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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宿敌
鹤鸣峰崖顶,斜插入云,壁立千仞;崖上终年古木松涛环绕、奇花秀草遍布,此刻却寸草不生,满目衰败,一派生机断绝之象。极目四望,峰顶似被灰雾环盖,浓厚的阴气便连阳光也难以穿透,凛冽的山风不甘寂寞地呼啸着肆虐而过,却每每在掠过崖边肃然凝思的黑衣男子时诡异的平静下来。一道几不可察的衣袂破风声令男子晦暗难明的脸色陡然一沉,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的薄怒,阴冷道:“血饕!本座似乎并没有请你来。”
“‘魔尊’大人不必自作多情,本尊也不是来找你的。”
“哼!”重重一哼,黑衣男子终于转过身来,落在血袍男子身上的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堂堂血魔一族的血主居然沉沦欲望堕落至此,若早知如此当初本座根本就不会出手救你。”
三千多年了,此刻当那张总是不经意便在脑海赫然浮现的熟悉容颜如此真切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血饕竟不由一阵失神,直到对方那饱含不屑的语调传入耳中方才醒觉,心底随之泛上莫可名状的失落,脸色登时便阴沉下来,“本尊的事还轮不到阁下来指手画脚的,‘魔尊’大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怎么?你对这张脸的执念就这么深?本座原以为只有刘彦昌那个蠢货才会如此可笑,却没想到堂堂的血魔族之主竟也会这么放不开。”只要掌握了你的弱点,就不怕你不照着我的安排走,嘲弄的勾起嘴角,血袍男子渐渐泛红的双目让黑衣男子心下暗自得意,“只可惜,那人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杨戬,何时还记得血饕你的存在——”
“住口!”断喝一声,血饕心情波动之下不禁一阵气息不稳,连缭绕周身的红雾都似乎一瞬间薄了几分……“杨——戬——”咬牙狠狠吐出这个本能便令自己不喜的名字,血饕随手一掌劈向身侧,脚边的巨石在轰然震响中化作漫天尘埃……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几分的血饕敏锐地在黑衣男子眼中捕捉到一丝得逞的亮光,霎时便彻底冷静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黑衣男子,冷然道:“虽然本尊不喜欢那杨戬,但本尊更不喜欢被人算计,你若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就趁早收起来!”
不愧是当年魔界仅次于魔尊一脉最强血魔族的一代血主,即便在这种时候都还能保有三分冷静,看来此事还急不得……思及此不由微微一笑,和声道:“血主勿恼,本座只是替你不值罢了。”
“值不值得是本尊自己的事,就不劳‘魔尊’大人费心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处处和本座作对,等你没有了用处……掩去眼底的阴鸷,黑衣男子仍然耐着性子温言道:“血主此来可是要见他?”见血饕不置可否的皱了皱眉却并未出声否认,心底不由大定,开口续道:“不知血主想在何处见他?”
“告诉本尊此阵的生门。”虽未明言,血饕这句话却相当于间接的回答了黑衣男子的询问。
“为了以防万一,此阵生门本座只怕是不能告知。不过血主尽可放心,若是血主想要自由出入此阵,本座自有方法令你不受分毫影响。”
“哼!藏头露尾小人行径!”略带鄙夷的轻哼一声,血饕便径自转身离去。
黑衣男子一脸的难堪之色,充血的双眼死死瞪着血袍男子瞬间远去的身影,指尖狠狠掐入掌心,咬牙寒声道:“血饕——有朝一日本座定要让你悔不当初——”
“什么!二哥他已经不在昆仑山了?”哪吒“噌”的一声直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带翻了椅子,直到沉香在一旁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哪吒这才勉强坐了下来,那双灵动有致的大眼睛此时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师父太乙真人,颇有些不问出个所以然便决不罢休的意味。
“这个……”太乙真人眼珠子转了转,正想着要如何把自己这喜欢惹是生非帮倒忙的徒弟糊弄过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吼叫声:“该死的太乙!你给贫道出来!你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得了一世,再不出来贫道就一剑劈了你的金光洞!”
“师父,你又怎么招惹了玉鼎师伯,弄得他要拆你的洞府?”看着额头遍布冷汗的太乙真人,哪吒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诡异的情形给转移了。
“师父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正说着,只听洞外“轰”的一声,洞里随之一阵晃动,待洞中三人从震动中缓过神来,不觉便将目光转向洞门处,只见一道金红色光影瞬息而入直逼太乙,在其身侧示威般盘旋三圈后便充满灵性地回身落入刚踏入洞内的一道绿色身影掌中,竟是一柄通体宝光流转的赤金色长剑。饶是如此却也让太乙后背发凉,被那剑上逸泄而出的浓重杀意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道:“玉鼎师兄,你这斩仙剑可是绝世凶器,怎么好随便拿出来闲晃,贫道可经不起这种惊吓,这万一要是……”
“废话少说!贫道还没找你算账呢!若不是你,我徒儿如何会这么快就得知王母的下落,更不会一声不响的瞒着贫道私自离去,你不但不知错还敢躲着贫道,今天要是不教训你一顿贫道就不叫玉鼎!”说着又是一阵火气上涌,忍不住便高举着斩仙向太乙劈去。
太乙眼看自己这玉鼎师兄此次是动了真怒,当下不敢还手,只好在洞内且退且避,闪躲间斩仙剑不断劈落,一时洞内的石桌石凳皆遭了殃,全难逃身首异处的命运,不消片刻洞中便已是一片狼藉……
哪吒和沉香看着眼前这出“同门相残”的闹剧,不禁无语的面面相觑,虽有心想弄清缘由,却无奈玉鼎真人此时正在火头上,那不断上劈下挑的斩仙剑可是不认人的,只能互使个眼色便相偕走出洞外。
“方才听玉鼎师伯之言,似乎二哥此次去寻王母不会那么简单……看来我们得赶紧去找二哥才行,可是师父他们……”哪吒皱了皱眉,目光突然转向沉香,沉声问道:“沉香,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哪吒若有所思的目光,沉香自然明白哪吒这是有心考较自己,想来这也是舅舅平日里对哪吒的交托,当下略作思量后便朗声回道:“我想这件事你其他几位师伯师叔应该也知道,你看你师父和玉鼎真人这一时半会的估计也结束不了,倒不如我们直接去找你那几位师伯师叔问问去。”
听着洞里依然闹腾不已的动静,哪吒不由苦笑一声,莫可奈何的看了沉香一眼,叹气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就让他们打个痛快吧!沉香我们走!”师父啊师父,不是徒儿不讲义气,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居然去得罪玉鼎师伯,那可是徒儿唯一不敢轻捻虎须的人,谁让他是我二哥的师父呢~徒儿可不敢惹……师父您还是自求多福吧!这么一想,哪吒便心安理得的带着沉香动身了,至于洞内那断断续续传出的惨叫声也就权当没听到了。
“师弟,如今大势已去……你可是要输了!”棋盘上黑子已稳据半壁江山。
“师兄,你急什么?这棋……”白子落下,棋局陡变,竟呈异军突起之势,“没到最后,一切就还是未知之数……”
“师弟如此胸有成竹,可是还留有后手?”
“师兄既已心中有数,又何必多此一问?”
“算算时辰,他们也该撞上了……”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这是宿命!”
“如此,师弟可有兴趣再赌一局?”
“师兄言下之意……”
“师弟意下如何?”
“既然师兄有此雅兴,自当奉陪!”
话分几头,且说杨戬带着墨炎一路赶往南岳“鹤鸣峰”,却在临近“鹤鸣峰”的山道上撞见了一道负手而立的颀长身影,即便只是背对而立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其周身凝而不散的血煞之气,那被宛若流动的血液一般诡艳的朱赤之色所包覆的身形竟让杨戬有着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我们又见面了……”血袍男子转过身来,第一时间便落在墨炎身上的目光中分明带着几许复杂之色,那张烙刻着火焰纹印的脸出奇的年轻俊逸,嘴角扬起的轻弧看来似乎牲畜无害,却生生令素以冷静沉稳著称的杨戬也不禁微微色变。
怎么会是他!他居然还活着!泽……忍不住将视线移至身侧那道瞬间僵硬的黑色身影,少有的忧色在杨戬眼底悄然浮现……
“你是……血魔族的……族长?”抬手抚上突然开始剧烈抽痛的额头,墨炎不明白为何只是看着眼前的血袍男子,心头便难以抑制的泛起莫名的窒息感……
“少主可是身体不适?”望着墨炎强忍痛苦的表情,血饕不由上前两步,却冷不防被突然闪出的一道身影挡在了身前,当下不禁面色一沉,冷冷瞪着眼前这横加阻挠的罪魁祸首,怒哼道:“你是什么东西?”
“血饕,若你活得不耐烦了,杨戬可以送你回地府!”忆及当日在“闇之间”所见,杨戬手中的三尖两刃枪便不禁蠢蠢欲动,若非此刻实不宜再生枝节,自己定要——
“你就是杨戬?”血饕眼中闪过一道露骨的杀气,下一刻却陡然转为惊叹之色,继而竟仰头发出一阵长笑,“好!很好!本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极品‘圣血’,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本尊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哼!”
杨戬唇边勾动的讥诮让血饕不禁一阵怒气上涌,寒声道:“你笑什么?”
“既然当年阁下占尽优势最后却仍殒命于‘墨绝残影’之下,如今又凭什么敢这么大口气,本君这三界第一战神之名可也不是摆设!”
“你——”
“你们认识?”微冷的语调夹杂着一丝被忽略的不悦突然插入,让剑拔弩张的二人同时一顿,双双回道:“不认识!”这话一出口,却是难得的默契。
“不管你们认不认识都与我无关。”语毕,墨炎便径自转身,带着周身的寒气朝“鹤鸣峰”方向疾行而去。
杨戬随即便转身迈步跟了上去,身后却突然传来血饕分明带着不认同的质问,“杨戬!我若是你便不会让少主同往,你就那么有自信自己一定能保护得了他?”
“泽不需要杨戬的保护!因为——”杨戬并未回头,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他是魔尊!”却让血饕瞬间就变了脸色,阴冷的目光闪着欲择人而噬的寒芒,森然道:“好一个——三!界!第!一!战!神!只不过……本尊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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