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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一天的清醒总是从早上开始。比如闹钟,比如起不来床,再比如,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条菜花蛇……
“这是什么……”
“蛇。很明显。”沈清寒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水,一边气沉丹田地吼了一声,明显想出口恶气。
北辰抚了抚额,“它怎么会在这里……”
“没办法,它运气不太好。”
“……”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沈清寒赶论文,赶着赶着就饿了,然后去厨房发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黑暗中锃亮锃亮的。于是,为了报复把她吓得半死的菜花蛇,沈清寒把它放进冰箱冻得半死。而沈清寒的说法是,帮助它冬眠。
于是北辰没吃得下饭,换了衣服就去晨练了。
那是北辰第一次看见夜刈。
很中世纪的打扮,不像拿破仑,倒像后贝加尔火车站的流浪歌手。
危险的男人。叼着烟的样子让她觉得诡异。因为时间很早,学院里有学生晨练,都在小声议论。有女孩子隐晦地指着他说看那个男人,很有型。
国际贸易是在上午,北辰跑完步回来沈清寒已经走了,桌上放着一盘煎好的土司,旁边一张小纸条。
“做得不多,要吃完。”完全沈清寒的作风。
“国际经济法的人说,上堂课换了新的教授,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换?”
北辰拿出笔记本,不太在意。“你看见了吗?”
“瞄到一眼,很奇怪的一个人。”
“奇怪?”她偏过头。
安见她感兴趣,笑着说:“右眼上蒙着皮革,头发很长,在抽烟。但他穿起西装来,完全没有违和感。”
是她早上看到的那个人。
北辰皱了皱眉,忽然听见教室里的人沸腾起来。
“老实说,这种类型的男人,很迷人。”女生盯着往讲台上走的男人,“你觉得呢?”
北辰抬了抬下巴,眼珠一动不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
“你喜欢这种类型?”
“北,你太无趣了。”安用手肘拐她,调侃她的严肃。
那个男人在讲台前站定,余光扫了下面一眼,台下便安静下来。
“夜刈十牙,从今天开始,由我执教国际经济法。”
北辰摸了摸下巴,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很特别,几乎看不到嘴唇在动,如果不是他低着头,估计又会引起一番轰动。
安在旁边惊讶:“东方人?他看起来有俄罗斯血统。”很高大的男人,厚厚的经济法课本对他而言似乎无足轻重。
“教授,”有年轻的男孩子举手,“您的右眼,是最近的流行吗?”
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被旁边的人掐了掐腿,那个男生反应过来也觉得脑子抽了。咳了一声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冒犯之意。”
哐当一声,后面有人站起来。北辰回过头,锥生零沉默地从教室后门离开。
几秒钟后,夜刈平淡回答:“不是。”
北辰直到追到校门口锥生零才停下来。他没有理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接起来,几秒钟后低声答应:“好。”
转身看几步远外有些气喘的北辰。
“要不要跟我去买东西?”
“嗯?”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打算回去上课了?
“走了。”锥生零朝她走过来,牵过她的手放进口袋里。男人垂了垂眼,空气里的尘埃刺进眼睛,有些雾气。
我不会离开你。她轻声说,两只手臂抱紧他,我不会走,锥生零。即使有一天,你首先离开我。
那时他听到这句话,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力气,背上的行李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认识她的人大多说她薄情。他也这样觉得。
薄情的女人并不总是讨人喜欢。不幸的是她恰好属于这一类。沈清寒说,北辰,你这样容易得罪人。她听到这句话就会抚一抚额,点头同意。她说这个性格不好,改不过来了,这辈子都只会是一个人。
他想她真的是个坏人,不幸的是他爱上这个坏人的速度,远超过他决定爱她的速度。
从左岸到右岸有时候是件很麻烦的事,比如现在锥生零扛着大包小包而她两手空空,那种十面埋伏的微妙目光。
“我其实真的可以……”枪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
“别吵。”
北辰扶额,想这锥生零个大男人怎么有那么多东西要买,感情这超级市场都是他家开的都不要钱似的。
Villa Paradise 在工作日的时候人少一些,她要了一份冰激凌,锥生零坐在闲闲看她吃。
“怎么忽然想起出来买东西?”
“是理事长,”锥生零淡声说,“说董事会有事,抽不出时间。”
她哦了一声,想是理事长就解释的通了。那货虽然摘掉那堆面具是个24K纯帅,但毕竟平常走的是标准欢脱路线,又会装傻又会装纯,直接秒杀万年不变自拍姿势的网络红人们。低头剜掉快要化掉的边缘。看来理事长也是知道什么的,如果她问锥生零,估计他也不会说。
“你是黑主学院夜间部的吧?”刚才拿菜单的服务生忽然走过来,兴高采烈地注视锥生零。
北辰抬起头,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要笑不笑地瞥了锥生零一眼,北辰暗笑这长得漂亮也不见得就很省心。
“看吧,我说是了。”女孩子朝大后方的同伴望一眼,非常得意,“因为蓝堂也很喜欢过来吃,你和他们的气息很像。果然是精英人士呢……噢抱歉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吧。”
锥生零把东西提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小姑娘有些尴尬,忙对锥生零欠身,“抱歉……”
北辰笑笑,“没事,跟你没有关系。”
他的身上,有和他们一样的气息。锥生零忽然卡住喉管,眼前一片血红。支撑不住跪到地上,他卷起嘴唇,露出獠牙。
有路过的行人上前想要扶起他,锥生零看着那人脖子下鲜红流动的新鲜血液,猛地挣开来朝街道里面跑去。
北辰放下钱追出去,锥生零已经不见踪影。
叹一口气,她刚才就该跟他一起出来的。现在打他的电话不接,她想只能沿着街道往回一路找他。
左岸就这么大,能到哪里去呢?
她抬脚向右走,看见地上纷乱的脚印。
从刚才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北辰心一沉,朝着脚印对着方向跑过去。
路很深,越来越偏僻。她才发现这是普法战争时留下的遗迹。因为施工间期,一个人也没有。
锥生零,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抬眼看还残留的后来重建又破败的哥特式建筑,尖顶结着厚厚的蜘蛛网。
空气忽然充斥剧烈的腐烂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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