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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华 (21)
韵真被司徒烛华压在树干上,背对着他,后背包里还有一颗人头,彻底的人赃并获。
才一迟疑,剑指已抵住她下颚。
「这种近距离,妳若乱动必死无疑,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蛤?她早就死了。基于某种无法解释的理由,韵真开始火大。
「黑家的沈韵真。」反正她也没想过非瞒到底不可,大家都是万一露馅就大方承认了。
「果然。」
背后的道士发出类似叹息的语气。
「为何要杀屋里的人?」肢解得那么彻底,连男女年龄都看不出来,魂魄大概受了惊吓,又是白日没那么快显形,司徒烛华竟连她杀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曾经赞赏过她的好厨艺,现在司徒烛华只觉得受欺上当,难以平心静气。
韵真简单地交代那个绰号疯狼的流氓经历,其他黑家人偶遇疯狼欺负弱小,顺便检查他的案底,透过催眠从疯狼口中审出来的情报,也曾调阅旧案与接触被害人确认他的犯行,这才把疯狼列入黑名单。
黑家人称为「战备储粮」。
「恶行重大就表示你们有资格将活人削成一片片吃掉吗?」司徒烛华质问。
「司徒烛华,不,该称呼阁下明虚子,看来你也不怎么诚实,你对黑家不是一无所知,师尊说她从前就看过你。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就跟你说清楚吧!但不是你威胁我才说的。」韵真冷冷道。
「没有谁有资格吃谁,就算猎物是希特勒也一样,我杀他单纯因为殭尸必须吃人,而太爷规定我们只能杀罪犯。不是因为黑家想当好人,只是对我们浪费社会资源的事做点回馈。」
「哪怕这些不义之人也有为其悲哭的亲人?」
「就像受害者遗族们对凶手逍遥法外的绝望愤恨悲哭一样。」韵真不曾动摇。
结果黑家人也没有为社会新闻上的悲恸遗族去猎杀特定凶手,执行正义制裁,一切仍是以地盘活动的安全低调为主,光是这样犯罪黑数就让人肉来源不匀匮乏,可惜他们也不想常常让人在本地失踪,再说还有许多黑家人不吃人肉只吃兽肉。
「妳果然是异物。」司徒烛华的话刺痛了韵真。
韵真冷不防以手刀插入司徒烛华手腕内侧缝隙往外一拨,收下颚护住要害瞬间蹲低,司徒烛华没料到她背着背包动作还如此灵活,他错了,这个乍看累赘的背包却在两人之间制造了空隙。
电光石火间,韵真已抽出刺刀,膝蹲同时如过肩摔般压低旋身往司徒烛华腹部一挥,他则在她不顾危险变招反击时就当机立断跳开。
左手握刀攻击右撇子的司徒烛华防守较弱的左侧,沈韵真还能左右开弓,果然跟一个剑侠比近身战太不智。
「不到两百岁的后生小辈,把我沈韵真当什么人了!」
明虚子又怎样,天下书符者前五了不起吗?韵真就打到他连念咒掐诀的时间都没有!黑家殭尸不分强弱资历都得熟悉道士招式是有理由的,在敌人刚要开口或举手就知道对方打算出什么招事先封术就是韵真的特长。
她再度欺近攻击,司徒烛华改剑诀为雷鞭,甩出一道白芒逼她拉开距离。
「这种程度的雷鞭硬捱也无所谓。」韵真的闪避只是想让司徒烛华知难而退,他可不知道她撂倒过多少道士,韵真这几百年作为黑家的守护者走过来,不是忙着绣绣花写论文而已。
她踢起一块石子射向司徒烛华面门,司徒烛华飞快闪过,一眨眼沈韵真已在他眼前,舍去刺刀不用,空手当胸劈下,司徒烛华用力格开她的手,连退三步。
那精致小巧的刺刀总让人有种错觉,女子臂力较弱,但殭尸却是一种力大无穷又能变化的怪物!
雷鞭颤动如蛇想将她捆缚起来,韵真巧妙地闪开每个圈套,并扫腿出拳打乱司徒烛华企图步罡诵咒的动作。
不愧是黑太爷赞过有天分的道士,同时做这么多动作,雷鞭还能使得一心不乱,单论打斗动作的流畅司徒烛华已经比韵真见过的一些宗师都要厉害了,如果给他时间开坛施法恐成大患。
偏偏韵真一开始就只想放走他。
韵真没怀疑过司徒烛华就是明虚子的原因是他的外表年纪,两百岁这个层次的清朝道士迄今还长生在世例子不是没有,但他们都鸡皮鹤发,老得像活化石,利用道行吊着口气,闭关再怎么修也难以突破,又舍不得放弃破旧皮囊,更多是寿终返回轮回,极少数尸解成仙。
有些童颜娇嫩的高道根本就是神仙偷偷下凡化身,真正修炼中的人类道士没这么容易。
还童是另一个境界,不分男女都会恢复到青春期以前的童子身,据说只有七岁,已衰竭的精力重新复苏,得以支持下一阶段更加艰困漫长的修行。
透过不断的磨练蜕变,最后人才成了仙,那是赌命想跳脱业力轮回,苦极了的挑战,不可能天堂挂号随便就拉人上去。
韵真生前死后还没见过返老还童的真实案例,但根据晏君师尊说这时的道士会闭关重新锻炼金丹,修不坏之身,这个阶段基本上会像少年一样,除非境界再突破看起来才会更成熟,起起落落至少又得耗个三、五百年。
他们都观察到一个趋势,愈靠近现代,则修道有成的时间愈发拉长,千年前百日筑基,百年得道的盛况早就不存在了,神明失势和身心诱惑更加繁多也是一个主因。
才会有这些现代人,稍微得点鬼通神通就乐得自以为是天命代表。
如果司徒烛华业已经历这些蜕变,那他岂不是比黑太爷的修为还高?但韵真却不觉得他有比太爷和晏君师尊强,不到两百岁,光是返老还童已经是很惊人的变化了。
「如果你跟我们交手过,就知道黑家诫律绝对不杀无辜之人,而我手上没有你的罪证,另外就算你其实恶贯满盈,基于你是处子,我们也绝不会动你……和天心五杰那些笨小孩!」
司徒烛华站在原地,和韵真保持一鞭之外的距离。
「我有我的行事原则,绝不交邪作正。」他斩钉截铁道。
「很好,我也一样,谁想跟你们道士搅和不清!」韵真用力回敬。
「妳打算怎么做?沈韵真?」司徒烛华警戒地质问。
「那些肉我全部都要带走,别跟我说你想留下安葬之类,除非你要逼我再去杀一个罪人。」
「我不能让你亵渎死者。」司徒烛华不肯让步。
「我们从来没人当那是亵渎,而是需求!要不你现在就跟我分出胜负,即使两败俱伤我还是要这么做,容我提醒,这只是让我们双方都无法保护重要的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有不惜大量杀人的外道在幕后编织阴谋!那些失踪大学生的案子不是黑家干的!」韵真以血红刺刀指着他。
「另外我不想胜之不武,大战之后我哪里都不会去,你可以全副武装来治罪我!我还是会遵守诫律留你一命,明虚子,管好你的徒孙吧!说到底,如果不是师尊为了保护王大德受伤,我也犯不着杀这个人。」韵真知道她把责任推给天心五杰相当卑鄙,但看他一脸大义凛然她就有气!
既然别人的问题比修炼重要,那就从简单的活人犯罪管起啊!如果不是这些春风吹又生的人渣败类横行霸道,又怎会有这么多怨气冲天的厉鬼殭尸?
谁不想过完平安无悔的一生顺顺利利投胎?偏偏生受了死不瞑目的冤枉。
算了,犯不着在这边跟他缠斗,师尊还在天心五杰家,其他黑家人对司徒烛华的真实身分也一无所知,她要做的是减少同伴的风险。
韵真转身朝公寓掠去,司徒烛华没再追上来,表示他默认为了大局着想,同意延后再战。
这个男人果然比一般脑袋发热就喊打喊杀的道士麻烦多了。
司徒烛华走到树下抚着韵真留下的树干伤口。
她不知道他在一旁看见她企图催吐,按着脸彷佛在哭泣,那些羞惭后悔的反应就跟她坦承不讳的杀人自白一样真实,原本想远距离攻击的司徒烛华决定测试她失常到什么程度才冒险接近,没想到居然成功欺身。
即使她装得再凶狠也难以掩饰,那欲哭无泪的表情。
※※※
天心五杰租屋处。
「朝天印大错特错!不要以为摆一个乍看很像的火影忍者手印就能混过去,你想让敌人笑死吗?还是想象菲律宾警察一样比个七发射灵弹?」晏君拿着她趁空制作的大纸扇用力搧在玄武头上,后者发出一声呜咽。
赤手空拳的话晏君没把握不会一时忘记打破这些天兵的脑壳,韵真这孩子脾气真好。
学姊妳明明就知道火影忍者的手印还比较简单……天心五杰偷偷在心里说。
其他人都已经看出不会就承认不会,晏君学姊反而会马上重教,分秒必争的时刻还有人想混过去,被打也活该。
晏君学姊坚持人人都得会标准雷诀,这次又是除了一人过关,其他人水深火热,觉得双手十指需要上夹板。
「呼~」身为音乐系天天都得练习乐器,手指筋已经完全拉开的阿钟表示无压力。
手机响起,晏君放下纸扇接听来电,不到十秒她就挂了电话。
「韵真学姊药饵找得顺利吗?」一直都偷偷用眼角余光注意晏君的王大德问。
「我走了,以后一刀两断,别再接近我们。」韵真急电告知身分败露,司徒烛华就是明虚子,晏君看了看这群大学生道士,毫无留恋地迈步。
「咦?」天心五杰放下手指工作,晏君已经开门离去,他们连忙追上。
「等等!到底怎么了?」王镜元小心翼翼地问。
晏君回首,淡淡地揭开真相。
「我和韵真都是黑家人,是你们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殭尸,剩下的问你们太师父去。」
她又下了半层楼,天心五杰才回过神来,这个答案太莫名其妙。
「学姊,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妳要去哪里?」
「吃人肉。」晏君说完快步奔下楼,天心五杰慌忙追过去,等他们跑到一楼,除了半掩的大门,人影已杳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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