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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为师(二)
罹枉一低头便相对上苑公主那一双迷蒙的眼眸,脸上一凛,松了怀抱。
还软着身子恍在梦中的苑公主脚下一踉跄,顿时醒来,红着脸低下头,一脸如水的娇羞。虽说不上是绝色风华,那秀气的眉眼在这一层美好的红晕中却是显得十分动人,足以让见者心生怜意,想要护她周全。
児玉见状眼珠子骨碌一转,掩嘴轻笑,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刚要开口调侃几句,却忽的听那边罹枉愠怒的声音传来。
“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同样的事你要重复几遍才甘心?不要以为我救了你一次就会救你第二次,我的耐心有限,没工夫也没闲情去装你的贴身侍卫!”
苑公主闻言惊起抬头,见了罹枉冷目横眉的怒意,眼中瞬间噙满泪水,嗫嚅着红唇,又迅速将头低了下去,微微颤抖着,“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所以……”
软软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细如蚊声,眼神飘移,不时想要偷瞟一眼面前人的脸色,却总是半途而废。
“我还以为你在那之后就已经离开龙宫,天大地大,想再找到你是不可能了呢。”
罹枉显然没有心思与她磨叽,一拂袖便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而低着头的苑公主没有注意到,还自顾自地感叹、询问着:“你怎么会还留在宫中呢?难道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如果有我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尽管提,我会尽力的……咦?”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歪着头纳闷道:“这不是龙子的院邸么?你为何在院内和人起冲突……”
“喂!你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怎么就知道我在和他打架?”一直被视为空气的児玉突然出声打趣道。
苑公主闻言寻着声音出处一看,只见一个娇美的女娃正瞧着自己笑,那笑容如花似月,只是那花还只是花蕾,那月也只是初升不久的细月牙。再定睛仔细一看,苑公主惊讶地瞪大眼,“哎呀这不是饕餮身边的那个……五彩石么?怎么……”
“不要再跟我提那个吃货,人家现在已经是龙九子螭吻的人了。”児玉颇为得意地扬起头。
苑公主听到螭吻一词,先是一个怔楞,然后眼中一动,像是刚刚想起来意,搅着手指,犹豫了一下张口道:“那个……我、我知道你应该不会答应,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要请你留在我身边……”
说罢又急忙摆手解释:“只一阵子就好,请你装一下我的侍卫……昨日睚眦在宴席上提起你,椒图又请龙王下旨让你收螭吻为徒,给他的武功指点一二,结果……都怪我当时没能拒绝的了。我若是态度再强硬一些,也不会……”
她懊恼地揪着自己的衣袖,抬起头想要继续解释,却看到罹枉那完美的侧脸和望向远处的深邃眼神,呆住片刻,一转头,见児玉也面向罹枉看向的方向,逐渐绽放甜美的笑容。苑公主疑惑地转身,却见那个方向正远远有三人朝这里走来。
还没到能看清谁是谁的距离,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敢对着我使暗器!有没有本事站出来跟我单挑啊?啊?”
蒲牢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手捂着高高肿起的额头,大步流星走到院前,怒气冲冲地大声质问。却待看清院内站着的三人时,因怒气而瞪大的熊猫眼一下子变为惊恐,缩了脖子一脸怂样,张着嘴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哦?你想单挑?好啊,来吧。你是挑我还是那边那位呢?”児玉眯着眼,用嘴努了努一旁的罹枉,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啊、啊哈哈,原来是您老啊……那啥,我我我不是不知道嘛!还以为是什么刺客之类的……”蒲牢赔笑着,朝児玉点头哈腰。
“什么什么?刺?客?”児玉故意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把我和这位大仙当做刺客了?真是好伤人哦。”
面对児玉的强词夺理,蒲牢傻眼道:“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了児玉,别逗他了。蒲牢会当真的。”一个忍笑的声音传来。
“公子!”児玉耳朵竖起,一个前蹿,八爪鱼似地抱住这才缓缓走来的螭吻,亲昵地蹭着脸,“児玉好想你!你一晚上都没回来,害得我好担心!”
螭吻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朝院内看去,目光先扫到了完全愣在原地的苑公主,再看向立如松柏的罹枉。罹枉却是始终看向别处。
“咦?苑公主?您怎么在小九的住处?这位是……”
一同走来的狴犴见到院中的罹枉,略一猜测便道:“想必这位就是昨日宴席上睚眦提起的那个侍卫了吧?”上下略一打量,果真如睚眦囚牛所形容的,是一身收也收不住的光华,遮也遮不住的英气,一看便知此人修为不浅,的确是有资格给小九做指点。
苑公主被这么一叫总算回过神来,却依旧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神时不时飘到罹枉那里寻求帮助。而罹枉偏偏不去看,索性闭上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见罹枉和公主都不回答,狴犴有些困惑,眉头皱起,“怎么,难道不是?”
螭吻正犹豫着如何开口,眼一瞥看到怀中児玉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神情竟有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肃穆。他一怔,目光仿佛被定在児玉的脸上,被吸入那双大而空洞的眸子中。
他迟疑地张了张脱离自己控制的嘴,有些话涌到喉咙处,想要脱口而出,“他其实是……”
就在“他”字的第一个音刚被发出时,罹枉忽的睁开双眼,金波流转,扫了一眼院内。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炫目的晕眩,児玉却被那一眼扫得一个激灵。
“那么想必这位便是想要拜在下为师的九公子螭吻了?”
罹枉似笑不笑,目光落在仍有些呆滞的螭吻身上,好像第一次见到一样,口气生疏,面容淡漠,“早就听闻九公子天资聪颖资质甚高,在下一介小小侍卫,何德何能,竟能收之为徒?”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的神情都为之一变。
苑公主惊讶地看向罹枉,眼中渐渐泛出点点喜悦的泪光;児玉皱眉,似有不悦,松了抱着螭吻的手,撅着嘴站了一旁;蒲牢则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后脑勺,一脸奇怪,却也没做太多的表示;狴犴显得有些出乎意料,听说此人倨傲得很,怎么他觉得好像没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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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児玉额间红印闪一闪,罹枉回头一瞪眼……
那一道红字符文直接就被打飞好远,飞向小路上,飞向三人中……正中走路都在打盹的蒲牢的大脑门儿!
“诶呦!”蒲牢应声倒地。
狴犴和小九面面相觑:“……所谓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