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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沈幽不是没想过会遇到认识这俱原身的人,本以为自己能巧妙的应付,结果真撞见了她却只能僵在那里——以一个糟糕的样子。
她维持着两腿叉开、腰身半弯、两手提水的动作,而眼前那个连衣服都带着仙气的男人走过来了,真的过来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充走来,就像在路上看到一个长得不错的帅哥那么简单,可自己的心脏莫名其妙跳得飞快,似乎有脱离脑袋控制的趋势。
“香儿?”赵充的表情从惊喜转为微微疑惑,他抬起右手作势要碰她的脸颊。见她仍旧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那只从青衫长袖里伸出来的手便停在半空,随即缓缓放下。
忽略心脏的狂跳,沈幽这才反应过来:“你认识我?”
这时春杏见她迟迟不送水便出来找,刚踏出门口就看到他俩在廊下“对峙”。沈幽指着赵充对春杏装傻道:“春杏,他说他认识我。”
“赵经师,你,你认识沈幽?”春杏惊讶得很,连炖在锅里的菜都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赵充身上,他神情微敛镇定了一下情绪,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这位姑娘,不知你右手小臂内侧是否有颗朱砂痣。”
沈幽清晰记得自己上辈子没这痣,她将信将疑地抬起右手,果真发现了一颗红色小痣半隐在小臂内侧。真相大白了,看来这个人确实认识“自己”。
春杏激动得合起手掌,拉着沈幽笑道:“赵经师真的认识你!太好了太好了。”
原来这个人就是赵经师,沈幽忍不住向他看去:“太巧了,不知经师你是否知道我家住哪里?”
见他俩愣在那里没作回答,沈幽才故作苦闷地讲起自己落水被救的事情来。春杏在一边添油加醋,说得她凄惨至极。
赵充满是心疼和怜惜地看着沈幽,直到听她们讲清了事情原委他才终于叹口气慢慢道出沈幽的身世。
沈幽这才知道自己的原身叫杨香,父亲是个礼官大夫,负责给掌礼仪的太常卿做礼仪顾问,没啥实权的一个还算大的官,与太常卿交好,家住长安城内官署区。赵充不光是李仕学的经师也是杨香的,但前几日就听说杨香为了逃婚在去送亲的路上跳江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
春杏听了对赵充感慨道:“救上来时就觉得不是普通人家的女郎,果然是大家之女,竟也是长安的老乡呢。在这住的几日,杨香姑娘样样事都做的,也不是娇生惯养的样子。”
的确,赵充看到沈幽搬水的时候还以为她隐姓埋名做了人家婢女,现在看来她安然无恙,似乎没有什么大碍。然而她自称失忆,又觉得自己名唤“沈幽”,赵充心下万分不解,总觉得她极可能是在装失忆!变相的改名换姓罢了。
心中另有所想的不止是赵充,沈幽听闻杨香是为了逃婚才投的江,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来了汉代以后她发现社会对待男女交往并没她想象中的那么严苛,村里的佟寡妇再嫁在村民看来似乎也是件平常事儿。但杨香作为大臣之女或许背负了一些父辈的利益纠葛,这样一来,她被逼婚也说得通。沈幽思来想去,觉得不值得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随便交代出去,她得再观察观察。为今之计先拖住赵充,别让他把自己送回“家”。
“赵经师,我确实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儿,可听你说起我逃婚,只觉得心中难受。”沈幽看着地上,强憋着自己以一种哀求的口吻说道,“我想我投江肯定是因为不想嫁人。”
沈幽只听得对面的男人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多有无奈:“你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家杨大人会担心。”
“我知道你让我早点回去是为我着想,但我现在记不起事,不想到陌生地方去。我跟二公子在一块儿挺开心的,刘医工也能替我治病,我现在更想呆在这里。”沈幽的语气渐渐坚决起来,字里行间里都透露着不想回去的意思,以至于赵充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沈幽并不知道赵充所想,还以为自己装得好,她拉起春杏的手哀怜地看着对方:“春杏……”春杏抚上沈幽的手背,摇摇头,表示做不了主。
赵充见她这副可怜样子,心想她如果暂时不想回去,在这里呆上一阵子缓一缓心情也可,而他本身也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的。他想了想,便道:“你若实在不想回就写封书信。我让二公子派个家丁送去杨大人那里,好叫他们不要担心。如你所说,刘医工医术高明,或许能将你治好。”这是赵充想出的最折中的办法了。
沈幽听了自然高兴,她急忙点头答道:“我这就去写!”
“不急的,伙计明天才走。”春杏是喜欢沈幽的,她觉得这女孩子能吃苦,没有一点大小姐的脾气,刚来时虽然哭哭啼啼,后来竟也适应下来了,还把李仕学领得不错,为她省了不少心。见赵经师也答应让她留下,春杏乐得人多热闹。
“哎呀,菜糊了!”春杏闻到焦糊味才想起厨房的饭菜,她急忙小跑向厨房,还不忘扭头对乔兴道:“笔墨都在西厢的二公子书房里呢,你带杨姑娘和赵经师去。”
赵充喊住乔兴:“春杏一人忙不过来,你去帮她。我领香儿去西厢。”乔兴看看自家主人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沈幽,这才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去找春杏。
沈幽已经察觉到这对主仆的异样了,但那赵老师一副正人君子儒雅先生的模样,她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倒没有不安全感,更不会觉得是那种忽然撕开外套啊呜一声吼直往女生身上扑的禽兽老师。
赵充束发的藏青色缎带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动,沈幽就盯着这根带子迈着小碎步跟他往西厢走去,沿途他左拐右拐走得格外顺畅,沈幽甚至要怀疑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从后院走到前厅,再到西厢,原本嘈杂的人声在跨过院门后便好像忽然停止了,只剩下隐藏在夜色中的虫鸣声和赵充轻缓的脚步声。
沈幽这才发现刚才的安全感来自于灯火通明且嘈杂的环境,一转身进了僻静无人的西厢,她立马觉得自己像是浑身长满了雷达般敏感。书房没有亮灯,西厢漆黑一片,沈幽知道李仕学一定和刘医工他们在一起,而春杏和赵老师的书童正在厨房里忙活,伙计们运货的运货休息的休息。
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学生,像在学校里一样乖乖跟在老师身后走向办公室。
前面的身影骤停,沈幽来不及刹车便一头撞向赵充背后,脸部触碰到的仿佛是丝绢包裹下的铁壁——她被撞疼了。
赵充急忙转过身紧张地查看她被撞的脸部,他那么着急以至于连故意保持的距离也抛在脑后。沈幽的脸任由他温热的手掌捧着,任由他炽热的目光巡视着,赵充的脸靠得太近,她甚至看得清他纤长的睫毛。沈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觉得自己像在微波炉里,被不知名的射线、微波由内而外的烤红了。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赶紧挣开赵充,客气道:“我没事。”
赵充愣在那里,但很快便恢复神色:“唐突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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