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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暴雨过后,带来的是浓浓的晨雾。
今天是夔州城建成以来第三个大日子,第一个是七百年前夔州城建立,第二个是二十年前武林同盟夔州分舵成立,第三个就是今天。
为什么呢?
因为武林同盟夔州分舵的舵主,蜀中唐门的三当家,‘千手罗刹’唐云飞终于回来了,不过方式有些特别,他是提着自己的头回来的。
其实最早发现唐云飞的,是夔州的刺史狄谦。
狄谦是永宁十年的进士,太尉南宫卓的门生,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南宫太后临朝称制后,立马就任命他做夔州刺史。
夔州为西蜀门户,卢炯想出蜀,要么北上汉中,要么南下交州,要么西取西戎,亦或者东进荆州。
益州北上便是京都,南下有交州总管霍明启的五十万大军,西戎好取,却难以逐鹿中原,唯有东进荆州。
若先取荆州,必先取夔州。
夔门居天下之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一旦有变,也不会被轻易攻下,只需坚持几日,南北两路大军便会赶到,所以,守住夔州,便能困死益州。
狄谦不仅为官清廉,政绩卓越,还是个大孝子,今天他收到老母亲要来夔州的消息,天还未亮便带着随从,要出城等候。
不想,尽遇到了这样的事。
也是怪守城的士兵,在浓雾之中睁着惺忪睡眼,竟将驮着唐云飞尸体的马放了进来。
本来尚未到开城的时辰,但墙头兵竟然看到了唐云飞腰间挂着的同盟令,便将他放了进来。不知为何,他们没有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人头。
因为时辰尚早,还未到早市的时候,街上人少,再加上雾太浓,所以,唐云飞便提着自己的头招摇过市。
没走多久,便迎上了狄谦的轿子。
雾太浓,等唐云飞靠近时,随行的仆人才发现了,有人居然敢在刺史大人面前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走。
仆人示意轿夫轻轻放下轿子,对着唐云飞大喝道:“大胆刁民,见到刺史大人还不下跪!!!”
那马依旧悠闲的向前走着,并未理会。
仆人正要动手阻拦,唐云飞已经提着自己的头骑马走到了轿子的侧面。
此时狄谦听到了仆人的呵斥,便想看个究竟,谁知刚掀开侧帘,便看唐云飞流着血泪,有些腐败的脸,还有因为肌肉僵硬,而微微上翘的嘴角所露出的诡异笑容。
狄谦心中大骇,身体猛地向后一倒,侧帘重新落下。
“大人,怎么了?”仆人感到轿子晃动了一下,连忙问道。
“快,拦住那人!!!”狄谦掀开轿帘,急匆匆的喊道。
仆人们闻言连忙动作,靠近后,他们终于看清了掩藏在浓雾下的唐云飞。
“真的是唐云飞吗?”刺史府里,狄谦看着地上的尸体,轻声的问着身边的长史林敬轩。
“大人,属下不会认错的,此人就是蜀中唐门的三当家,武林同盟夔州分舵的舵主唐云飞。”林敬轩恭敬的回答道。
“哎。”狄谦叹了口气,来回的踱着步子,不停的摇头。
“仵作验尸的结果如何?”狄谦又问道。
“回大人,仵作说唐云飞死前曾中过剧毒,致命伤是胸口的那一剑,死后头颅才被割了下来,按照尸体腐败的程度来看,恐怕有五六天了。”林敬轩将结果一一禀告。
“中了毒?”狄谦看向林敬轩。
林敬轩点了点头。
“蜀中唐门,毒功冠绝天下,谁能让他中毒?”狄谦摇了摇头,突然又说道:“难不成是万毒门??!!!”
林敬轩点了点头。
“这下糟了。当年太后任命我做夔州刺史,便是希望我在遏制卢炯的同时安抚夔州的江湖势力,万毒门与蜀王府狼狈为奸,如今武林同盟的人死在夔州,必然会掀起风浪,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夔州恐怕是风雨飘摇了。况且..”狄谦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林敬轩问道。
“没什么。”狄谦连连摇头,仰天长叹道:“太后,臣愧对皇恩。”
“大人莫急。”林敬轩忙扶住狄谦,道:“冤有头债有主,杀他之人有姓有名,与我夔州府何干,况且他是死在城外。我们该去天一楼,将此事说明,告诉他们杀唐云飞的是万毒门的掌门毒神,我们夔州府会尽全力协助天一楼捉拿凶手。”
狄谦看向林敬轩,道:“此事能成吗?”
林敬轩轻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正道中人死了,一定就是邪道中人杀的。所以大人大可放心。不过,唐云飞之死虽然与我们无关,但就怕人借机生事,所以还是谨慎点好。”
“好,我们现在就去天一楼。”狄谦稳了稳身子,从林敬轩的怀里离开。
刺史府与天一楼相距较远,走了些时候总算是到了。
“大人,天一楼到了。“林敬轩轻声说
这一路上,狄谦的心里是越发的焦急,如坐针毡,但看到林敬轩的面容,他的心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嗯,敬轩,你去通报一声。”狄谦点了点头道。
林敬轩闻言,从马上下来,向天一楼内走去。
片刻之后,林敬轩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龙傲天、独孤夜、东方凌宇以及孟霆和岳青。
“不知刺史大人到此,有失远迎啊”龙傲天拱手说道。
“龙谷主客气了。”狄谦从轿子中出来,微笑道。
狄谦轻扫了一眼,认出了东方凌宇,连忙行礼,说道:“不知小国公在此,下官失察。”
“狄大人不必客气。“东方凌宇的面容有些憔悴,声音有些弱。
“小国公是否身体不适啊。”狄谦觉得有些问题,忙问道。
此时独孤夜也看向东方凌宇。
“没事。”东方凌宇笑了笑:“昨晚没睡好。狄大人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哎呀,倒把正事忘了。我们进去说吧。”说罢,众人便进了天一楼。
众人刚进天一楼,便见绝心神尼走了过来。
“狄施主,多年不见,一切安好吗?”绝心神尼双手合十,微笑的说道。面容和蔼、慈悲,宛如现世慈航。
“哎呀,原来尼师在此。”狄谦看到绝心神尼,突然跪倒在她面前,重重的地上磕了一个头。
“狄施主快起来。”绝心神尼忙将狄谦扶起,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狄施主当日的伤,可有复发?”
“多谢尼师挂念,晚辈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狄谦说罢,又双手合十,向绝心神尼深深的鞠了一躬。
此时,在场众人心中都是诧异,不知道狄谦与绝心神尼是何关系。
“狄大人,你与绝心神尼相识吗?”孟霆走上前问道。
“原来,尼师便是绝心神尼?!!”狄谦惊讶的说道,又向绝心神尼鞠了一躬,对众人说道:“永宁十年,我进京赶考,老母执意要送我一程。我们未走多远,便遇上了一伙流寇,那贼首搜身之后,发现我们并无多少钱财,气急之下,便要将我们杀害。碰巧神尼云游至此,救了我和老母。此等恩德狄某永世不忘,但无奈神尼来去匆匆,并未留下任何话,六年来,我无时不想报神尼大恩。”
“阿弥陀佛,狄施主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除魔卫道乃出家人应做之事。”绝心神尼轻轻颔首,道:“不知狄施主今日到此,有何要事吗?”
狄谦突然面色一沉,对众人说:“我们到大厅里说。”
大厅之中,众人皆沉默不语,纷纷看向狄谦,狄谦环视了一周,叹了口气道:“今日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诸位的,唐云飞舵,回来了。”
大厅里很静,狄谦的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真的?!!”孟霆问道,面露喜色。
“哎!”狄谦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狄施主,何故叹气啊?”绝心神尼见狄谦面带忧郁且连连叹气,便疑惑的问道。
绝心神尼此话一出,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狄谦。
“哎。”狄谦看了林敬轩一眼,林敬轩立刻会意,快步的走出了大厅。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林敬轩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白布。
武林同盟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明了,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
林敬轩命人将担架放在地上,抬头看着狄谦。狄谦环视了一周,然后点了点头,林敬轩便将白布掀开了。
唐云飞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然刚刚看着狄谦的表情与行为,大家心中已猜到几分,但未亲眼看见,谁也不愿意承认唐云飞已经死了的事实,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大厅却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看着狄谦。
狄谦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开口:“尸体是今早发现的,马驮着进城的,按尸体腐败的程度看,应该有五六天了。”
“舵主是怎么死的?”岳青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狄谦看了一眼林敬轩,示意他说。
林敬轩会意,开口道:“仵作验尸的结果是唐舵主死前曾中过剧毒,致命伤是胸口的那一剑,死后头颅被割了下来。”
一听到唐云飞死后头颅被割,大厅又开始骚动起来。
“是何人?!!是何人如此残忍的杀害了舵主?!!”孟霆起身厉声问道。
“唐门毒功暗器冠绝天下,能使他中毒的人,你认为会有谁呢?”林敬轩看在孟霆。反问道。
“是万毒门?”孟霆惊愕的看向林敬轩,见林敬轩点头之后,突然倒退了一步。
“孟兄怎么了?”林敬轩问道,伸手便要去扶。
“我没事。”孟霆稳了稳身子,沉声道:“看来杀害舵主就是万毒门的人了。”
众人将目光从孟霆移向唐云飞的尸体,大厅又陷入死寂。
“咳咳。”久未开口的龙傲天打破了死寂,开口道:“依老夫看,还是先将唐舵主的尸身妥善安置吧,不然这么热的天,恐怕等不到唐家堡来人了。”
龙傲天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孟霆连忙对岳青道:“快,将舵主的尸身抬到冰窖里。”
岳青应了一声,便命人将尸身抬走了。
“神尼。”龙傲天转向绝心神尼道:“此时夔州群龙无首,魔教来者不善,还望神尼主持大局啊。”
“请神尼主持大局!”
“请神尼主持大局!”
“请神尼主持大局!”
众人都知道,佛光普照,诸邪不侵。
“阿弥陀佛。”神尼长长的宣了一声佛号,对众人道:“独孤施主是夔州分舵的副舵主,如今应由他来暂代舵主,主持大局。不知独孤施主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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