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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上)
作为一个女人,她拥有爱她的丈夫和孩子,作为一位皇后,她受万人敬仰,受后宫妃子的敬重,是名符其实的六宫之首。重回京城,百姓早在城门口夹道欢迎,而皇帝则在宫中等待她再踏宫殿。马车停在宫门,她在宫女搀扶下车,转身把宇寒抱下来,手紧紧地牵住,便是再有规矩的宫人,看到外出一年彷佛带着孩童回京的皇后,怎能禁得住流言绯语。
内殿只有他夫妇两人,阔别一年,她仍如初见一般美丽。
“你花了一年的时间,最终还是要留他?”硕熹问。秋联未言,但坚定的眼神就如同一年前她决意离去一样,他知道,她下定决心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就是他也不能。
“但他,看起来并不想留下。皇宫不一定适合他。”
“待他长大成人,是去是留,罪妾绝不多言,可现在,他还小。”年前她离去,最后的一句说的是他,回来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仍是他。
硕熹暗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她想如何便如何。
撷华殿中,宇寒抱膝蜷在一个暗角,不管宫女如何逗如何劝都不愿进一口水。宏轩听闻母后带了个小子回宫并安顿在撷华殿,早已猜想到是当年长生宫的他,是读经堂的他,只是想不通为何母后会对他如此上心。
宏轩静静地掂量被宫女围住缩成一团的小孩,他试探道:“宇寒?”听到有人叫唤,宇寒这才抬头,看那一年不见已高大许多的宏轩,抖动的嘴唇欲言又止。
宏轩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你眼看我眼,欲阻拦,宏轩又道:“有事本皇子一人承担。”宫女得言,方才退下。
见他人都离开,一直强忍的泪水哗啦啦地落下,宇寒抓住他的衣襬,求道:“带我回长生宫,求你!”隔着衣物,宏轩也能感觉到他的急切,宛如一根绳子上的蝼蚁,而自己成了他的活命绳。宏轩握住他颤抖,眼中的坚定稍稍安稳了宇寒无底的心。
长生宫,一如既往的荒芜,而以往煌煌的内殿,在大火的焚烧之下一片狼藉。只剩梁木瓦砾的宫殿,没有留下娘亲生活的任何痕迹,一丝回忆也无可寻觅,真的离他而去了,他的至亲。偌大的院子和殿堂,四周处处都有着小雪子的影子,比起娘亲,虽然他与小雪子只共处了三年,但一起的点点滴滴都难以忘却。他的小雪子,从出生以来唯一的小伙伴,竟然……
呆呆地站在池边,泪模糊了双眸,在脑海里闪过的片段揪痛了他的心,脑袋中的影子永比不上映在眼中的小雪子。他宁可不要这些回忆,他只想要小雪子回到自己身边,他最喜欢的小雪子,与他分享所有秘密与伤痛的小雪子。
谁都不在了……至亲至爱。宇寒低头凝望水中的倒映,只有自己……
宇寒抿嘴,一伸足竟踏进池塘中。
带宇寒进了长王宫后,宏轩并没有伴在他身边,他知道宇寒需要一人静思的时间,却没料到自己一个晃神,原本怔立于池畔的人竟一步步踏入池中,半身已淹没。宏轩赶紧跳进,拉住宇寒愠道:“你在做什么!”
水花溅起,宇寒带着哭腔喊道:“你放开,放开我。”
“蝼蚁尚且偷生,你为何要选择放弃自己?”宏轩喝道。
“因为我已被放弃了。”抽泣的宇寒叫道,“至亲已逝,最爱已去,我为何还要留住这条命?”当娘亲逝世时,是小雪子牵住他的手,挽留他想同去的心,然后现在小雪子也不在了,他已无任何留恋。
宏轩心头一紧,凝望比自己小几岁的宇寒,三年前在这长生宫中只看到他的衣影,一年前仅说过几番话,但那时的他只是个天真的孩子,可今日重遇,他的眼中已无一丝生机。这一年他到底经历了何事让他弃生?
加重手上的力度,宏轩信誓旦旦地道:“让我成为你的至亲至爱。”
闻言,宇寒错愕地盯住他,半信半疑。
“若你需要一个活下来的理由,那就为了我而活下来,而我,虽不能替代你的至亲至爱,但我会比他们更珍重你,绝不放弃你,绝不让你再孤单一人。”宏轩诚恳地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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