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字遗书 路上有你

　　“……我再次为我的行为向大家道歉，以及对文老师，表示诚恳的歉意。
　　----3月14日，陆阳”

　　陆阳念完轻轻地折起手中的信纸，环视大家，视线最终停在林宁空荡荡的座位上……

　　华姐：现在在哪儿？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了？很多人都在乎你希望你好……我不明白那天你为什么要对着班长大喊，但是你真的过份了知道吗？全班谁都可以那样，唯独你不可以，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你现在在哪里？好好调整好，争取早点回来上课吧。

　　……

　　樊佳琪：林子，想说的好多，打开手机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你在哪？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你怎么样了。想告诉你真的很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总感觉现在的样子不该属于你。
　　早点回来。

　　……

　　艺佐鸣：林宁……你到底在哪儿呢？看不到你的感觉好奇怪。那天都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变成这样……什么时候回来你也不说……真不省心你个死孩子……快点回来吧，担心你。

　　.

　　嘀嘀———
　　川流不息的车子拖着疾驰的风，呼啸着从游荡的林宁身旁一闪而过。

　　无数千姿百态的鞋子停在斑白的路线前，又匆匆踏着它，飞快地走过。
　　鸟儿盘旋着飞行，那种也许叫做鸽哨的声响从灰色的天空里温柔地降下，下一秒，却被这座喧嚷的城市绞散，支离破碎地挂在张扬的枝杈上，被风吹冷。

　　怎么会这样？
　　我在哪儿？
　　我怎么了？
　　……
　　我也真的，不清楚。

　　潭明：你在哪儿？回复我。
　　林宁：在学校等我吧，回去找你。

　　.

　　打开窗子，袭面而来的寒气让林宁不自觉得打了个冷战，阳光却就此慷慨地洒在脸上……林宁点着烟，深吸一口，烟叶的冤魂绞着寒冷的空气一起纠缠着吸进肺里。

　　“美美理了毛，瞬间变成了小公狗，二胖看了照片说，等她放假回来教美美怎样做一只帅T……”

　　林宁背冲着门，叼着烟痞痞地笑起来……在这个时间进厕所的人，也只有梁辰了。

　　梁辰用惯用的嗓音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表示惊讶，算是和林宁打过招呼。林宁回过头，看到梁辰身后的身影……几年之后林宁总是说，很多东西就是这样不能用言语说得清楚，例如缘分，例如种种。

　　林宁看到懿思晨，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许多温暖和踏实。
　　“哈喽。”林宁又变成了害羞的孩子。

　　“你怎么又不上课啊？”懿思晨略带责备的口吻，让林宁再次红起脸……善良的懿思晨见林宁尴尬便不再追问，急忙转移了话题，拽起刚刚弹飞烟头的梁辰。“行了行了，这回能安心上课了吧？期末考好一点还要一起转学去井中呢，你长点心！”

　　林宁心里一颤，转学？果然，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和自己交集太久。

　　懿思晨腾出另一只手，像抓小鸡一样揽起瘦小的林宁，“你也别笑了，赶紧回去上课吧。”

　　决绝的懿思晨冲着教室快步前行，被夹带的两人也被紧紧箍着，一同踉踉跄跄地直奔教室……林宁看了看另一边放弃治疗的梁辰，无奈地正要张嘴，却不想三人途经反光的消防栓的刹那懿思晨猛地收住了脚步，肃穆地在消防栓前站定，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中，认真地整了整头发……

　　.

　　学校西巷的居民区里，回环曲折的小路通往一片狭长却开阔的坡地。在坡地的一侧，养着一群雪白的鸽子。它们时常团簇成一片缓缓流动的雪白，啄食着地上零散的玉米和谷粒，以及潭明和林宁沉积心底的淤泥。

　　他们为这片坡地取名，叫做“梯田”。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如果累了，没方向了，就停下来歇歇，找找方向，但是千万别背离太远。”
　　“我说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你信吗？”

　　潭明抬起白色板鞋的鞋尖，把烟蒂像打桩一样一点一点钉进脚下的沙地里，轻轻地长出口气，点点头。
　　“但是……”
　　“我知道！咳咳……”
　　林宁急着抢断潭明的话，没来得及呼出的烟趁机狠狠呛进了肺里，激起一片辛辣味的生疼。潭明无奈地拍着林宁的后背。
　　“你知道就好。何况答应过我，别放弃。”

　　“前几天毛毛来找我了。”
　　“她怎么样？”
　　“不好。和我一样。”

　　“没去找找你那‘偏少女’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上……”

　　滴滴滴——
　　文老师：从开学到现在，你的心里都没有真正的平静过，不知道这么多天的你，有没有真正静下心来想一想，希望你能理解老师的苦心。好好地准备准备，明天回来上课吧。希望我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林宁读完短信，回手把手机用力拍进抻着脑袋偷看的谭明怀里。
　　“看看看吧！又没防着你……”
　　潭明不屑地把手机丢了回去。“早看完了……挺好的老师，珍惜啊。”
　　“用你教？！”
　　潭明和林宁，又恢复了那副在一起时玩世不恭的嘻笑模样。

　　林宁站在十字路口，回身向着潭明摆摆手。
　　“要加油，林子，别忘了无论怎样……”
　　“至少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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