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妨惆怅是清狂

　　下午临近下班时，邱初拨了内线把谢问天叫到实验室。
　　因为韩紫玉怀孕的缘故，谢问天主动帮她承担了大部分工作，这几日便不像从前那么黏着邱初。
　　“师姐，嘻嘻，你想我了啊~”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电子门轰然关闭，音响效果十分震撼。
　　邱初坐在显微镜前对他亲切微笑，“是啊，想你了。小天，站得离我近些，让我仔细瞧瞧你。”
　　谢问天忽然间毛骨悚然，“那个……师姐啊，五米开外就好，五米就好……”
　　“过来。”
　　脚步不受控制地迈过去，谢问天有种想直接跪下谢罪的冲动，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师姐，您说。”
　　邱初观察着切片样本，一面语气地发问，“小天，你的小报告打得真不专业。怎么能拿那么严肃的事情开玩笑呢。”
　　谢问天听她没有怪罪的意思，应敌状态的机警荡然无存，“人命关天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陆师兄都说我做得对！师姐，到底有没有？”他期待地望着她，就像在等主人肯定的小宠。
　　“你说呢。”
　　“我觉得以陆师兄的能力，你应该是有了的……啊！师姐！不要打脸啊！”
　　邱初抄起身边的硬质文件夹就朝他身上抽，“有你妹！谢问天你个混蛋，以后再敢给陆祈通风报信，我保证你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他做的东西！”
　　等她发泄够了，谢问天夺过凶器扶她坐下，小心翼翼且得意地说，“其实……昨天已经吃到了，嘿嘿，草莓布丁，师兄万岁。”眼看她又要酝酿一场暴力，谢问天赶紧闭嘴，“好了好了，师姐，你别吊我胃口了，那个……你到底……”
　　“没、有，”邱初瞪他一眼，“我昨天去做了检查，你师兄已经拿到了体检结果，不信你去问他。”
　　“啊，”谢问天失望，“师兄这么不给力。”
　　“谢问天，”邱初无奈，“我是你直系师姐，他是你旁系师兄，你怎么那么偏心呢？”
　　“可他是小远的直系师兄啊，”他一脸理所应当，“我当然跟小远统一战线。”
　　邱初气结，“好！那你以后不要叫我师姐！”
　　“那……师姐的意思是……叫你师嫂……吗？”
　　“……”法克法克法克！邱初深呼吸命令自己淡定。“你去叫江悠远，晚上我请他吃饭，我想明天去科技组报到。”
　　“哇，真的啊！”谢问天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师姐你真是他的天使！你不知道小远这些天都快抓狂了！我这就去通知他~”

　　虽然之前在陆祈家里两人天天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是还从来没有说过话。
　　江悠远把对陆祈的三分崇敬挪到邱初身上，“师姐好。”
　　“不用这么客气。”邱初制止了他想要鞠躬的意图，“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不是吗。”
　　“就是啊就是啊！”谢问天在一边插嘴，“我们见证过师姐最落魄的样子，这关系难道还不够坚固吗？”
　　“师姐，请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江悠远桌子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沉默是金。
　　“怎么会，”邱初笑得可亲，“悠远，我能不能问你个比较隐私的问题？”你当初究竟是怎么看上这货的？
　　江悠远读懂了她没出口的话。“呃，其实没什么。他单纯得有点儿可怜，我恰好不缺同情心。”他把别人的嘲弄都能当成善意的关心，虽然这样活得也挺快乐，但我见不得他受委屈。
　　“呜呜，小远……”谢问天泪花闪闪。

　　“您好，打扰。”服务生端了三杯果汁上来，“今天本店赠送的甜品是玫瑰蔓越莓汁，祝您用餐愉快。”
　　邱初捂了眼，声音尖锐，“我不要！”
　　江悠远愕然，“怎么了？”
　　谢问天对呆住的服务生说，“她有红色恐惧症，不好意思，麻烦你撤了吧。”
　　“师姐有颜色恐惧症？”
　　“哎呀小远你真笨，我只是不想跟他多解释才随口那么一说啦。师姐怕见血。”那三杯果汁血色淋漓的，逼真极了。
　　“啊，这样啊。”
　　“话说我有点好奇，”谢问天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师姐，你每月一次的好朋友怎么接待啊？打死一只吸满血的蚊子又会怎样？”
　　“我从来不打蚊子。”邱初白了他一眼，“那个的话，要戴滤色镜。”
　　“不能一直这样呀，”江悠远担心道，“师姐没有想办法克服一下吗？”
　　“顺其自然吧。”邱初道，“我今天是想先跟你讨论一下调查步骤。我这儿计划是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测绘出通道结构，得到其三维透视图后添加进各种测试数据，形成可以模拟实验的软件，即证物数字化，保证我们在进行实地实验前可以从模拟实验过程中得到可行的方案；第二个阶段就进行实地实验，验证前一阶段的模拟结果。”
　　江悠远听得很认真，“第一阶段的工作很复杂啊。”
　　“对，不过我已经请教了一些前辈，根据他们的建议我已经把需要用到的各种仪器和其他东西列了出来，你看看我们有没有条件可以都找到。”
　　江悠远接过写满了字的稿纸，“前几项测量仪器应该不成问题，不过金相显微镜我们没有吧，我不是特别不清楚。建筑设计图？这工厂废弃了好久了吧，找当年的图纸有些难哎。”
　　“最好能找到，这样我们还原通道整体结构会方便很多，否则完全依靠现场测绘太耗费时间。”
　　“嗯，明白，我回去就交给科技组，让他们准备工具。”
　　“讨论完了？”谢问天迫不及待地起筷，“那我开动了！”

　　“哦，对了师姐，”谢问天从美食堆中抬头，“忘了告诉你，昨天我们去师兄家那儿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咦，你脸色不大好哎。”
　　邱初摇摇头，“没什么胃口而已。他怎么了？”
　　“上次你出事的时候，是小远给他打的电话嘛，当时他正在出庭，结果为了你中途退庭，检察院现在正在追究这件事呢。严重的话会不会革职啊？”
　　“哪有这么严重，”江悠远敲他一记，“不要危言耸听。”
　　邱初神色难辨，“检察院……吗。”
　　“师姐，你不要太自责了，”谢问天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在愧疚，“不过我觉得你确实欠了师兄很大的人情啊，得还。虽然还也还不清。”他话匣子打开了就难合上，“师姐，你去哪儿还能找到师兄这样的好男人啊，人家为你付出的那些不说感动天感动地吧，至少感动到我了。反观你，有事时心安理得地让他照顾着，没事了就甩手潇洒走人了，是不是有些过分？你有没有想过师兄心里什么滋味？”
　　“谢问天，少说两句。”江悠远压低声音。
　　邱初咬了咬下唇，“我承认。”
　　“我认为，你应该回去继续和师兄一起住。”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回去住我就可以吃到师兄做的晚饭了啊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师姐你不明白？“因为你现在接手了那个案子，很有可能在调查过程中发生什么，你和师兄一起住，既可以弥补对他的伤害，也能暗示你重修旧好的意图，最重要的是晚上可以睡得安心些，有师兄在不怕做恶梦哦~”
　　其实谢问天胡诌这一堆理由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她会同意。依师姐那别扭性子，大概只有等她自己觉得时候到了才会面对吧。
　　“可是我不好意思自己回去啊。”
　　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谢问天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纳尼？！小远我没有听错吧，师姐这是，同意了？！”
　　江悠远道，“按字面理解是这个意思。”
　　“木有关系！”谢问天豪气万丈，各种佳肴已经在向他招手了，来不及分析师姐为什么会同意了！
　　“待会儿我和小远陪你回住处收拾东西，然后我们亲自送你去师兄那儿！你放心，师姐，你一句话都不用说，装羞涩就好，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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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画班的家长交流会结束，何奕带着连屿来接他们。
　　何奈紧紧抱着连漪的胳膊，亲昵地依在她身上，还体贴地问，“连屿妈妈，你热不热？没关系，老爸这就来了~嘿嘿。”
　　何奕的车由远及近。下车后，连屿从后座窜出来，撒娇似的硬要何奕抱他。何奕伸手，他就跳到他身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远远地对何奈比了个V字手势。
　　“连屿，这几步路自己走过来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何叔叔抱？”连漪小声呵斥。
　　连屿对她做了个鬼脸，头埋在何奕怀里不说话。
　　“爸爸！”何奈把连漪往前一推，“人家都以为连屿妈妈是我妈妈哎，说我妈妈漂亮又有才华！”

　　那晚他们从粤飞回，两个小家伙就心照不宣地开始实施计划，何奈黏着连漪寸步不离，连屿要何奕讲故事才肯睡觉。
　　他们的小心思，两个大人哪儿能看不穿。
　　何奕故意逗他，“连屿妈妈如果是你妈妈的话，你也许还能生得更帅一点。”
　　何奈对连漪放电，长睫毛忽闪忽闪忽闪，“那现在晚不晚？连屿妈妈，现在你做我妈妈，我还能变得更帅吗？”
　　何奕大笑，“上车吧，我们去个地方。”

　　车子停在南郊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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