法，威力都会得到极大的增强。所以说归元期是一道重要的分水岭。

　　至于金丹，那就看人物的机缘悟性了，绝非单纯提升等级所能轻易达到的。《仙缘》里每个人凝结金丹的道路都不一样，据说和各自在游戏中的经历有关。当然，游戏公司不会故意卡着玩家，若是实在无法领悟，那么只得以力破局，升到200级，自然就结成金丹了。

　　实际上，绝大多数玩家都是靠后面这个法子成就的金丹。凭借自己的力量结丹的无一不是《仙缘》中的高手，而在100级以下就做到这点的，只有站在《仙缘》世界顶端的那小撮玩家了。

　　转眼又是四载春秋。修仙功法增进经验的速度远比凡俗武学快，何况《青莲剑典》乃是无上级数的功法，李莫愁修行起来进境飞速，如今已经达到39级，半只脚踏入了归元期。

　　这些年她表现得越发懒怠练武，更爱在外面游逛，还从师父那里学了古琴，时不时地跑到山上弹奏一曲。林翠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李莫愁没下终南山，不算违背祖师遗训。

　　李莫愁也是迫不得已，作为一名剑修，她需要场地练剑。如果不想被人瞧见剑光十丈，掣电惊虹的景象，这场地就只能选在游戏世界中。

　　幸而林翠秉性柔善，并不执着与人争胜，仅仅想将武功传下去罢了。她觉得李莫愁既然不愿意承接衣钵，那么武功好与不好，倒也不那么重要。

　　这一日天朗气清，云舒风和，李莫愁坐在山顶抚琴，以琴心调和剑心，一曲奏罢，抱琴下山。

　　她走的是后山小路，这一带乃王重阳规定的禁地，全真教的道士们从不敢来。所以她感到前方有人存在的时候，立时就警惕了起来。

　　只见一条山溪从林间潺潺流过，一名浑身血污的青年男子倒卧在溪旁，似是受了重伤，丝丝殷红的血迹散入水中，看得李莫愁眉心微蹙。

　　最近几天不能从这条溪中取水了。

　　关于这名受伤之人的身份，她心中有所猜测。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就是原著中辜负过赤练仙子的陆展元了。

　　赤练仙子在终南山上遇到受伤的陆展元，瞒着师父救下了他，相处中二人逐渐生情，陆展元许诺回家禀告父母后就来娶她，谁知却一去不返。赤练仙子久等情郎不至，心生焦急，违背门规下山去找他，被师父逐出师门。可她找到陆家庄的时候，却发现陆展元移情别恋，与何沅君成亲。

　　其实这一段乃是电视剧的原创情节。小说里并没写赤练仙子救过陆展元，仅提了两人在大理相识，而且陆展元与何沅君也是在大理成的亲，所以才会有天龙寺高僧出席他们的婚礼。

　　不过无论怎样，这一回李莫愁可没打算多此一举的救人。哪怕将他的身份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人的头发不是紫色的。

　　她径直绕过这名男子，回到古墓，心底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意。其实她又非真正的赤练仙子，和陆展元无冤无仇，之所以这样，只是看书时的一口闲气而已。

　　过了三四天，李莫愁再次经过那条溪水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死了，遂禀告师父，与孙婆婆合力将之掩埋。

　　这样多好，省去了以后多少冤孽！

　　日常生活照旧是修行和练剑，半年之后，她终于刷满了最后一层经验，晋升归元期。想要更进一步，结成金丹，便不是山中苦修就能办到的了。

　　李莫愁决定下山游历红尘，寻觅机缘，但没准备立刻动身，至少要再留一两年，把法术修上去。

　　步入养气中期后，每个人会随机获得几个小神通，或多或少，视天赋而定。

　　李莫愁的本命小神通分别是天心灵犀、太乙无形剑气、空明流云遁、青莲化生术和玉枢青雷，加上每个玩家都有的天眼通，一共是六个。

　　顾名思义，天心灵犀与灵觉有关，太乙无形剑气是攻击类技能，空明流云遁是飞遁之法，玉枢青雷是破除邪秽的雷法，青莲化生术有疗伤之效。至于天眼通，可以用来看NPC的名字资料，也可初步了解飞剑法宝的属性。

　　除此之外，《青莲剑典》中尚有一些附带的基础术法，比如避尘术、照明术、隐身术等等。

　　李莫愁潜心修炼了一年，将几个本命小神通的层数练了上去，自忖已经足以护身，便打算去仙府取些飞剑法宝，近期内辞别师父下山。

　　由于炼化了仙府的钥匙，一枚两寸长的白玉雕成的方柱形玉坠，进出宝库无需再次题诗。她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坚石砌成的密室里。

　　宝库里的飞剑法宝最高只到四阶，李莫愁平日练剑所用的青龙月华剑就是四阶飞剑，收在她右手中指上戴着的一枚精金指环里，时刻不离身。其实以她目前的等级，还达不到装备四阶飞剑的条件，多亏精金指环降低了10级等级需求。

　　有青龙月华剑在手，再取一口备用的仙剑就够了。考虑到神雕世界的武力水平，李莫愁挑选一番，取了一口二阶的云水剑，此剑乌鞘霜刃，形制古雅，外表相对其他飞剑而言低调了许多，带在身上并不会引人注目。

　　法宝方面，她拿了一张冰弦琴，一颗避水珠，一条鲛丝云索，两件护身仙衣和一艘四阶的太乙青灵舟，又将乾坤袋换成容量扩大几倍的须弥戒子，把要带的飞剑法宝连同一些解毒疗伤的丹药等物装了进去，最后将仙府重新封禁起来。

　　下次回归，便是成就金丹之时了。

　　*

　　第六章 下山游历

　　古墓幽深寂静，昏黄的烛火投在冰凉的石壁上，将人映出长长的影子。

　　李莫愁穿过大厅，来到师父日常起居的石室外，唤道：“师父，弟子莫愁求见。”

　　林翠果然在里面，应声道：“进来罢。”

　　李莫愁推门而入，见师父正坐在寒玉床上，旁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雪团似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就是她的师妹，改名叫灵儿的小龙女了。犹带婴儿肥的可爱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纯真和稚气，可惜表情少了些，显得十分冷淡。

　　李莫愁忍不住摸了摸小龙女的头，又捏了下她的脸蛋。恩，光滑娇嫩，跟鸡蛋似的。

　　小龙女刚开始随师父修炼内功，尚不能完全克制喜怒，不高兴地扭过头去，避开师姊的魔掌。

　　林翠斥道：“灵儿，不许生气，被捏一下怎么啦？莫愁，你也是，不许闹你师妹。”

　　李莫愁微笑道：“是。弟子见师妹可爱，不免想要亲近，一时忘形，还请师父见谅。”

　　些许小事，林翠略一点头就算过去了。她深知这名大弟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径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师父真是了解我。李莫愁心里想着，开门见山地道：“弟子已将终南山上下踏遍，未能找到吕祖遗迹，因此想要游历天下寻访仙踪。”

　　林翠微微皱眉，道：“你要下山？”这些年来李莫愁一直安守本分，她都快忘记这徒儿当初拜师时说的话了。

　　“是，弟子今年已经十七，该外出寻找仙缘了。”

　　林翠半晌不语，末了轻轻一叹，道：“你想了很久了，是不是？”

　　李莫愁知道伤了师父的心，却不愿对她说谎，道：“莫愁愧对师父。”

　　林翠道：“你当年早就说得清楚啦，没什么好愧疚的。我既答应不拦你，便说话算话。”

　　李莫愁道：“师父，你对弟子的恩情，弟子都记在心里。待我修行有成后，就回来看您老人家。”

　　当晚师徒四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饯别饭。孙婆婆大显身手，烧了一桌好菜，有山药炖排骨，鲤鱼炖豆腐，山笋野菌鸡汤，豆角烧茄子，茼蒿炒鸡蛋和一道用木耳、鲜笋、香菇、芋头做的炒山珍，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李莫愁悄悄往鸡汤里加了几滴蓝田玉露，此物乃未成熟的玉石灵浆与数十种琪花仙果酿成，功能驻颜，使人不老。因有小龙女在，不敢多加，怕师妹以后长不大，酿成天山童姥那样的惨剧。

　　次日一早，李莫愁便收拾了几件衣物和一些细碎物品，打成一个小包裹，提着来到大厅。本想拜别师父，却得孙婆婆传话，说林翠让她自行下山，不必特意见面了。

　　李莫愁依依不舍地和孙婆婆道了别，朝古墓深处拜了一拜，飘然离去。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