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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蒋门神 初见金眼彪
武松不曾带枷锁,一路走得轻巧快当,转两个小弯,看到一处集市,十字路口,有一间高大的楼房,门前挂有一面招旗,上面写着“快活林酒店”。三个正要进去,却见对面吵嚷着过来三五个人,个个身系武士腰带,脚蹬武林步鞋,蓝布短束,手带护腕,先武松他们一步到得酒店门前。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朝里面大叫,“蒋门神,出来!蒋门神,有种出来过招!”
“蒋某来也!”声音起处,一个身材槐梧,膀阔腰圆的汉子站在了门槛上,把个大门上下顶得结结实实,不留天地。武松想,看来这个人就是蒋门神了,好一副板结身材!
蒋门神一叉腰,门的两边也不见空隙。
三个刚冲到门前的汉子,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
“好你个蒋门神胆大包天,连罗员外千金也敢抢来,莫不吃了豹子胆?我等今天只为带那罗春蕉回转,过去事也不再追究。识趣的,就把员外千金罗春蕉交给我们带回去,之后井水不犯河水。”
“蒋某新开的酒店,要有人帮工打理,又不是不付工钱,你等吵闹,好生无礼!”蒋门神一边说话,一边跨下门槛。
“罗员外家又不是没钱,会把千金放你酒店挣工钱?”后面一个弱高个说。
“你说蒋某抢劫民女,何不去官府告状?”蒋门神说。
“就是告了的,告得通时,、我等还来干什么?”
“告了的,告不通,你等却敢来取闹!”蒋门神走近三个人跟前,一伸手,捏住了粗状汉子的下巴,往上一提,粗壮汉子发出尖叫,双腿离地,突然发力朝蒋门神腹前一蹬。武松看得心中一紧,暗想这来的三个人还有点功夫。谁知那蒋门神早有防备,一弓身,另一手往上一兜,兜住了汉子双脚,一提,那壮汉腾空一个斤斗,摔倒在地。另两个汉子一左一右,包抄而上,竟被那蒋门神左右开攻,三拳两脚打翻在地。三个人毕竟有点本事,起来又斗,结果又都倒在地上。那蒋门神却大气不出,毫发无损,向三个躺在地上的汉子招手,意思好像在说,“有本事再上。”
武松动了动身子,要往人群前面冲,却被一个解差拉住,“都头,我等公事在身,赶路要紧。再说这些个人,各说各的理,到底谁占了理,还不甚清楚。看那三个以多欺少,断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
武松心想,只是没心情到这酒店里喝上一碗!
当天便到孟州州衙。两解押公差当厅投了东平府文牒,州尹回了收押文书,让两押送公人回去了。武松当天被两个新公差送到一处劳营。远远的,武松即看清了牢营门头牌匾:“安平寨”。
这孟州北依太行山,南临黄河道,远古称孟涂国,秦置河雍县,汉晋称河阳,唐宋为孟州,系唐代文学家、教育家、思想家韩愈故里。先前曾是裴李岗文化、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发祥地。到宋朝中期以后,随着朝庭重文轻武的经营,文化本应当有更大的建树,却又因文人勾心斗角不断,乱自上作,盗贼四起,人类文明不仅于社会上,还与地理环境上受到极大破坏,剩下的,似乎只有肤浅的酒文化和极端的压制与反压制的人生权利抗争。
安平寨劳营可以看成当时情况下压制与反压制的缩影。
武松一进牢房,就有十多个身穿囚服的犯人围拢过来。一个年近六十的老汉佝偻着身子,睁大眼珠瞧着武松,“好汉,你新到这里,怕不晓得此地规矩。告诉你吧,你包裹里若有人情书信,并使用银两,赶快拿了出来,一会差拔来提你去过堂受审,你先给了他,就是吃杀威棒,也会打得轻些。如没那人情书信和银子,就是皮开肉绽的结局。”
武松往地席上一坐,“我既有人情书信,又有银两,就是不送与他们,看他能将我怎地!”老汉咳嗽着,又说,“我在好几处牢里已蹲得多年,见过好多来来去去、有来无还的好汉,先是刚烈强硬,后是硬不过去。你是我见到的最好身段的一个,怕伤了你这身段,才先说了这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你我同为囚徒,老汉见你,想起自己年轻时,竟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难过。我又看你包裹那么沉,不早些给他们,打残废或送了命,那银子还不要、白送了他们?”
十多个囚徒都说,“秦大爷说得极是,端的为你好。”
武松说,“武二感谢众位指教。虽然身边略有些东西,但见他好说好问,便理当给些与他,如是强拿硬要,一文也不会给!”
“到了这地方,哪有好说好问的?真是不听好人言,吃苦在眼前。”
正说间,听门口一囚徒说,“差拨来了!”
武松看那门前一暗,一个黑衣差拨堵在了门口,“哪个是新到的囚徒?”
武松说,“小的便是。”
差拨笑嘻嘻地站了一会,把环在胸前的手摊开,就像要接什么东西,却见武松一脸严肃,笑意逐渐收敛,说,“听说你还是个打虎英雄,做过阳谷县都头,只当你通晓人情世故,谁知竟如此不识时务!”
武松依然坐着,双手抱膝,“打虎与通晓人情世故何干?”
差拨却有耐性,“你一介浪人,不读诗书,只因打虎才做了几天都头,自然也就有关联。做了都头,当知这牢营中人情世故,看你包裹那么大,可不就在都头那时,吃了许多好处得来的?”武松说,“倒来调唆我!人情自是有一些,就是不送与你这等恶劣之人,想要,倒有一双拳头相送!”
差拨欲言又止,拂袖而去。
众囚徒复又围拢到武松身边,“原来是打虎英雄,还做过都头!难怪,难怪!却是身在屋檐下,如何不低头!到了这地步,可不能由着自己性子的了。”
武松说,“难不成还把我重发配到阳谷县去?”
那秦老汉摇头叹息,“又一个好汉要被害了性命!”
武松听出弦外之音,“随他如何,有三年刑期公文,只道服刑,没叫使人情。文来文对他,武来武对他。”
话音刚落,就有五个公差绾着袖口混乱而入,叫嚷着武松名字。秦老汉赶紧对那三个差拨抱拳施礼,“这武都头刚才正与小的们商议如何给银子与老爷。”武松腾地站起来,一脚把秦老汉拂到旁边,“大爷在这里又不曾逃得,大呼小叫做什么!”
“好个不识时务的配军,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若不是管营心慈,早断了你盘骨!”一边一个,押着武松的臂膀往外走。武松稍稍做个扩胸运动,两差拨同时松开手,后退一步。武松径自出得牢门,不知往哪走,才又跟在差拨后面,来到牢营点视厅。那管营相公扶正官帽,端坐中央,喝叫除掉武松枷锁,待武松抬起头来,说,“你这囚徒,既做过都头,当晓得太祖武德皇帝旧制,但凡初到配军,必吃一百杀威棒。你还敢昂首挺胸进来?那一百杀威棒,近不了你那胸背不成?当班的,掀起那厮背衣!”武松一犟身,“且慢,你等不须动手,小的自己会解脱衣裳。我武松既落到这下场,认命,若躲闪一下,先前打过的脊杖都不算数,可重新计数再打,若叫喊一声,也重新计数再打!”
一边七八个当差的,都在切切私语,“这痴汉找死!难怪只当得三两天都头,且看这回如何熬得过!”私语声小,又被武松言语遮盖,“要打便打毒些,最恨那不痛不痒的无力棒!”
两边当班衙役,没一个再交头接耳,都注视武松。
一军士运一口气,提棒举过头顶,正要下手,却听得叫声,“且慢。”但见后门进得一个人来,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白净面皮,慈眉善目,额上绷一条白头巾,身上罩一件青纱套。一手吊在胸前,一手持一折叠纸扇。武松运气在身,却没有迎来棍棒,到听到“且慢”的声音,翻眼看那少年。少年走近管营相公面前耳语了几句,那管营绉眉点头,对武松说,“新到的囚徒武松,既然你路上感染风寒,因何此时不禀告本管?大宋太祖武德皇帝怜惜老弱病残,但凡病弱之体,可暂免一百杀威棒。”
武松说,“我武松身强体壮,一路不曾感染任何风寒。饭也吃得,肉也吃得,酒也喝得,路也走得。”
管营一怔,“这厮口出疯言,断是病得不省人情事理,且寄下这顿杀威棒,免得公堂上弄出人命。”
两边持棒公差俯身对武松耳语,“这是相公老爷有意将就你,快回禀相公老爷,就说感染风寒了吧。”
武松怒斥,“本来没有染病,何苦咒我?我本打虎英雄,不要留下这一百杀威棒,寄下勾肠债,几时得了结?打了倒干净!”两边衙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盯住管营相公看脸色。管营相公抹一把胡须,“这事由不得他这配军!到这地方,还能由了他胡言乱语不成?且把他关进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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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里,武松在遇到金眼彪施恩之前,不知有蒋门这个人。本小说设置武松在为施恩夺回酒店醉打蒋门神之前已经亲见蒋门神不一般的武功手段,而后又一个人当独去快活林挑战蒋门神,更能显出英雄本色。以后面飞云清脱身后,明知知蒋门神、武官都监张蒙方、武团头领张团练同在鸳鸯楼而敢独自前往复仇,可看成个性形为上的铺垫,也可以作为后来的多次打斗与征战过程中出现的表现的必然因果。因为本小说力求以事件、情节说明武松系《水浒》第一高手,而《水浒》的范畴远远超过梁山了,包括了民间武师如史文恭、辽国及南方方腊阵营等豪杰高手。而世人仅在梁山武功排名上,也只把武松排在十多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