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沧海水

　　他习惯性地抬手看看时间，却发现手上空无一物。抬头看看外边，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阳光洒下来，一片灿烂明亮，也无法估计是什么时候了。
　　他皱皱眉，想要环顾看看有没有钟，结果还没有看到边儿，倒是看到李渝从餐厅里面走出来。
　　客厅和餐厅本身连着的，挑个好角度就可以将两个地方一览无余。餐厅里多的是窗户玻璃，所以此时特别亮，桌上面还摆着未收的瓷器，反射着光，倒是照得熠熠生辉。
　　李渝穿着一件简单的居家装，显得随意清爽许多。他看见苏培穿得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皱了皱眉，说：“醒了？先过来吃饭吧。”
　　苏培被他看得有些小尴尬，想到自己刚才在楼上的动作，悻悻地应了一声，就疾步走到餐厅里，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他环顾四周看了会儿，发现桌面上还摆着几副碗筷，里面还有剩余的汤，估计两人吃完饭也没有多少时间，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收。
　　苏培有些沮丧，反而不好意思，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有些头疼，现在看见李渝，对方倒是轻描淡写，自己却是尴尬无措，。
　　他想着，就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干什么，愣了会儿，也没有什么动作，倒是一个小碗摆突然到了他面前，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苏培一惊，连忙用手接了，好好地放在桌上，抬头看看，发现李渝拿着一个干净的汤匙站在他旁边。
　　李渝伸手把汤匙轻轻地放进碗里，技术刚好，没有任何汤汁溅出来，他顺手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就坐了。
　　“这种事情我可以自己拿——”
　　“没事。”李渝一口回绝了，坐在旁边拿出笔记本，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你快点吃吧，现在有点迟了。”
　　苏培应了声，看着他确实自己忙开了，也不说话，拿着勺子就一口一口吃起来。
　　就是碗绿豆汤，煮得稍微烂了些，反而是更加细腻可口，入口即化；温温得刚到好处，本来刚起来胃就有些不舒服，一碗热汤下肚，反而舒畅了不少。
　　他喝得快了些，一碗小小的汤，马上就见底了。
　　“你先喝点垫垫肚子吧，等会儿就可以吃午饭了，这时候吃太多不好。”
　　李渝还是在看着电脑，头也不转一下。
　　“哦。”苏培轻轻地应了，过了会儿，又补了几句：“昨晚——麻烦你了。”
　　他说的有些不大好意思。
　　反而是李渝听到，伸手就把笔记本关了，转过了身来，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苏培被他盯得心虚，不自然地就想转过头去。
　　李渝说：“既然你说了昨天晚上，我们也好好谈谈。”
　　他说得认真。
　　反而是轮到苏培有些莫名其妙了，这句话郑重得像是真的要宣誓什么，他有些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告人的事情般。
　　李渝盯着他说：“你可以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这句话语气有些冲了，掷地有声。
　　苏培随即就反驳：“我哪有——”
　　“昨天晚上呢？”李渝立刻打断他。
　　苏培这才反应过来，神情有些悻悻的。
　　李渝看着他，似乎必定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东西似的，他说：“你还记得你怀孕了吗？忌烟忌酒还知道吗？孩子还这么小经得起你这样折腾吗？”
　　“我——”
　　“要是昨天晚上不是陈森看见你了，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在里面继续喝呢？你多大了，有些东西能做不能做分不清楚吗？”
　　苏培没有说话。
　　“大晚上一身酒气被人架回来，出来接你的时候人都不清醒了，你怎么就这么不注意的，人家让你喝你就没办法了只能喝，到最后出问题了你怎么办，自认倒霉吗——”
　　“李渝！”
　　苏培听得，忍无可忍。
　　李渝被喊得停下里，张张嘴没有再继续下去。
　　苏培被说得也有些激动了，他说：“现在你教训我来了，现在知道还关心这孩子了。前几天我差点被你那个好情人打了倒也没见你这么紧张，也没见你就要打回去！你自己做了多少能见人的事，现在反而来教训我了。”
　　李渝撇过头。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关心这孩子了？”
　　苏培看着他，“你关心过多少？”
　　有几分字字诛心的味道。
　　两人反而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西西玩闹的声音传来。她估计是在沙发上跳来跳去，笑得欢快，反而是Molly跟在她旁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提醒。
　　苏培想着也有些累，说：“我们也别这样了，别每次见面都要吵着结尾。西西在这儿呢，让她看见了，不好。”
　　李渝也只是叹了口气，把东西一收，说：“我和Joie说过了，这部戏结束了，这几天先休息会。我去楼上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多陪陪西西吧。”
　　“我知道了。”苏培也不看他，说：“我会在这儿的。”

　　苏培过会儿就打电话给了Joie。
　　结果电话刚通，Joie就一股受委屈的语气，说：“你说我跟着你就是受气的命啊。李总昨晚半夜打电话过来问我盯人盯哪里去了？你说我哪里知道什么啊，结果又被说这工作还想不想要了。害得我吓得都想连夜赶到你家看看情况负荆请罪了呢！”
　　苏培就好声好气地向她道了歉，还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又说了会儿，Joie的语气才软下来。
　　她说：“你以后真的要注意点啊，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也没必要这样再去恭维什么人了，真的是吓我——哎，我倒想起来了，李总昨天晚上这么着急，你和你家那位和好了？”
　　她问得有模有样。
　　苏培听见就说：“没有，只是昨天晚上刚好——算了，和你说不清这事情。”
　　Joie就长长的哦了一声，意味深远，说：“没事没事，我知道。”
　　苏培有些恼羞成怒，“你知道什么呢！”
　　Joie哈哈大笑，说：“好吧，不逗你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清楚，我也不会说什么。”苏培就问先前那部片子的事。
　　Joie估计是一边翻着日程一边说的，说话有些慢。
　　她说：“恩——现在反正刚完，宣传也还没有开始——我看了下，地方是有些多的，时间拍的也有些紧——我们可以先缓缓，后面也不急，你可以慢慢来。”
　　他问：“那我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结果Joie一下子呼号开了，“祖宗啊，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吧，还什么安排呢？吃好睡好的，别出一点差错，就算给我积德了啊！”
　　苏培也嗤嗤地笑。
　　下午李沫也过来了。
　　她本来只是过来送西西之前丢在她家的衣服的，没想到苏培居然在这里，看到就吓了跳。
　　“你怎么回来——”她说一半，意识到后面这话还是不说为好，连忙改口，“西西，姑姑给你送东西来了。”
　　苏培示意Molly把东西接了，说：“何必为了件衣服还专门过来呢？估计以后她去你家时间多了。”
　　李沫倒是满不在乎，把东西给了Molly，就一点都不认生的在沙发上面寻了位子坐下，说：“没事，反正我最近也是闲着了，就当是过来找你聊聊天吧。”
　　她就伸手拿起桌几上的红枣吃了，一边吃还四处转转头，说：“李汾呢？”
　　苏培回答：“她今天和同学出去了。”
　　“哦。”李沫答应了声，“我看她住在你们这里比住在家里边好多了，程瑗熙把她管得紧，在家的时候，什么都不让她去干。”
　　这次苏培回答得就支支吾吾了，他也是刚回来，李汾的面都没见着。
　　李沫看着他哼哼，说：“还记得秦可吗？”
　　苏培应了声。
　　“这小姑娘也是够有本事的，最近是拿着孩子不肯放啊。”她神情反而是不屑，“老头子也顾念着她，说什么也要照顾她几分，知道程瑗熙也就这几分把戏，不会真弄出什么来。程瑗熙气的啊，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气没地方撒，反而天天往李泽身上吐。”
　　苏培听着意外。
　　她继续说：“正好贺婉言和秦可以前是同学。这下好了，有的骂了。说什么贺婉言这狐狸精不仅把儿子给拐了，还找人连她老公的主意都打；骂完了这个又说李泽不孝顺，天天只知道自己开心了，连自己妈妈都不管了……反正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真的是不得安宁啊！
　　“现在是把李泽也弄得不开心，也是，无妄之灾，谁受得了？带着自己家两个就出去了，最近也没回来过几次。”
　　她说着叹了口气，估计是真觉得这事情麻烦了。
　　拍拍手，对着西西说：“西西，过来，今天跟着姑姑走，去和你何彦哥哥玩去吧。”
　　结果西西自己玩着个拼图游戏，玩的正嗨，听到她的话，连头都不抬一下。
　　李沫也不尴尬，说：“哎，都不如一个玩具有吸引力。”
　　苏培听起来就笑，说：“你怎么连这个都计较。”
　　李沫就说：“我后面可能会有些事忙着了，估计要出去一趟，时间不短。孩子我是没办法带着了，李渝也不是个会带孩子的主，反正也都是Molly看着的。我看，你自己在那边也不方便，不如就搬回来算了，能看着点孩子，还有人照顾。”
　　她说得诚恳。
　　苏培反而有些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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