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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驳论
蓝发的少女头也不回地走了，眼神里没有一点暖意。
不久前，魔女消失的地方，苍蓝色的魔法光芒疯狂涌动着，瞬间在少女脚下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由音符环绕而成的魔法符号将沙耶加衬得优雅美丽，空气中似乎也隐隐有温柔的曲调。
但是和着一切极度不相符的，却是少女的眼神。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居然像她手里的刀那般锋利。
那样的眼神，不论何时回想起来都让人心惊。
晓夜打字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抖着。
哪怕此时长日已尽，她坐在夜色的保护中，她感觉自己依然逃不开那视线的烧灼。
魔法少女都是极度美丽的，然而沙耶加的美丽背后却隐隐暗藏着危险。
夜色中，周身环绕着苍蓝色光芒的她越耀眼，晓夜心中的绝望便越深重。
她忽然发现麻美死后，自己其实依旧抱着执念，对保护深深的执念。
她看着沙夜加，忽然发现自己当初许下的愿望其实不是她想得那么狭义。麻美，沙耶加，还有小圆和雪柔，她哪个都不想失去。
但是看着这时的沙耶加，晓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麻美死后她不断重新审视着自己，不断重新定义自己的愿望和自己作为魔法少女存在的意义。
然而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花费了好久才得出的定义被沙耶加的出现彻底地否定了。
她在一团迷雾中努力辨认着自己真正的心意，却又在隐隐可以看清事实的瞬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一切。
那些明明可以抓住的，却已经永远从手心里溜走了。
此刻坐在夜色中的她不知道，当时她眼神中不自觉透出的悲哀在沙耶加看来是多么讽刺。
“我警告你！不要用那种假惺惺的眼神看我！我也是魔法少女了，我不用再依靠你了。你离小圆远点，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我在乎的人！”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未来，不需要你来操心！”
只是几日不见，晓夜发现蓝发少女的眼里忽然生出了一份烈烈燃烧的坚定。
这样的坚定，却只能让晓夜越加地痛恨自己的大意和后知后觉。
蓝发少女没有回头地走进夜色，晓夜知道，她们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沉闷的钟声将回忆打断，客厅里巨大的钟摆依旧在自己头顶来回摆动。晓夜终于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开始神游天外了。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她再次努力将自己投入手头的任务中，让自己不去想沙耶加的事。
荧蓝色的屏幕上，漫漫浮现出来的，是她几个小时前的经历。键盘的敲打声中，她强迫自己把脑子里不需要的信息清理出去，整理出有用的资料，一笔笔在电脑里归档。
魔女遭遇战的时间，地点，周遭人事物是否有异，魔女的形态名称特点，攻击方式.......
一笔笔资料开始在晓夜脑子里变得清晰起来。很快自己几小时前经历的生死搏斗慢慢变成了魔女档案里浮凸的又一个资料夹。
麻美的事之后，她在悲痛中审视自己，同时慢慢养成了这样记录的习惯。
当然这和原本就存在晓美焰的电脑里的那些详细得不能再详细的资料比，算不上什么。
但是对于晓夜来说，目前为止这些就足够。
有些东西必须时刻装在脑子里，战斗的时候才能变成自己的优势。
有些东西必须谨记在心，关键的时候才能不至于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
她出神地看着那份新写成的档案，终于慢慢敲下了档案名：电视魔女－－爱丽莎
疲倦的感觉在这一刻开始袭来，她不知不觉趴在桌上沉入了梦境中。
“晓夜，我感觉到你的力量在累计，它让我也慢慢强大。”一切都暗了下来，那双许久不见的紫色眼睛从黑夜里浮凸出来。
“晓美焰？你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只是现在才有了足够的力量和你重新建立联系。”
“我能读到你的心里的迷惑。晓夜，命运不是那么绝对的东西，至少我从不这么认为。”
“可是我想要抓住的都从我指尖溜走了，我感受到绝望。”
晓夜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可以和那个强大的魔法少女正常沟通。
“不，你听着，没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抛开你心中固有的枷锁，一种方法不行就换一种。”
“你真的如此坚信？”
“我活在世上的每一天中，我都没有动摇过。就算现在我的身体属于你，我依旧不曾放弃。”
“.....”
“现在我们的灵魂已是不可分离的共同体，我了解你的心愿你的迷茫如同了解我自己。”
“那你......能不能.......帮我？” 就算能正常沟通，但是要向她示弱还是让晓夜有些难受。
”我会帮你，我会在最合适的时候慢慢告诉你一切的真相。你对这个世界并非一无所知，从你叫出了我的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晓夜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晓美焰没有说错，她对这个匪夷所思的世界并不是完全不了解的。但是就是因为有那些模糊的知识和可能是错误的认知存在，同伴的遭遇才让她更加心痛。
”但是你的了解还不够，总有一天，你要知道我们魔法少女的真相。”
“而我，还要继续我的征途。为了她。”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少女的身影已经在渐渐拉远。耳边开始回响起时钟的声音，时间再度开始运转。
“晓夜？晓夜你还好么？”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雪柔担心的眼神。
“我还好，你怎么还没回去？”环视四周，房子还是自己的房子，一切都没有变。好友焦躁的情绪似乎是会传染一般，晓夜觉得自己的脸色现在也不会太好看。
“暂时还走不了。杏子姐不知道跑哪去了，小雨还在隔壁睡，想不到那个孩子居然能自己找到这个小区来。”
“晓夜，你的样子让我有点担心。”雪柔皱着眉头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没什么，就是爱丽莎的事让我有些头疼。”
“爱丽莎啊，恩她是个有些特别的存在。”一提到魔女，雪柔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扯过一把椅子大剌剌坐到了晓夜的书桌旁。一瞬间晓夜觉得这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舒雪柔。
“晓夜你相信么，我感觉到那个爱丽莎的体内，似乎有多个不同的灵魂存在的痕迹。” 雪柔很认真地说。
“通过我的感知魔法，我感觉到那个魔女的气息很混乱，灵魂传递给我的讯息也有些词不达意。”
看到晓夜慢慢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雪柔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下去。
“你想必应该发现了，魔女给我的感觉就是一首首悲歌，传达着她们灵魂里残留下来的讯息。”
“但是这个爱丽莎，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两首调子完全不同的歌曲在我耳边同时播放一样。”
”你说人格分裂？”
“一个分裂的魔女？还是一个生前有分裂倾向的“人”变成的魔女？”
“你说的都是一个意思。魔女就是堕落了的灵魂所化。”晓夜不由皱紧了眉头。
“不是一个意思！一个身体里会有两个灵魂么？”
“就算有，这两个灵魂同时堕落成魔女的概率又有多大？”
雪柔的表情是认真的，晓夜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感觉自己一直相信的东西再一次被打破了。
“最重要的是，丘比之后告诉我，魔女的名字应该叫做艾莉。它说这是它在结界里一直听到的名字。”
“你见过丘比了啊........也许....也许它也有没听清的时候呢。”
“晓夜，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自相矛盾的驳论。至少我现在还搞不清。”
“我总觉得，魔女不是丘比解释的那么简单的存在。”
“晓夜，我想找下去！我想知道真相。毕竟我对这个世界也不是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雪柔发现她已经将困扰自己多日的疑惑和自己的决定一股脑说了出来。她没有注意晓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晓夜忽然觉得无比烦躁起来，身体里的魔力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跟着波动起来。待她反应过来时，她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居然展开成了一张网，向着雪柔兜头罩了过去。
就像对待魔女那样。
然而所幸的是她能运用的魔力还非常有限，在雪柔的感觉中，笼罩住自己的，只是淡淡的威压。
“你知道这有多么危险么？” 努力平定这情绪，晓夜收起了魔力叹息一般地说。
“我知道，但是我依旧想要弄懂。我必须明白我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我怀疑魔女可能不是人心的欲望和堕落的灵魂所化。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晓夜，找不到一个解释我是不会安心的。”
雪柔说完就安静离开了，剩下晓夜一个人，被抽去力气一般倒进了椅子里。
她忽然很期待在次见到晓美焰，她发现自己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期待她承诺的那个答案。
解开这个驳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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