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唐宋为一恋

　　一觉和武玄梅默认不语。

　　司马道：“阴阳天道，盛极而衰。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他面色凝重，问道：“你们两位，想必听说过推背图。”

　　武玄梅道：“是两位有名的道长所著的卜卦书籍？”在现代，这本书依然神乎其神，据说一直推到2013年。

　　司马道：“是本派袁李二位前辈所做。之前所推之卦，已然一一成真，如今这一卦。”他一字一句地念出来：“戊辰，坤下巽上，观卦。风刮过天，乃是有一股力量威胁天家之意。此卦乃是寓意大变故，此次变故之后，盛转为衰，阳化为阴。如无意外，当在三十年之后。”

　　武玄梅和一觉同时想到了安史之乱，在历史上，这次动乱使如日中天的盛唐大伤元气，地方藩镇割据局面从此形成，皇家失去对全国的控制，从此受制藩镇和武将，一蹶不振，直至最后被一名地方大将篡位，唐亡之祸根便是种于此。

　　司马道：“此卦之谶为：杨花飞，蜀道难。截断竹萧方见日，更无一史乃乎安。这几年我一直观测天象，已见有西南一颗星，西北一颗星，一星阴，一星阳，逐渐往长安靠近，若无意外，这两颗星便是祸患之端，为一男一女。从推背图所示，此两人为杨，安两姓之人。”

　　太神奇了！一觉和武玄梅被古人那神秘的推测易卦之神奇所震惊，半响说不出话来。

　　司马道：“我所求两位所做之事，便是帮我寻访此三人。若有可能……”他垂下眼：“请为苍生除此两个祸患。”

　　武玄梅道：“此事为何道长不能亲自为之？”

　　司马道：“我何尝无此意，但是一则我虽离朝，但教中朝中仍诸事烦心，难以抽身。二则以我之身份，一举一动恐怕都不易进行。三则。”他苦笑一声道：“不瞒诸位，我这几年修道炼丹，急于求成，恐怕误入歧途，胸中时常作呕。最迟明年开春，将手边诸事处理，便要去云台山闭关，两年之内，恐怕不能再踏入江湖。”

　　一觉问道：‘如此大事，为何找上我们？”

　　司马笑道：“我之前亦托道友去做此事，进展甚微，我们都是身在其中，命数大半已定，恐怕很难去改变天数。但你们两位，命数不该在此，我亦看不透你们的来历。或许反而能够有所成。”
　　武玄梅道：“你闭关不出，不怕我们反悔不干么？”

　　司马道：“你们喝了我的茶，自然反悔不了。但如若事因天意难成，失败也是无法，就不算你们的问题了。”

　　这老头真是沾上毛精过猴，一觉和武玄梅再无话说，只能答应下来。

　　司马笑嘻嘻地，刻意讲些趣闻轶事来听，两人虽然心中郁闷，却也被吸引地听得津津有味。

　　到李白和琴云归来后，天色已晚，李白被安排在一所极幽静的客房之中，非常满意。三人拱手道别，李白一直目送众人车行远去，方才回房，不几日去讲好友尸骨迁至江夏，便在观中读书写诗，与司马谈道喝茶，过得极其悠闲自在。到开春后，司马去往云台山隐居，直至开元十五年方出。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朗朗背书声音从一所私人课堂里传了出来。

　　“啪”竹板抽打在肉身上，响声清脆。手持竹板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面目严肃，近似苛刻。他怒目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年道：“学习这么多次，连一首采薇都背不下来。”

　　那少年瑟缩了一下，痛地皱起了眉。

　　“小钊哥哥。”这时一个大约七八岁的漂亮女娃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到那少年身边，去看那少年的手掌，见上面血迹斑斑，不由“哇”的大哭起来。

　　“玉环莫哭，哥哥不痛，是哥哥没用背不出书，是应该受惩罚的。”那少年抱住女娃，柔声安慰道。

　　那中年男子见女娃哭泣不停，也是十分紧张，于是宣布提早下课，由那少年抱着女娃去哄着。这时精乖的侍女也上来给少年包扎，女娃抽抽噎噎，停住了哭。

　　少年道：“玉环，今天是上元节，有花灯看。我抱你去看花灯怎么样。”

　　那女娃听说，高兴地连连点头。粉妆玉琢的小脸上兀自挂着泪痕，看去可爱又可怜。她哽咽一阵，累得在少年怀里睡着了。

　　少年抱着女娃，正打算和伯父说一声，经过书房时，却听得伯父在与人谈话，他正要避开，却听到一个陌生声音传出来：“令爱生有仙缘，她原非世间之人，留在世间反克父母，自己也不是福寿之相。不如交予贫道，带入深山之中修道，于己于人都大有好处。”

　　少年听得此话，脚步一滞，抱着女娃走到窗下倾听。

　　伯父为难的声音传了出来：“罗道师道法精妙，善于相人，所言想必不差。但是我儿玉环如今只有八岁，伶俐乖巧，是我夫妇二人的掌中宝，心头肉。如何能够舍得让她小小年纪，去修道受苦。道师，这事万万不能，休再提起。否则老妻要将我胡须都拔光去。”

　　少年松了口气，却听那陌生声音兀自道：“杨大人，你今日难舍父女之情，他日恐怕家族都要受罪。”

　　突然房中传来“噗通”一声，少年偷眼往窗缝望去，见伯父杨玄琰已然跪倒在一个人脚下，连连叩首，道：“还请道师拔救，想个两全其美之策，既不必我儿抛家修道，亦可保我杨家平安。老夫此生感激不尽。”

　　少年复有揪心不已，那人沉吟许久，方道：“大人请起，方法不是没有。”

　　杨玄琰喜道：“道师请讲。”

　　那人缓缓道：“如若想杨家平安，令爱长寿安康，除非这一生一世不入长安，不与皇家有任何关系。”

　　杨玄琰道：“这个好办，老夫在蜀州为官，小女自然留在此地，待他及笄，便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我们这父母之心，亦可安了。”

　　那人道：“如此甚好。令爱离长安越远，越可保平安无事。不过她命数过硬，恐怕对大人您的寿数有冲。”

　　杨玄琰苦笑道：“只需要待到小女出阁，老夫也死而无憾了。”

　　那人沉吟许久，道：“也罢，不过也是小小一名女子。咱们尽了人事，悉听天数罢了。”

　　少年还要听下去，却见女娃有要醒的样子，怕惊动书房中之人，他亦知今日听到这些十分秘密，不能被伯父发现他已听见。于是抱着女娃，悄悄地离开了。

　　他去向婶婶说起晚上看花灯之事，婶婶犹豫一阵答应了，拨了几个得力的家奴陪着，嘱咐他们早去早回，那女娃自是兴奋不已。

　　是夜，城中灯光闪耀，花灯如昼，少年牵着那女娃好奇地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几个家奴。女娃娃手中捏着一串糖葫芦，左顾右盼，十分新奇。这时一阵人流涌来，少年被推着走了一阵，停下来才发现和那几个家奴已经走散了。他不敢乱走，牵着女娃在一旁等着。突然那女娃叫了起来，指着街对面一个面具摊子，上面是五颜六色的各种面具，非常好看。

　　此时街道上人来人往，非常拥挤，少年沉吟片刻，道：“玉环，你在这里等哥哥，哥哥买了面具马上回来好吗？”

　　女娃连连点头，乖乖地站着。少年挤过人群，挑了两个美人面具，就赶紧回来，但就在短短一阵子，那女娃竟然消失不见了。

　　少年惊出一身汗，只觉魂飞魄散，这时几个家奴也寻了过来，听得小姐不见了，都吓得两腿战战，大家四处寻找叫喊，那少年叫道后来已经带来哭音了，心道：“若是玉环妹妹找不见了，婶婶和伯父必定要气得发疯，我寄居在伯父家中，却做出这等冒失之事，真不如死了还好。”

　　这时花灯已残，人流渐渐稀了。少年站在那面具摊子边哭了起来。

　　那摊主看在眼中，叹道：“每年上元节，都有一些造孽的人趁人不注意偷女娃娃，长得丑的卖去做丫鬟童养媳，漂亮的女娃娃卖到青楼中去，没几年就毁了，亲人都不敢去认。”

　　少年听见，哭得更大声了，只恨不得一死了之。心中已然萌生死念。他失魂落魄走到河边，喃喃道：“玉环，哥哥对不起你。”狠狠心要跳了下去，却被人一把抓住后领，掼在地上，少年抬起头，却见那人光头僧袍，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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