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接下来的两天简直就是地狱式的生活。
　　周五上午向晚接到电话，说要调整策划案，她对李俊打过招呼准备出门，路过宋阳桌前停下。心想让这姑娘见见陈一卓，她就给宋阳这个机会。
　　“宋阳，和我去一个地方。”
　　宋阳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脖子，“去哪里？”
　　“策划案的问题。”
　　“去，当然去。”
　　两人去了对方公司，一直到下午三点，方案也没有确定下来，宋阳抱怨：长得人五人六的，做起事来这么变态。
　　对此向晚默认。高中时候的陈一卓真的是白衣飘飘、温润如玉型的，不知他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这般模样，也许是所有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她慢悠悠地变。
　　陈一卓指出的问题压根就是刁难她，临近下班，她一冲动，不顾秘书的阻拦，直接冲进陈一卓办公室，宋阳在门口胆怯地站着，不敢说一句话。向晚把一整天修改的方案扔在陈一卓桌上，陈一卓连头都不抬，直接挥手让秘书下去。
　　待只剩下他和向晚，他拿起一份看了看，“做好了？”
　　“陈一卓，你故意耍我。”向晚指着第一次的方案和第四次的方案说，“你的要求我全部考虑进去了，而且有的地方你要求改，我按着你的要求改了，你又让改回来。”
　　“坐下慢慢说。”陈一卓不急不缓地说。
　　“没办法和你心平气和的谈，关键是你也没做让我心平气和的事。”她视线落在陈一卓背后的那排书架上，上面放着一本新概念作文，如果看的没错，是她当年得奖的那期。
　　“上次在B市不是很好吗？”
　　“那是因为你没有触及到我的切身利益。”她转身出门。
　　宋阳见她出来，拉着她的手，“怎么样？他怎么说的。”
　　身后开门声，随即一个声音响起，“就定第一次的那个方案。”
　　宋阳拉着她转身，深深地鞠躬，“谢谢！”
　　陈一卓站在玻璃门口，长身而立，他依旧那么好看，他突然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向晚，对不起！”
　　向晚没应他，转身到电梯口，宋阳哒哒地跑过来，“他对你做什么了？”
　　她敲着宋阳的脑袋，“想什么呢！我们是旧识。”
　　进了电梯，向晚按了一楼，宋阳问：“旧识？怎么感觉你们是前任？”
　　“嗯！”她看了眼宋阳，“见识了这个人，还想不想扑到了？”
　　宋阳头摇的像拨浪鼓，“算了，这种极品我看着就行了，我还是踏踏实实找个会过日子的吧！”
　　手机专用铃声响起，向晚看了是程浩的来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滑向接听。
　　“喂！”
　　“向晚，我临时去了W市，你下班回去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信息。明天早上你多睡会，我下午回去再找你。”他的语气很急。
　　“出什么事了吗？”
　　“那边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得赶过去。”
　　“好！那你注意安全。”她注意安全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向晚一整晚睡得不安宁，到了早上五点才隐隐睡着，又做了那个梦。她追着那个男孩子一直跑，男孩子就是不说话，只是这次地点换到了马路上，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一觉醒来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打朱成电话，朱成对此事一概不知，所以她猜可能是朱成也不认识的朋友。
　　傍晚时分，程浩依旧没一个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她有点着急。一般情况下，程浩是不会不解她电话的。
　　出了门，虽然说是刚入秋，但早晚温差太大，她抱着双臂在胸前。刚到小区门口，手机响起，是陌生来电，她拒绝接听，然而当这个号码打到第三次时，她接听了。
　　“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刘羽。”那边沉默了几秒，“我知道我打这个电话很不合适，但是我姨母说我哥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没有，我一整天都没见他。”说着话她加急脚步朝程浩家赶过来，她有他的钥匙，他从来没提收回。
　　“谢谢！我再找找其他人问问，如果见到他了麻烦你给我说声。”
　　“好，知道了。”
　　她刚要挂断电话，那边的刘羽又说：“向晚......算了，没事。”
　　向晚掏出钥匙开门，看见程浩躺在沙发上，背对着茶几。她心猛地抽搐了下，原来他也有脆弱的时候，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难过。
　　她闻到他身上有烟味混合着酒精味，从卫生间拿了条湿毛巾，蹲在他身旁，摇了摇他的胳膊。程浩嗯了声，然后翻身对着她，“你怎么来了？对不起，我本应该回来就去找你的，喝了点酒就......”
　　“没事，你先给你家里打个电话，他们很担心你。”
　　她拿着毛巾替他擦额头，他拿起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回电话报平安后，就一直盯着她看，“你呢？”
　　“什么？”
　　“你担心吗？”
　　她的手腕被他握住，她用眼神威胁他，他毫不在乎，重复的问：“你担心吗？”
　　她点点头，“所以我来了。”
　　他笑了笑，眉间温和了很多，但身上的烟酒味呛得向晚连着咳了几声，他踉跄着起来，向晚眼疾手快地扶着他进了卫生间，想问他要不要帮忙，可转念一想，这事怎么帮忙，脸又红起来。
　　向晚见他站稳了，拉上卫生间门准备出去，手腕突然一紧。她抬头看他，他眼神里有悲伤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失落，还有她看不懂得神色，“怎么了？”
　　“向晚，你说过慈悲心是佛祖的事，博爱是耶稣的事对吗？”他声音木木的，带着鼻音。
　　“我胡乱说的。”向晚含糊地说。
　　程浩轻轻一拉，她撞入他的胸膛，卫生间的门也随之被拉上了，他大半个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你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想，我爱你是我的事，没必要让你跟着我难过。可是晚晚......”他顿了下，继续说，“我难过，真的很难过，我提前行驶我的权利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向晚真的很想安慰他，然而踌躇了会儿，双手圈住的腰，把自己贴在他身上。
　　（省略）
　　向晚把空调温度调到25度，不一会儿就恢复正常。程浩穿着鸡心领的白短袖出来，下半身穿着浅灰色运动裤，头发上没擦干的水迹一滴滴落在肩上。向晚这种不是外貌协会的人，觉得这画面完全是美人出浴图。
　　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向晚说：“我有话对你说。”说完她扭头看他，他刚好转头准备听，电光石火间，她的嘴唇再次划过他的，她先是怔了下，后佯装正常说她想说的话。他第一次没耐心听她说，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观察阶段可以结束了吗？”
　　本来就是想告诉他可以结束了，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向晚手摸着他的头发，像平时他安慰她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水滴四处飞，刚好有一滴落到她的眼静，她闭着眼睛，用另一只手拭掉。同时他温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吮吸着，使她心里有个地方变得飘飘然......她蓦然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她尝试地回应他......
　　向晚感到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程浩想停止，可是身体里的某部分却在叫嚣着......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她微肿的嘴唇见证着两人的情动。她侧眸看他，然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脱掉鞋躺在他腿上，他又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她一把搂上他的脖子，“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只有在见不到你的时候才会抑郁。”
　　“结婚吧！每天让你看到我。早上我们一起上班，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家睡觉。”
　　“......”想的真遥远。她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听吗？”他取下她的手，握在手里。
　　“嗯！你想说我就听，不想说我就不听。”
　　“我有一朋友，小时候玩的特好，他考上军校，后来转业接手家族企业。他曾经在大学当过教官，交了个女朋友，我见过那女孩照片，挺漂亮的。前几天两人去听音乐会，途中他救了两个孩子，结果自己没有上来。被救起孩子的家人反而诬陷他是自己掉入河里，他母亲对此也不做任何解释，任由闲话抹杀他的一切成就。”
　　向晚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今天去找了几个朋友约谈此事，说是背后有人指使，有个知情人说他母亲是在逼着那个女孩做决定。”
　　“他母亲怎么是那样的人呢？”向晚愤愤不满。
　　“大家族之间利益纠纷比较严重。”他说，“很庆幸自己没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他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走的不会安宁。”
　　“嗯！我饿了，但好像又有点困了。”向晚摸着肚子，又打了哈欠。
　　“等会，我煮碗面给你吃。”他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你不饿吗？”她紧跟着他。
　　“我的意思是煮两份，一时改不了口。”他从冰箱里拿出葱、青菜，洗净后切段，又拿出鸡蛋打碎，“临时凑合着吃，明天再买点东西备着。”
　　“好。”她被这温馨的氛围打动了，鬼使神差地从后面抱住他，“你以后能不能不抽烟、少喝酒？”
　　“我只是偶尔抽烟，至于酒尽量少喝。”
　　向晚吃完了面条，连汤也喝完了。这时如果有人问她，你觉得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是什么，她肯定会说是程浩做的面条。
　　吃饭完她抢着洗碗，程浩由着她去了。
　　坐到沙发上看了几集电视剧，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丝意识残存时，她听见他说：“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摇头，喃喃地说：“不想回去。”
　　程浩只好抱着她进卧室，放她在床上，她手却死死拽住他的后背的衣服，他便顺势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周末早上，向晚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动了动身子，头发被人压住，不想吵醒他，她也就不敢动了。
　　听到有人按门铃，向晚推了推他，他声音模糊地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来了。”她小声说。
　　程浩下床出卧室，在门口透过猫眼朝外看去，外面的人正在打电话，向晚从卧室里出来拿着他的手机给他，他接电话。
　　“妈！”
　　“你没在家吗？”
　　“我在朋友家。”他说。向晚腹议：撒谎。
　　“那给你说声，妈妈给你带了点东西，放到冰箱里，到时候记得吃。”程妈在包里找到钥匙，确定是那一个后想要开门。
　　程浩马上从里面反锁，忙拒绝说：“妈，我在家。”怕程妈不信，故意敲了敲门，“不过......家里有些不方便。您放门口，我一会儿就出去拿。”
　　“女朋友？”程妈高兴地问。
　　他看了眼向晚，然后压低声音，“嗯！改天一起回家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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