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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楠榴之木,相思之树。
传闻,战国时宋康王舍人韩凭之妻何氏美,康王夺之。韩凭自杀。何氏也投台而死,遗书愿合葬。康王怒,使里人分埋之,两冢相望。宿昔之间,有大梓木生于两冢之端,旬日而合抱,根枝交错,又有雌雄鸳鸯栖宿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宋人哀之,因称其木为相思树。
相思树,学名Acaciaconfusa,含羞草科金合欢属植物,常绿乔木,树冠圆形,树形高大。
“看什么呢?”靳顼衍背着个手悠然地站在她后面快五分钟了,还没被对方发现,不得已出声提醒,因为他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花”,舒筱筱一瞬不瞬地盯着绿叶丛中那星星点点的毛茸茸的小东西,一个挨个探头探脑的,煞是可爱。
阿琛家的墙不怎么高,这棵歪歪曲曲的树是嵌进墙内的,几乎大半的树体都在墙上,更像是从墙中冒出来的。
靳顼衍仰着头,学着她的样子往上看,慢慢搜寻才发现那叶子中捉迷藏的花朵,诧异道:“咦,这么几年,我第一次看到这颗树开花,难道是枯木逢春?”
对于他的中文造诣舒筱筱虽然不敢苟同,但经历了初见的那一出,已经处变不惊:“相思树本来就会开花,只是这树花开的有些晚,而且它的花是纯白色的哦。”虽然墙不高,可树也不矮,她将两个椅子摞起来才能近距离观看那绿叶丛中一点白,一不小心就看痴了。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成功落地后一抬头就对上了不远处阳台上看着她的人的视线,吐了吐舌头,低下头,迅速跳到靳顼衍的对面,想着用人墙来隔绝目光保护自己。
Orz……完蛋鸟,上房揭瓦……上房看花被抓包了。
那目光,不知看了多久,原先不知不觉,发现后才感到有些怵。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靳顼衍饶有趣味的看看鸵鸟埋砂自欺欺人的她,又瞥瞥目光专注一千年的望妻石,收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后不但不收敛反而愈发放肆,目光就在两人之间流转,似是要看看风水怎样轮流转。
倏地,他右手轻佻的挑起小朋友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也不说话。
舒筱筱先是茫然,对上对方兴味盎然的打量之后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扬起一个灿烂得有些恶劣的笑脸:“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靳顼衍最头疼的就是博大精深的中国古典文化,文言文,古诗文,美是美,可绕的弯弯太多,意境太深远,那学生时代课堂上讲求的中心思想什么的他还真是领会不了,也幸亏他未在中国上过学,不用遭受应试教育把古人祖宗三代都剖析成了自以为是的标准答案的荼毒。他觉得,这种东西,就该自己读自己体会,反正诗人作诗的时候是有感而发,那作为读者只需感同身受即可,并不存在什么标准不标准的。
“什么意思?”他无辜的问,又忍不住瞅了那花。
哼,小姑娘自己思春还表达这么隐晦,欺负他中文不好。
他还是习惯西方的简单直接,一句话,主谓宾,甚至只有主谓就行。
“I”和“You”之间,无数种可能,无数种简单又复杂的可能。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舒筱筱故意做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没救了你。
“What?”靳顼衍这次是真懵。
相思没有益处,那和惆怅和轻狂有什么关系。
女人心,海底针。可中国古人心,定海神针,山路十八弯。
他只喜欢“白日放歌须纵欲,鱼水作伴好睡觉”,而已。
舒筱筱老气横秋的摇摇头,又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孩纸,学无止境啊!”之后那鼓着的腮帮子,像小青蛙,一副淘气模样。
对于感情之外的事,靳顼衍虽然体不胖,好在一向心宽,从始至终都坚持绝不为难自己,所以不再纠结,用手指戳了戳舒筱筱鼓起的腮帮子,把它戳的瘪下去又被对方不服气鼓起来再戳再鼓还戳还鼓玩上瘾了。
两人就那般大眼瞪小眼,鼓了戳戳了鼓,浑然忘我。
太阳光不知何时已经跋涉过厚重且面积巨大的乌云,再往前走一些就要接近海平面了。可因为这,天空的颜色多了起来,不再只是一味地灰加上浅一点的灰,在更远更明媚的地方,还呈现出了不同形状的蓝、红、紫,一点也不生硬的结合在了一起,如同梵高笔下用色大胆直接沾了色就画在画布上的《The Starry Night》,每一笔都是不同的颜色,每一笔都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氛围,甚至可以将笔锋与笔锋交接的地方描绘出来,界限分明可见,可整一幅的构图并不生疏,这种印象派的画法给人的是无限的想象。
梵高后期的作品偏明亮多彩的风格,最善用的是黄色,向日葵、麦田、万家灯火……他把每一笔的黄色都用了变化,只是艺术家那种我等凡人难以领悟的思想,直到他自杀后他的画作才慢慢被世人所接受。
“过来帮忙”,檀骐琛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们身边,目光沉静像是没看到刚才的一幕,毫不客气一把拍掉某人的手掌,顺势捏着她的下巴,神色讳莫如深。
舒筱筱这才感觉到被戳的地方痛,“哎”地叫了出来,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檀骐琛手指的力度制住动弹不得,脸红得惊人,不知是被戳的还是因为别的。
檀骐琛放开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被戳的地方摩挲,流连不去。
舒筱筱不敢看他,眼珠子滴溜溜转,就是不敢抬起手揉脸。
他的手指本是冰凉的,温度比一般人都低,夏天的话肯定是沁人心脾,可此刻他冰凉的指尖停留在她脸上,明明该是冻得她想要一哆嗦,却反而如同淬了火,所到之处一片滚烫,灼灼地烧,火烧火燎百爪挠心。
成功的迫使某人认错,檀骐琛收手,甚是满意地看着某人的脸粉中带红,不再是病怏怏的惨白,好半晌,像是欣赏够了,转身,未迈开脚步,道:“再上房揭瓦我就揭你的皮”,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的人跟上,无声地勾了勾唇:“下次再被欺负,加倍。”
然后,早已背过身笑得不厚道的人身体一僵。
妹的,还真是我的人只能被我欺负啊!
而long long 以后,靳顼衍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简直是错的离谱:阿琛根本就不是霸道总裁高冷范儿,赤裸裸的我的人我都舍不得欺负怎么能给他人欺负了去的忠犬腹黑男!他可以说他不认识他吗?!
舒筱筱抬头望着不算晴朗乌云与蔚蓝共生的远边天:糟糕鸟,果然,偶像家的墙不是你想爬就能爬的,也不是谁想爬谁都能爬的!
她心有余悸又幽怨地看了某人一眼。
而被看的某人浑然不觉。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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