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不媚

　　新干线到了神奈川青木就看到仁王家的车等在站台了。仁王叔叔开着一辆普通的马自达，比不上酒井豪宅里停的名车，却有种真实感。仁王次郎是个普通的中年人，有些发福，挺着啤酒肚，单眼皮因为和善的笑容眯得弯弯的。远远地就朝着青木千绘招手。仁王雅治则是快步赶上来接过青木千绘的行李。

　　青木千绘在新干线上其实还有一丝紧张，之前她和仁王商量过，决定还是在青木宅长居。只是原来房子年久失修，在搬入之前还是需要重新翻修一下的。青木本来是想要住酒店的，不过仁王很坚定地让青木暂住他家。理由是离青木宅近，装修什么的更方便。青木千绘也只好答应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仁王雅治的热情让她固然感动，可仁王叔叔和阿姨会如何待她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看到仁王叔叔的笑容，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些年的间隙，青木千绘从容地打了招呼也放松下来。

　　“千绘路上辛苦么，行李带得不多啊。”仁王次郎将行李放入后车厢，发动了车子。
　　“立海大都穿校服，我没带很多衣服。开学就升高中部了，国中的课本也不需要了。所以行李就没多少了，呵呵。”青木千绘也笑得乖巧。
　　“那么多年没见，千绘都长这么大了啊。还这么乖巧懂事，这次高中回立海大读叔叔很高兴呢，雅治也是啊哈哈，老早就在家里说了。”狐狸在前座有些害羞地耷拉下脑袋，仁王次郎笑出声道：“有什么事就跟叔叔说，别客气。”
　　“谢谢仁王叔叔，我不会客气的。”青木千绘从善如流地满口答应下来，确实从小到大承蒙仁王一家的照顾太多了。
　　车子到了仁王家，仁王次郎停车之后就为千绘去取行李，仁王雅治为千绘拉开车门，少年逆光，眉眼弯弯，笑意狡黠：“欢迎回来，千绘。”

　　青木千绘的动作就僵持在一半，少年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些，那句欢迎回来仿佛穿透时光，让千绘有种错觉，好像仁王他一直就在这里，的确是他的坚持才让这一切顺理成章，仿佛从未改变。千绘露出舒心的微笑，把手递给仁王，仁王的手还是骨节分明，体温略低，比小时候多了些薄茧，不变的是触碰的瞬间总是有种久违的安定感。

　　汽车的马达声让里屋的仁王雅子也赶着出来迎接千绘。仁王雅子长得很清秀，倒三角的瓜子脸，狭长的眼睛，薄薄的唇，不及酒井千春美艳却另有一番韵味，很耐看。

　　仁王雅子一出来就给了青木千绘一个温暖的拥抱：“小千绘，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啊。”
　　“雅子阿姨好久没见了，还是这么漂亮呢。”青木千绘从雅子阿姨拥抱中挣脱，笑着说道。

　　仁王雅子微笑着为她抚了抚额边的碎发，感慨地打量许久没见的千绘。只见她鸽子灰的眸子不似幼时清纯，眉眼弯弯，笑容很美，贝齿微露。仁王雅有些心疼这个少女，千绘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青木千春的行径是温柔贤良的雅子不敢苟同的，但可无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所以这会青木千绘越是乖巧，矜持，就越让人怜惜。仁王雅子并没有露出惋惜的神情，还是热情招待着千绘，将她领进屋。

　　青木千绘进门就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仁王雅子做的料理。各式各样的手卷寿司，还有寿喜烧，海鲜味增汤，神奈川新鲜的刺身，芥麦凉面。很是丰盛。

　　“尝尝看寿喜烧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阿姨记得你喜欢酸酸甜甜的口味呢。还有芥麦凉面够不够清爽？小时候你可是个小馋猫呢。”仁王雅子笑着将一片牛肉夹给千绘。

　　“是的，好象小时候就是我太馋了，才让狐狸只能吃剩下的蔬菜什么的，所以你一直营养不良。真是抱歉啦。”青木千绘想起还有这茬，也禁不住笑了。她小时候是个标准的吃货，尤其爱吃仁王阿姨做的料理，总是厚脸皮地去隔壁蹭饭，甚至还把寿司里的鳗鱼挑去，手握寿司上的生鱼片吃掉，剩下的寿司米，牛油果，酸黄瓜统统扔给仁王雅治。所以仁王雅治这样挑食也和她有些关系。

　　“没事，我都吃习惯了。本来还以为你会长胖，没想到还是怎么吃不胖。”仁王雅治倒也诚实。其实他也没想到千绘几年后变得这么优雅得有距离感了。

　　青木千绘笑笑，将牛肉吃下，还是偏甜的味道，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有些东西并不是真的多好吃，而是吃起来的时候能回忆起童年大家团坐在一起的画面，那便是幸福的味道。曾经她也在料亭里一边看着艺妓表演一边吃着按克收费的松阪牛肉。只是环境再好，食物再精美，关键不过是和谁一起用餐。
　　如果按照小时候那般吃的确要长成肥婆了，然而在酒井宅的晚餐，右手主位是酒井川仁，对面是酒井母子，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氛围再好的东西都如同嚼腊。

　　“很好吃呢，阿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狐狸你真有口福。”青木千绘吃得很慢，却在细嚼慢咽品尝着。
　　“喜欢吃以后就常来一起吃好了，和我们别见外，一个小姑娘住也不好准备饭菜。”仁王次郎喝着清酒，说道。
　　“噗哩，真有一家人的感觉啊。”狐狸低着头说道，嘴角上扬，抑制不住的好心情。

　　一家人，青木千绘也微微笑了。难怪神奈川一直给她一种归属感，就像这食物的滋味，原来这就是回忆里幸福的滋味。

　　千绘清楚地记得青木千春说过，人的出生是没法自己选择的，有人含着金汤匙就有人出生贫民窟。有人一生来就集千万宠爱于一身就有人生来被抛弃。有些东西你注定没法奢求。但你还可以决定你想要的生活，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原来自己一直追求的，真的不过就是简单中淡淡的幸福。

　　……

　　托仁王叔叔在建筑会社工作的福，青木宅的翻新全部被他揽下了。外墙粉刷，包括除草之类的杂活很快就动工了。青木千绘什么也不懂，她不是天才更没有全能，很大程度她只是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千绘不会也没有监工，她信任仁王一家人，所以根本不用操心。

　　这会，青木千绘洗完澡，穿着保守款式的短袖睡裙，在仁王家日式和屋的后院休息。风信子随风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悠扬轻灵。晴天娃娃还是笑得这样灿烂。这些小时候的物什很久没见了。她静坐着，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最近她一直很顺，离开酒井家，日子并没有想象中困难。她不知道是喜是忧，只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于依赖仁王家了。可能是从小寄人篱下让她对这方面格外敏感，亦或是千绘心中隐隐一直抵触酒井千春的所作所为引以为戒，所以她始终坚信任何事，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表面上看青木千绘只是个乖巧温顺的女子，性格却是和酒井千春如出一辙的独立好强的。而现在这么多事麻烦到仁王一家是因为从小和仁王一家太熟悉了，才让她不设防地接受了他们的帮助。但让她困扰的是，酒井川仁的恩情只要以金钱想报就好了，可仁王一家呢。

　　正想着，头上突然被遮上一块毛巾，顿时眼前一片白，青木千绘伸手扯下毛巾，眼前不意外地出现仁王雅治的笑脸。银色的短发沾了水颜色变深了点。

　　“傻瓜，洗完澡不吹干头发会头疼的。”仁王雅治解释道，仍坚持拿过毛巾盖在千绘头上。
　　“唉，这样很傻的。”千绘想象着自己现在头上盖着一块白色布的样子，伸手取下毛巾歪着头擦起头发来。

　　仁王蹲在千绘旁边，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千绘扭头擦头发时优美的脖颈曲线，保守的睡裙领口不大，可是精致的锁骨仍像两片羽翼延展开来。青木的侧脸很美，仰头时下颔线条分明，眼睑微阖，灰色的眸子仍不经意地微撇过来一眼，让仁王心跳有点加速。

　　仁王只觉得，再次归来的少女以强横的姿态占据了他的心间，又或许在他心中，她从没离开。就像一根引线，只要一个契机就能被点燃。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瞬间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千绘有了这样的感觉，但他可以肯定千绘是第一个让他这样心动的女生。或许是那次在冰帝门口，少女看到他微怔的瞬间，或是冰帝那夜她落魄的神态，又或是捧着书本虚心向他求教的眼神，再或者只是这样静静坐在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那根引线，那积攒许久的感情瞬间被点燃，整个心里都是她了。

　　“唉，狐狸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奇怪，今天没化妆啊。”青木千绘觉得仁王雅治盯着她的目光有点古怪。
　　仁王被说破心思一般，瞬间耳尖微红，干咳两声恢复了调侃的笑容：“噗哩，有么？关心你还被挖苦，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千绘笑笑没当回事。这时仁王雅子过来了，拿着她正在震动的手机：“千绘电话哦。”
　　青木接了过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刚刚轻松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眼神示意仁王自己要先离开一下。
　　千绘有些忐忑地接起电话，酒井千春温和地问了她一些新家的事宜。千绘心里的不安更强了。熟知自己母亲性格的青木千绘明白，酒井千春的铺垫越多，事情越棘手。
　　最后还是她按耐不住了，直接挑明：“妈妈找我有事么。”
　　“……藤川纯子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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