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

　　叶浓终于如愿以偿地出了院，看着陆砚专门请好假又忙前忙后的，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应该是真的吧？喜欢，也是真的吧？

　　可她还是欺骗了他......昨晚的答应不过是为了应付他，让他早点离开。如果陆砚晓得她是一个将谎言信手拈来的人，大概会收回自己的心，从而比之前更加不待见她吧。

　　叶浓坐在长椅上等待，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一系列的自我臆测之中，连有人叫她的名字都没听见。

　　陆砚拿着各种各样的票据过来，叶浓还是没回神，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板上某处。

　　“叶浓。”他碰碰她。

　　“嗯？”叶浓恍惚着抬头，眼睛闪过的一层泪花让陆砚心疼了一下，他摸摸她的脸，关心道：“怎么？伤口又疼了？”

　　叶浓摇摇头，没说什么。

　　陆砚觉得在这短短的几秒之间，叶浓好像变了又变。他凝神看了她好一会儿，知道叶浓用疑惑的眼神回望他，他才牵起她的手说：“回家吧。”

　　“好。”

　　其实在医院住的时间不长，但再次回到碧棠园的时候，还是让她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陆砚在一旁解释：“是不是觉得跟前几天不一样了？开发商在那边布置了一个秘密花园，其实就是提供给入住的新婚夫妇的。”

　　叶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多了浪漫的一角。被各种花朵包围的小园子里正坐着一对情侣，互相喂食，又不是咬耳朵，煞是甜蜜。

　　“现在是冬天，那些不过是假花，等春天的时候应该才真的不错。”陆砚方向盘一转，与那头的风景错开。

　　叶浓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但却并没有收回视线，仍旧扭着脑袋看着那边。陆砚这才意识到原因，唇角微微勾着道：“不用羡慕别人，我们也可以这样。”

　　“孩子都生过了，我羡慕什么。”叶浓改用手臂撑着窗沿，含糊不清地回答。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冷，她想去看看陆砚的脸色，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只是再没有欣赏别处的兴趣。眼看车就要进停车场了，头顶的暗影一点点遮住两人的面庞。陆砚忽然对叶浓说：“我们去领证吧。”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是为了给糯糯一个完整的家，但现在，他是想正正经经把这个悄悄住进他心里的女人娶回家。

　　叶浓硕地睁大了双眼，不过因为背对着陆砚，他并未看见。只听见她不疾不徐地说：“太快了。”

　　“哪里快？糯糯都五岁了。”

　　“可你才刚刚喜欢上我。”叶浓转身看着他说，“有没有女儿都太快了。陆砚，我们起码要正儿八经地相处一段时间。”

　　“你是说交往？”

　　叶浓挑眉，却是顺着他的话说：“算是吧。”说完的时候陆砚正好停好了车，她没等他就先走了。

　　陆砚下车后盯着叶浓走得飞快的步伐，皱紧眉，若有所思。

　　—

　　陆檬从没带过小孩子，也没什么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但她第一眼见到糯糯的时候就被这软萌可爱的小丫头给吸引了，因此对于陆砚交代的需要她照顾几天的要求也一口答应了下来。只是真的经过几天相处以后，她才觉得带孩子真是天底下最难最难的事情，没有之一！白天的时候糯糯还很听话，叫起床就起床，吃饭也很乖很老实，就算陆檬累得不想动了，听见她脆生生地叫着小姑姑，也能立马原地复活。但只要一到了晚上，她就觉得糯糯简直化身成为了小魔头。每晚上-床之后老也不闭眼睛，非要听故事，还非要听妈妈讲故事，要不就是要找陆砚。

　　可她哪里去找那两个人啊？！

　　所以，当叶浓进门之后，激动到哭的不是糯糯，而是陆檬。她抹着泪，一脸虚脱地走到叶浓跟前：“偶像！你终于回来了！活菩萨啊！”

　　陆砚刚出电梯就听见陆檬鬼哭狼嚎的声音，赶紧进屋关了门，问：“嚎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太激动了。”陆檬从小就怕陆砚，避重就轻地回答。

　　糯糯早就跑到叶浓的腿边抱着不放，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可怜又可爱。叶浓忍不住抱起她狠狠起了好几口才解了思念之情，也才对陆檬道谢：“这几天辛苦你了，糯糯不好带，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她很乖很听话，就是想你。”陆檬对着小丫头眨了一下眼睛。糯糯接收到之后，就埋头在叶浓颈窝说：“对的，我有听小姑姑的话，就是想妈妈了，妈妈，糯糯好想你。”

　　叶浓一下子就绷不住了，还是陆砚见状上前替她揩掉了眼泪。

　　“谢谢。”她说，“我想进去跟糯糯说说话，就不耽误你们兄妹俩了。”

　　“哥，我怎么觉得嫂子对你一点也不热情啊？”陆檬眼尖，说话也直。看着叶浓关上了卧室的门后，陆砚才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一下下揉着胀痛的眉心。

　　“哥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啊？！”陆檬贴着他坐下，摇着他空闲的那只手臂。那日，她因为长时间没有见到陆砚，就去医院找他，这才知道他在碧棠园有一处房产。陆砚当时一见到她，也没有细细解释，就交代了糯糯、他以及叶浓的关系就走了。难为她这几天因为好奇叶浓和他的事而导致觉都睡不好。眼下当事人就在眼前，她还不抓紧时间问个够！可这个当事人着实有些冷淡......叶浓又推了他几下，力气有些大，惹得陆砚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她对我不热情？”陆砚迫于无奈问了句。

　　叶浓一副“你真蠢的样子”说：“谢谢两个字说得那么严肃，真是很难让人觉得你俩有什么火花。哥，怎么孩子这么大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认识叶浓姐这件事从来没跟我提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一想到她曾经傻乎乎地想要撮合两人在一起，结果两人连孩子都有了这种事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但又想到当初陆砚直截了当地拒绝要和叶浓接触的那副装模作样的表情，她更是为其配上了“打脸”二字。

　　陆砚被她磨得心烦，加之又被说叶浓对他冷淡，心里的火蹭蹭蹭就往上冒，开口的时候语气十分不好：“有空关心这些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学业！一个女孩子成天叽叽喳喳的没点儿规矩！”

　　“你——”陆檬被吼得脑子一懵，半天没说出反击的话来。

　　陆砚微微挑眉，道：“我什么我？告诉你个事儿，爸回国了，我看他很快就会来关心你的。”

　　“爸爸回来了？”陆檬这回是真被吓到了。当初陆博远带着老婆出国的时候就提议带着陆檬走，说是带在身边好管教。但陆檬不愿意离开，她是那种宁愿被陆砚管也不愿意被父母管的人。所以最后谈妥的条件是，她会在国内乖乖读书好好听话。但事实如何，她跟陆砚都一清二楚。

　　“哥，救命啊......我不要出国！”陆檬扑到他身上，死死扒住他。

　　陆砚低头看了她一眼，道：“现在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怎么说？”

　　“其实如果不是你大小姐跟他老人家说漏了嘴，他也就不晓得叶浓，也就不会急着回来。”

　　陆檬咬咬唇，放开陆砚就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只脚都出门了又听见陆砚在背后喊她，陆檬心急如焚，就怕下一秒老头子就出现在这里，可陆砚却又一直不说话。

　　“你叫我干嘛啊！”她没胆子走，没好气的问。

　　其实陆砚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话没酝酿好。手指在沙发上毫无章法地敲了好几下，才说：“你......你刚才叫叶浓什么来着？”

　　“嫂子啊。怎么？不该这样叫吗？”陆檬看他愣住了，还以为称呼不对。谁知陆砚一边笑着一边说：“没有，就这样叫，以后也这样叫，很好听。”

　　“嗯。还有事没？没事我要跑路了。”

　　“还有。”

　　“什么。”

　　陆砚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头，说：“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陆檬诧异地张着嘴，陆砚亲手帮她合上以后，才感动地抱着他说：“哥哥，你才是活菩萨！”

　　“嘴甜。”陆砚疼惜地拍着她的背，又嘱咐说：“这几天你就乖乖回学校，不要在外面乱跑。还有，糯糯的事情爸还不知道，这回你可别说漏嘴了。”

　　“嗯嗯！”陆檬头如捣蒜，又摸着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保证。

　　—

　　叶浓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砚一个在坐在客厅发呆，右手指尖燃着一根烟，眼见着就要烧到手了，他仍旧没反应。

　　叶浓替他抽走又扔进烟灰缸按灭，才问：“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你。”他拉着她坐到他的身边，头靠在她的肩上。感觉到叶浓僵直的身体，陆砚慢慢放开，问：“之前在医院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叶浓忽然就了然，说：“当然算数。”

　　“是吗？”陆砚看着她，目光从眼角眉梢流连到她紧抿的嘴唇，“可我总觉得不真实，怀疑你会不会是骗我的......”连陆檬都没被瞒过，他觉得很是讽刺。

　　叶浓垂着眼沉默，就在陆砚几乎认为她要承认的时候，听她说：“别乱想。”手还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其实我也觉得不真实，大概这就是幸福来得太快的原因。”

　　是吗？

　　陆砚在心里默默问。

　　他没有全信，但也不愿不信。只盼着就如叶浓所说，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是种错觉而已。她是真的答应了......要好好跟他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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