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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武陵王府
惊蛰过后,顾藿宁见季槐总是寝食难安,屡屡询问他有何时相扰,季槐都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这天他终是把和越无慕相遇的经过告诉了夫人。
顾藿宁提议说,既然越无慕有意接近季蘅,不如问问季蘅是否知道越无慕的消息。毕竟他们当年亏欠过咸将军,若知道越无慕的住所,也好给他送点生活的补给以表歉意。
“嗯……据女儿所知,越先生是贤妃娘娘的御医,医术高超,为人谦和。至于住在哪里……女儿只知道,越先生应该住在长安城北郊无名山上的庶鹄山庄里,具体是哪座无名山,女儿就无从得知了。”
镇国公府,季槐夫妇的寝间内,季蘅被叫来问话。她担心“鼠妖大王”和“妖怪主人”的事情被季槐发现,便留心多问了一句:“不过,父亲和母亲是怎么知道越先生的?”
“说来也巧,是你父亲那日进宫早朝,巧遇见了四皇子和越先生,四皇子询问你的腿伤愈疗情况,还特地让越先生给开了一些良药。看你腿伤治愈得挺好,我和你父亲都很感激这位先生,想送些东西给他道谢呢。”事情当然是假的。贤妃,贤妃之子,御医越无慕。顾藿宁把她刚刚所得知的线索穿个串儿,编造了一个“感激越先生”的谎言。
“正是如此,蘅儿,若你以后能知道越先生的居所,记得告诉我们。”季槐跟上顾藿宁的步伐,把善意的谎言说得圆满。
季丛蓉是跟着季蘅一起来的,她本想着在父母面前表现得乖一些的话,他们会取消对自己的紧闭,可是,现在似乎有个更好的方法让自己可以出门溜达。
季丛蓉心里的算盘打完,在一旁小声说道:“……父亲,母亲,蓉儿倒是知道越大哥的居所……”
“哦?我的好孩子,快快说来。”顾藿宁弯眉若新月,爱女之心溢于言表。
季丛蓉看母亲是一副疼爱样,而父亲还顶着一张严肃脸,也不敢耍什么滑头,说道:“其实,也不算知道啦。就是我听说今天越大哥他们会到师兄府上小聚,蓉儿想啊,如果去师兄那里见见越大哥,当面问他住哪儿、和他道谢,不是更好嘛。”
“你听说,你从哪儿听说的?”季槐眼如剑星,严冷地看向季丛蓉。
“唔……是沐阳公主……派人告诉我的。”季丛蓉老实交代。
“连沐阳公主都开始帮你打听消息了,丛蓉,你很了不得。那你是想见越先生,还是想见你师兄重稳?”季槐肃冷地问道。
季丛蓉吐了吐舌头,闷头哀叹不懂少女情怀的父亲真可怕,喜欢一个人当然就要千方百计地打听他的一举一动啦。
顾藿宁则爱女有加,立即替季丛蓉解围道:“槐郎,我今早吩咐下人采了些新露,特地做了些金栗酥和翡翠山药羹,正想让蘅儿带些给稳儿尝尝呢。可是蘅儿腿脚刚利索了些,我还是不放心。不如让蓉儿陪她一起去,也算有个照应,如何?”
季槐知道,夫人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让季丛蓉不用紧闭府中,虽然与自己的权威和规则相违背,不过夫人已经开了金口,自己就不该多说什么。季槐没有明确的点头,只是挥手示意让季丛蓉陪季蘅同往武陵王府。
*****
武陵王府,新开辟的演武场上,三皇子重稳正与他的友人临卫青切磋骑术。两人同为东鼎国少将,都鲜衣怒马,飒爽英姿。想当年,其实还有另一位友人咸廷与他们一同牵黄擎苍、比肩武场。
演武场外供人休憩的庭轩处,坐着应邀观赏的四皇子重煜、七皇子重朗和越无慕。
三个人里,两个人是真心观赏马术,认真评判重稳与临卫青孰高孰低,精彩绝伦之时还不住鼓掌;一个人是真心看不懂马上玄机,在旁使劲浑身解数呐喊助威,准确地说是——瞎掺和。
“哇,在马上比剑啊!三哥真棒!哈,临大哥也超棒!”重朗捧场的本事越来越大,哪儿有他,哪儿就不冷清。
“呵呵,每次见七皇子,他都是如此神采奕奕,让越某很是羡慕。”越无慕欣赏心中明澈之人,对明朗率真的重朗,也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重煜难得见越无慕对骑术比赛饶有兴致,和声道:“越先生总说不喜欢喧闹的事物,所以煜儿每次约先生,要么是喝茶,要是下棋。可是,煜儿看先生今日也这么高兴,就觉得邀先生来武陵王府是邀约对了。先生若是喜欢这些活动,以后煜儿常约先生来看。”
遥望演武场上铁马英雄带起的沙尘飞扬,越无慕谦和道:“四皇子的美意,越某收下了。其实,越某并非不喜欢这些喧闹之事,只是不善应付罢了。所以,与其醉身花红酒绿,不如与四皇子饮茶对弈来得自在。”
重煜温和一笑,道:“煜儿亦是如此。若不是先生,母妃的病不能有所好转,而煜儿能因此有得一友人如先生,实乃煜儿之幸。”
越无慕推辞道:“四皇子过誉了,贤妃娘娘是吉人天相,并非越某医术高超。”
一旁的重朗按耐不住了:“哎呀呀,四哥、越大哥,你们再这么让我可要听不下去了,不认识的人准把你俩当成小两口呢。贤娘娘能快快好起来啊,你们都有功劳,别推来推去的啦。快看比赛呀!”
*****
此时,演武场上的临卫青先是单脚立马做马踏飞燕的姿势,又是一个前空翻,单手倒立在马背,让奔腾的赛马带他穿梭在武场之上。看到此番绝技,重朗激动得站起来呐喊:“哇——临大哥实在太神了,单手倒立啊!”
在越无慕身旁贴身而立的段陟离瞟了重朗一眼,不满地小声咂摸道:“你才和四皇子是小两口呢。”
突然他身体绷紧,又忽而慢慢放松下来,俯到越无慕耳边,道:“主人,是小姐。”
原来季蘅和季丛蓉此时也来到演武场,在那边驻足观望着临卫青高超的御马术,等比赛结束后,四人一起来到了庭轩处。
“临大哥,你真是太棒了,刚刚那一招甩各路高手好几条街呢!”一上来,重朗就当仁不让地展现他的拍马功力。
“谢七皇子称赞,卫青技艺浅疏,还需多加历练。”临卫青年纪轻轻就当上东鼎少将,可见军功了得。但他从未自恃功高,始终为人低调,眉宇间透露一股罡正气息。
季丛蓉也凑上来夸赞:“临大哥别谦虚了,我总是听父亲夸你……和师兄,在战场上一个人就能一下子打倒一百个敌人呢。”
“什么!打倒一百个?三哥,临大哥,你们原来这么厉害啊!”重朗有点不信的样子,但还是瞪大了眼睛。其实明眼的众人听得出季槐是夸他们能“以一敌百”,鉴于季丛蓉和重朗的对话太“天真无邪”了,都没有点破的意思。
“怎么了嘛,小朗你不信的话问姐姐,是不是啊姐姐。”季丛蓉的绝招就是拉季蘅进自己的阵营帮忙。
“是呢,父亲常常称赞师兄和临大哥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季蘅戳了一下季丛蓉的额头,笑着打开食盒,道,“这是母亲今早刚做的小食,请大家尝尝。”
食盒一打开,栗子的香酥气味扑鼻而来,重朗一手一个塞到嘴中直呼好吃。
季丛蓉则帮着姐姐分起羹来。一不注意,拿着汤匙的手与重稳碰到了一块儿,这一碰不要紧,两人竟都不自然地羞赧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季丛蓉先前告白的原因,自从知道季丛蓉的心意后,重稳对她就不像以前那样收放自如了,倒是和季蘅交谈无拘。
季丛蓉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急忙把手里的粥递给四皇子重煜,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话来。
而那边的季蘅,则借递粥之故,请越无慕借一步说话。
“越先生,那个……之前,有赖先生的良方,季蘅的腿伤才能这么快痊愈。父母亲和我都想好好答谢一下先生,不知先生可否愿意告知您的住所,我好给先生送一些薄礼。”季蘅推拳道谢,浅然一笑。
“噢,那薄礼是金块珠砾,是玉石鼎铛,还是……小蘅儿的贴身之物?”还是像第一次相见那般,越无慕用玩笑口气认真地问,但这次的口气里,没有丝毫轻浮。
季蘅愣住,摸了摸自己扎起的发束,认真地恍然道:“啊,可是……季蘅现在只有一条发带,若解了下来散着头发,总归是不太方便。不过,先生如果真的喜欢,季蘅下次定给先生多带上几条。”
“哦……下次?看来小蘅儿又想找机会见我了?”越无慕轻挑眉毛,情深意长地笑了笑。
但这边和季丛蓉搭话的重煜此时却笑不起来,他用余光看见季蘅和越无慕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还笑语盈盈的,心头不知为何闷堵起来。
他低敛起眉眼,来到他二人身边,刻意地探问道:“蘅妹和越先生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也说来与我听听,可好?”
季蘅不做修饰,坦荡地回道:“四皇子,越先生之前不是给我开了一些治疗腿伤的药吗?我用了那药以后治愈得很快,想好好答谢一下越先生呢。”
重煜收紧的面部,温和地道:“这样的话,蘅妹就不要劳心了。我与越先生私下交好,越先生对我母妃又有救命之恩,我早就想好好感谢越先生,不如,我连蘅妹的那份儿一起答谢越先生,如何?”
“啊,可是这样的话……”季蘅当然要拒绝,毕竟是父亲要她来向越无慕讨住址答谢的,若季槐的谢礼让重煜出了,他不仅面子上过不去,还指不定被谁说他个“学会从小辈身上揩油水”。
然而越无慕却堵住了季蘅的口,他抬眼看着重煜,微笑道:“这样的话更好。小郡主就不要推辞了,毕竟四皇子总会送来一些价值连城的瑰宝,都是罕见的奇物,越某很是喜欢。”
这话一出,重煜便默认季蘅也同意一般,舒了一口气,称定会再送越先生更多的绝世宝物,又像放下心中的巨石那样抖抖肩膀,如释重负。
而段陟离却放松不下来,他绷紧身子警惕着,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贴到越无慕身旁,臭着脸道:“先生,是坏女人。”
*****
坏女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演武场上突然响起马匹的嘶鸣,原来是帕雅公主骑马而上,在演武场上受马背的颠簸。
奇怪的是,电掣马作为重稳的私有护驾,性格乖戾不说,本应也只听命重稳一人。谁知帕雅公主骑上它以后,电掣竟只反抗了片刻,就乖乖听从了她的指挥,载着她在演武场上奔放自如。
马背上的帕雅公主手拿弯弓,一个个地放箭直指场中的靶子,箭箭命中靶心。骑射术之精妙,不由地引来临卫青连连称好,他走近演武场,大声称赞道:“向来听闻西符国的公主擅御马,今日一看,何止如此。帕雅公主不仅驭得了烈马,射击之术更是了得,临某佩服、佩服!”
帕雅公主耳朵尖的很,当然听得到这样的称赞,可她似乎对这种赞美之词早已习惯,不搭理临卫青,也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
但是当她侧头一转,目光看向季蘅和季丛蓉时,那高傲的气度里顿时生出了几分杀气。只见她驾马靠近庭轩,直指着季蘅,蛮横道:“帕雅早上在宫里听沐阳公主说,你和季丛蓉今天要来武陵王府找阿稳皇子,当时帕雅还不信,才特地来武陵王府确认。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了!好啊,季蘅,你们还真敢来,还敢来勾引阿稳皇子,难道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
重稳一瞧是帕雅公主,怕她又闹出什么事端,正想上前稳住她的时候,季丛蓉在一旁跳了出来,气呼呼地朝她嚷道:“你说谁勾引?哼,上次啊,不知是谁死乞白赖地要和我宣战,可宣战了以后呢?自己喝酒输了不承认,还来我家门口继续耍酒疯!”
“什么!季丛蓉你再敢说说看!”帕雅公主显然已经被激怒到了极点,她两脚猛地发力蹬下了马,把电掣蹬得嗷嗷叫。
而她自己呢,也不顾周围有没有什么皇子贵人未婚夫,像发疯似的,气急败坏地朝季丛蓉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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