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鸳鸯不聚头

　　安玖玖却不愿多搭理沈若白，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同萧弈宸有说有笑。任由沈若白气的牙痒痒，也只当没看见。

　　吃了饭，又去四处逛了逛，还去街头看了会儿杂耍，这才回世子府。

　　这一把安玖玖送回世子府，萧弈宸便走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安玖玖有些恋恋不舍，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逛街了呢。

　　沈若白至始至终没能抓到萧弈宸的小辫子，这会儿又见安玖玖看着萧弈宸的背影发愣，不由得心里头酸溜溜的，面上却端的一副若无其事，习惯性的自腰间掏出随身的折扇，缓缓打开，轻轻摇了摇。

　　“人都走远了，还看个什么劲。啧啧啧……玖玖倒真是喜新厌旧，日前还有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心上人，这会子又同四公子搭上线了。”

　　收回视线，安玖玖转过身，瞥一眼手执折扇的沈若白，目光在触及他手中绘幽兰的折扇时顿了顿，一边往住所走，一边自嘲的道：“是啊，哪里比得上你折扇风流的‘寒幽公子’长情，岁月如白驹过隙，可经年累月的你心里始终只住着一个人。”

　　那天，她跟着沈若白同柳飘絮出去游玩，偶然间听到他们的谈话，她才知道原来这扇子是柳飘絮赠他的，难怪平日里宝贝得紧。捞河灯那会儿，他那么的着急。现在想来，也不过是送扇子的人特别。

　　她抢走的扇子，是他心上人赠送给他的啊，难怪那时候他一副咬牙切齿，要同她拼命的模样。虽说想通透了，可是心里却有些酸涩难当呢。

　　安玖玖径自朝自个儿的院落走去，沈若白紧随其后，拉过安玖玖，面上怒气腾腾，“玖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别为了跟我赌气，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你。”

　　“那还真是多谢如此你为我着想了呢。只是……我以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用在你身上更贴切。”安玖玖勾起一抹嘲笑，撇撇嘴，脚下不停。

　　沈若白皱了皱眉头，嘴唇紧抿，最后盯着安玖玖的背影恨恨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我都不管你了，待你被那人骗了，别来找我哭。”

　　安玖玖脚步顿了顿，却也没回头。眉间隐着一团郁色，依旧往自个儿的住所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即便见着了面也没怎么说过话。沈若白不再掺和在安玖玖同萧弈宸之间，安玖玖也不再缠着沈若白，要跟着他和柳飘絮去出游。

　　看着像是各自安好，实际上，是否真的安好，只有他们自己心里头清楚。

　　没了安玖玖的掺和，沈若白同柳飘絮多了许多独处的时间，眼瞧着关系便亲密了许多。至少安玖玖是这么认为的，她曾在街市上撞见过二人，他们谈笑风生，低眉浅笑。当真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般配得很呢。

　　每日里，看着沈若白那春风得意，脚下生风的模样，安玖玖心里头都有些涩涩的。但这些心事，她都只藏在心里，不同任何人说。人前，她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乐得自在的安玖玖。只有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才会独自对着一轮皎月，愁绪万千。

　　这天，安玖玖再次找了萧弈宸一起出游，又是逛街，把街市上的零嘴小吃扫荡了个遍。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暂时忘掉沈若白，敞开胸怀。

　　“玖玖，过几日我便要走了。”吃饱喝足后，萧弈宸目光温柔的看着安玖玖，浅浅地道。

　　安玖玖当即就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却也没挽留。

　　“你，要走了啊。”

　　“是啊，出来也许久了，日前，收到书信，催我回国。”抬手，萧弈宸把安玖玖额前跌落的碎发拨到脑后。

　　安玖玖平日里虽看着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很。但还是识大体，明是非的。默默地点点头，脸上的难过毫不掩饰，“你以后还会来姜国么？我们还会不会见面？”

　　“约摸还会来吧。若是玖玖哪天想见我了，可以去齐国找我呀。齐国也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介时我带你去逛逛。”脸上挂着抹温和的笑意，萧弈宸轻声安慰着安玖玖。

　　安玖玖低垂着头，“那……咱们可就说定了。以后，哪天我要是去找萧哥哥了，萧哥哥可不能不理我。”

　　“怎么会呢。”萧弈宸失笑。

　　接下来两人又四处逛了逛，安玖玖一路都显得有些沉默。

　　借口歇歇气，萧弈宸领着安玖玖来到一处茶楼，径自拉着她去到二楼，寻了个好位置坐下，底下有说书人说着江湖异闻。

　　“早知说出来你会这般模样，我真该等走那天再告诉你。”看着始终闷闷不乐的安玖玖，萧弈宸摇摇头。

　　安玖玖却蓦地抬起头，扯出自萧弈宸说要走后的第一抹笑颜，“不，萧哥哥，我很高兴你能早些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哦。”萧弈宸愣了愣，疑惑的看向安玖玖。

　　安玖玖眸色暗了暗，“不论是我二哥，还是沈若白那讨厌鬼，亦或者是叶姐姐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管平日里同我怎么要好，出了什么事儿却皆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有什么事儿都瞒着我。”

　　萧弈宸静默的听着安玖玖絮语，倒了杯茶，待凉了凉便缓缓移到安玖玖的跟前，“喝口茶水润润喉。”

　　“嗯。”又是笑了笑，安玖玖从善如流的端起茶杯，抿了抿。

　　“萧哥哥，你真好。”

　　温和的笑了笑，“玖玖，你笑起来很好看，不要钻牛角尖。既是你的亲友，出发点总归是为你好的，他们不过是想保护你，庸人自扰只不过徒增烦恼。”

　　眸光闪闪烁烁，安玖玖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头却想着，“比起被好好的保护起来，我更想同他们一起分担呢。明明是朋友，不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凭甚总是把她排除在外？”

　　萧弈宸但笑不语，思量着结束这个话题。

　　“玖玖，有些话，我想同你说。”

　　“有什么话，萧哥哥说便是，没得吞吞吐吐的。”越是相处的久了，安玖玖便越是觉得，萧弈宸真真是个温和体贴的人。若不是安谨言是她亲二哥，她倒真愿意叶素月能同萧弈宸在一起。

　　他，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温柔以待。

　　敛了敛眉，萧弈宸酝酿了一番，才缓缓道：“玖玖，有道是：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你若喜欢那人，便顺从自己的心意，不要像我，白白错过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我知道的。”安玖玖怔了怔，眸光暗淡，愣愣的看着楼下人声鼎沸，仿若无声的道：“萧哥哥，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不喜欢我。”

　　“……”萧弈宸直直的看着安玖玖，许久，方摇摇头，“我看未必，当局者迷罢了。玖玖，他是在乎你的，不然，当日不会总念叨着我是心怀不轨，刻意接近你。”

　　“那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安玖玖毫不犹豫地反驳萧弈宸。

　　萧弈宸但笑不语，安玖玖突然有些懵圈了，仰着头，怯生生地望着萧弈宸，带着三分试探与不确定，“难道，萧哥哥你接近我，真的另有目的？”

　　“谈不上别有目的，不过是觉得你天真单纯，笑起来很灿烂，让我想起来小时候的小叶子。你，不会介意吧。”萧弈宸定定的看着安玖玖，眸光里满满的是真诚，低沉着嗓音解释。

　　安玖玖摇摇头，怎么会呢，不过，叶素月小时候和她现在有相似的地方？安玖玖有些好奇，清亮的眸子闪闪烁烁泛着微光，滴溜着眼珠子，“萧哥哥，叶姐姐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眉间染上一抹惆怅，萧弈宸愣愣的看着远处，许久才缓缓道：“她啊，小时候也顽皮的很呢。”

　　萧弈宸轻描淡写，不愿多说。安玖玖也就不再多问。

　　秋风秋雨愁煞人，在一个天色灰蒙，骤雨初歇的日子，迎来了萧弈宸的归期。

　　安玖玖随叶素月等人一同去送他，永定城外，看着满地黄叶，安玖玖同他道了一声珍重，而后便把时间留给了他和叶素月。

　　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天色渐晚，日暮黄昏才罢休。

　　萧弈宸走了，安谨言同叶素月整日里忙着腻歪，沈若白也逮着机会就摸出去寻柳飘絮出游，顾惜之也常常心事重重，没人搭理的安玖玖便每日独自出府，四处游荡。

　　走在萧弈宸带她逛过的街市上，吃着美味的点心，偶尔流连于酒楼茶肆，听说书的先生讲那些个江湖异闻，或者王宫辛秘。

　　这天，刚到茶馆，寻了处清净的好位置坐下，便听说书先生说起来长乐公主择夫的事儿。

　　安玖玖眼前一亮，长乐公主？那不就是叶素月嘛！她倒要仔细听听，在外人眼里头，是怎么看叶素月和安谨言的。回想起来，当日她二哥那一曲，叫什么来着？长相思，对长相思，似乎是惊艳了全场。

　　然而，她满心以为会听到说书先生对安谨言的夸赞，对他二人的祝福。哪知，那说书先生却说，却说不知安谨言使了什么法子迷惑了安谨言，让她放着龙章凤姿，出类拔萃的萧弈宸不要，选了他这么个无权无钱无势的‘三无小子’。

　　安玖玖那暴脾气，登时就炸毛了。用力的一拍桌子，引得众人都看了过来，“不知道就别在这乱说！还‘三无小子’，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清楚你自己，就在这抹黑人家，说人家是‘三无小子’。”

　　“嘿！你谁呀，砸场子的？”说书先生走了过来，见闹事的是个小姑娘，于是不以为意，高昂着头颅，颇有点目中无人，不把安玖玖当回事的意思。

　　安玖玖也不示弱，抬头挺胸，双手叉腰，“我没有要砸场子，是你瞎说。明明是那安谨言曲艺超群，长乐公主才选了他的，他们情投意合。”

　　“小姑娘，没事干就回去绣绣花，这儿不是你逞威风的地方。还情投意合，曲艺超群？谁人不知那齐国四公子的曲艺绕梁三日，一个无名小卒，哪里能在四公子那儿讨着好处。”说书先生不屑的撇撇嘴，众人随声附和。

　　安玖玖气的脸红脖子粗，可她就一张嘴，说不过人家，正焦头烂额，想着要不要把那说书先生抓来打一顿，然后再同他们争辩。

　　有人帮她说话了，那是一名身着湖绿色长衫的公子，他说：“既然能得公主赏识，又被陛下认可，自然是有过人之处。那晚宴上，本就规定的凭曲艺定胜负，想来那安公子自是差不到哪里去。”

　　四下哗然，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不再针对安玖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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