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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慕容凤希从懂事开始,就被一个同样的梦境困扰着,梦见自己和一个白衣女子飘荡在一个荒山上,荒山下有一座破败的空城,除了她们外,别说人,鬼影都没半只,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死一般地寂静。
她有时感到内心很难过,大雨便会滂沱而下,淋得她们湿答答的。
白衣女子便会对她说:“凤凰姐姐,别伤心了好不好?你一哭就会下雨,淋得我好难受。”
她有时感觉到很烦躁,阳光便会破云而出,如火般热辣辣的,晒得她们昏头转向。
白衣女子含泪对她说:“凤凰姐姐,你能不能别生气?我都快被晒成莲花干了!”
她有时感觉到内心悲凉,大雪便会纷纷而至,冷得她们簌簌发抖,白衣女子抱着她伤心地哭道:“呜呜,我们都在这里徘徊了好多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她闻言心里茫茫然的,是啊,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她们为何在此徘徊?为何变成孤魂野鬼?她们飘得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为何在此飘荡。
每次从梦里醒来,那种悲凉亲切得她想失声痛哭,但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会有现实中见到超渡她的那个吹萧女人,以及在梦里一起飘荡的白衣女子。
这怎么可能?莫非梦里一切皆是真?
莲华倒是坦然地接受了梦境成真的事实,看着慕容凤希笑道:“凤凰姐姐,妹妹我要是鬼啊,你肯定也是。”
慕容凤希闻言又是微微一震,凤凰姐姐?这称呼,这语气跟梦里一模一样,原来不止她记得那些梦境,白衣女子也一样记得,她问道:“记得你在梦里叫莲华,那现在呢?”
莲华笑着回答:“我还是叫莲华,是住在这千花湖的大夫。”
“大夫?”慕容凤希闻言双手抱胸,哂道:“你什么干来干去都是老本行?连名字都不改一下,一点新意都没有。”
莲华闻言娇嗔地横了她一眼,反驳道:“那你呢?整天都背着凤凰弓和化虹剑,你就不能换点别的兵器?”
相伴多年的朋友相见,总归是件愉快的事儿,慕容凤希笑着也横了她一眼,不再跟她斗嘴,转看向她怀里的般若楼主,神色复杂地问道:“她又是谁?为何昏倒了?”
莲华拨出她胸口的针灸,摇头道:“她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病了,病得很严重。”
说完她一把般若城主抱了起来,对在场的众人道:“各位,小女的千花阁就在附近,如不介意的话,请到那里休息养伤吧。”
众人的伤势都不轻,有地方休养自然是求之不得,闻言都站起来跟了上去,姬流辉吃力地站起来时,却发现一只纤纤的玉手伸到了她面前,抬头一看是桑月,不禁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就伸手过去,紧紧握住那纤纤的玉手。
李唯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众人跟随着莲华沿着花海一路走着,结果走了半天还看不到所谓的千花阁在哪里,众人累得气喘吁吁的,上官炎擦着汗水问道:“姑娘,到底还要走多远啊?”
莲华回答道:“快了,还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众人一听差点没背过去,一个时辰还叫快了?
姬流辉又累又痛,闻言整个人顿时虚脱了般,无力地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桑月身上,桑月看着这个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清冷的眼睛渐渐温和了下来,伸手把她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半扛半扶着她。
慕容凤希看到李唯伤得颇重,便好心地过去扶她,李唯勉强挤出笑容:“慕容姑娘,谢谢你。”
“不用谢,走吧。”众人相互搀扶着,在中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千花阁。
千花阁坐落在湖边的半山腰上,周围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莲华把般若城主抱进房里安顿好后,才出来安排众人休息的房间,然后找来冶疗外伤的金创药,交给桑月和慕容凤希等人,吩咐她们帮伤员包扎后,便急急地去药房给般若城主煎药。
桑月到楼下的井里打了一盘清水,端回到房里时,发现姬流辉吃力地在脱掉身上那件沾满鲜血的衣服,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微微一动便扯到伤口,流血过多和疼痛使她的脸色以及嘴唇变得苍白如纸。
桑月便把水盘放下,快步走过去帮忙,许是怕触到她的伤口,她动作极为轻柔小心,等她把姬流辉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时,突然感到手背上凉凉的,一看是晶莹剔透的水滴,还以为是对方流汗了,便拿出手帕想帮她擦拭。
可等她抬头才发现,姬流辉眼里满是泪水。
桑月见状怔住了,为何哭了?是太累,太疼,还是被自己的臣子追杀感到太气愤太伤心?低声地问道:“很疼吗?”
姬流辉伸手抹了一下泪水,但更加的泪水却汹涌而出,她抬起满脸的泪水哽咽地反问道:“很疼的话,你,你会心疼吗?”
桑月闻言又是一怔,眼圈突然也红润了,她拿着手帕帮她擦去泪水,温柔地安慰道:“生在乱战,又身为公主,在战场上受伤流血是避免不了的,疼也要忍一忍吧。”
姬流辉总算止住了泪水,桑月便收了手帕,去端那盘清水过来给她清理伤口,但又怕冷水容易引起伤口感染,便把纤纤的玉手把在盘上,半响,那盘水就冒出热气,竟然翻滚了起来。
姬流辉见状颇为震惊,她早就隐约知道桑月武功不弱,但没想到高到这个地步,问道:“你的武功,只怕不在姬威之下吧?”
桑月没有回答,只是把热水端过来,用毛巾泡进去消毒过后,再拿出来等温度降下后,才帮姬流辉细细地清理起伤口。
姬流辉见她不想回答,便知趣的没有再问,桑月拿来伤药,细细地帮她洒在伤口上止血后,再用绷带包扎,在包扎的时候,她却突然说道:“我没跟他比过,估计是不分上下吧。”
姬流辉闻言颇为惊讶,以她的武功,如果在攻打桑国时出现在战场上,加上周念之协助的话,只怕要攻下桑国可没那么容易,不由问道:“在攻打桑国之时,你为何不出手?”
桑月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回答道:“苏翼持有上古青龙战戟,尚且败给赫连若明,你找个那么厉害的帮手,敢问这龙州大陆,有谁能打败赫连慕梨?”
姬流辉闻言沉默了,是啊,如果不是赫连慕梨的威名太大,震慑住了桑月和周念之,否则她们一起出战,加上周氏父子的话,想要攻下桑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桑月看了一眼在沉默的姬流辉,问道:“赫连慕梨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让她出兵帮你,只怕付出不少代价吧?”
“不。”姬流辉倒是实话实说道:“我需要一个厉害的靠山,而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如此而已。当然,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朋友?”桑月咀嚼着这两个字,想起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周念之,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起来,念之杀不了姬流辉,无法替周氏父子报仇,此刻应该很恨她吧?
莲华煎好药回到房里,却发现慕容凤希正守着床边看着般若城主,见到她端着药进来,便低身把般若城主扶了起来,莲华撩起她面纱一些,露出晶莹如玉的下巴和苍白如纸的嘴唇,轻捏开她的嘴后小心地灌她喝药。
因为靠得很近,隐约看到般若城主洁白细腻的脖颈上,露出一朵如烈焰般的美丽红莲,慕容凤希盯着那红莲看着,想起在梦里看到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黑衣女子,突然伸手揪去她脸上的面纱,莲华想挡已经来不及了。
“是她,真的是她!”慕容凤希盯着那张苍白如纸,却依然美得惊为天人般的绝世容貌,激动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莲华也呆呆地看着那张美丽的脸,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对着她温柔地笑道:“神莲仙子,我来超渡你们,可好?”
慕容凤希喃喃地道:“她到底是谁?这么多年来为何一丝都没变老?”
莲华看到慕容凤希失神地盯着般若城主看着,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刚好房外传来脚步声,便趁机把她的面纱重新掩了起来。
慕容凤希这才回过神,抬头看向门外,发现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那个女孩便是桑月,她走进来对她们礼貌地点了点头,便看向床上的般若城主,问莲华道:“莲华姑娘,前辈还没醒吗?”
莲华摇了摇头,脸色颇为疑重的回答:“她病得比较重,只怕一时半会醒不了的。”
顿了顿,她似乎想了什么,有些急切地问桑月道:“姑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追杀你们的那些人又是谁?”
桑月淡淡地回答道:“般若前辈是我们公主殿下的恩人,是她交代我们送她来找你,说只有你能冶好她的病。”
“般若前辈?”莲华和慕容凤希闻言脸上同时闪过震惊的神色,莲华马上追问道:“是天澜城的般若城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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