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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状
第二十一章
林安在石虎风的营帐中呆了整整一天。
直至晚间,他才露面。
不同的对手,熟悉的配方。
林安状似被绑在柱子上,实则已经解开了绳索。
麻药仙先上,不行就匕首,老娘没心情跟你耗了。
今晚注定是全营沸腾的夜晚。
石虎风命值守的弟兄撤了,各找各的乐子。
见手下走远,石虎风关紧门窗,却不敢靠近林安。
他站得远远的,对林安道:
“你是叫林安吧,将军让我来救你的,你不要给我下药啊。”
林安闻言皱眉,并不作声。
石虎风依旧不敢上前,道:
“韩将军传信给我。让救你,送你出去。他跟我说了,你有麻药仙,你别麻我,我不动你。”
林安这才信了,亏韩瑾还算有良心。
她轻松挣脱了绳索,站起身来,将镯子的利刃收起。
这一连串动作看得石虎风目瞪口呆。
亲娘啊,这幸亏自己自报家门,不然这都是啥下场啊。
石虎风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给了林安,道:
“你一天没吃饭了吧,快吃吧,对不住啊。我怕暴露了,白天不敢多说。”
林安摆摆手,拿了馒头就啃,道:
“没事儿,多谢啊。”
石虎风嘿嘿一笑,忙给林安倒水。
空气一度凝滞,石虎风打破尴尬道:
“你跟将军形容的不像,我差点没找着。”
林安嘴里塞满了馒头,活像一只小松鼠,问:
“怎么不像啊?”
石虎风正要答话,忽然想,不对。
将军形容的林姑娘,眼大,肤白,简直就是仙女般的人物。亏得他全靠辨别衣服,才找到林安。灰头土脸,活像是个叫花子。
石虎风一拍脑袋,自己糊涂了,这话哪能跟林安说。他于是打岔道:
“这样林姑娘,我今夜就送你出营。但就是这个方法,您得受点苦。”
林安摇头,道:
“没事儿,我这一路吃的苦多了,不怕的。咋出去,你说。”
石虎风道:
“这样,您也知道,这些姑娘送进军营都是为了啥。除非没了命,不然是活着走不出军营的。稍晚些,我给您个假死的药。就当是人没了,顺理成章就能把您送出去了。”
石虎风说得客气,那哪是送出去啊,那是扔到乱坟岗吧。
林安也不挑,能出去就行,道:
“多谢啊,辛苦你了!你自己当心些,别暴露了。”
石虎风连连点头,却又面露难色道:
“就是,就是您得受点皮肉之苦。”
林安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石虎风结结巴巴说:
“这好好的人怎会突然死了呢?我得抽上几鞭子,弄得惨一点,装装样子,显得是被我给打死了。这样就好糊弄过去。不过您放心,我手下有轻重的,就是皮外伤,绝对不会伤到您。”
林安神色不变,道:
“没事儿,伤重点也不怕,听你的安排,我都行。”
心里,她把韩瑾暴打了一百遍。
他这是来救人还是害人啊。
若不是因为这个石虎风是韩瑾的卧底,她早下手杀了,趁夜逃跑不是难事。
现在可好,为了保住他这个卧底身份,自己还得陪着演一出苦肉计!
吃饱喝足后,林安的哀嚎声伴着鞭子的抽打声,此起彼伏地传出了营帐。
她叫声凄厉,听得石虎风手抖得打不下去。
眼看身上鞭痕已有不少,衣衫也都抽破了,石虎风自己划伤了手,把血都洒到了林安的衣服上。
林安道:
“没事儿,你再抽几鞭,我不怕疼。”
石虎风只顾压着手,多流些血出来,道:
“我也不怕疼,我怕您喊。”
黎明时分,石虎风骂骂咧咧走出营帐,喊了手下来,道:
“这都是啥啊!真不中用,才一个晚上,怎么我摸着就没气了?你去找人看看,要是真没气了赶紧抬走!真晦气!”
属下满脸坏笑,道:
“大哥,您昨天晚上也太猛了吧,兄弟们隔那么老远都听到那姑娘喊叫呢。大哥,您这么个玩儿法,下次还不如直接赏了我们呢。”
石虎风抬脚将他踹进营帐里,道:
“就你嘴贫!赶紧处理了,一会还上操呢!”
这还用找人看?摸着人都凉了。
属下忙喊了人,随意裹了层布,把林安扔到军营外的乱坟岗上。
一起抬出去的还有另外三四个姑娘。
大家见怪不怪了,这些姑娘被抬出去,都是早晚的事。
韩瑾找到林安时,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不说。
浑身鞭伤,衣衫破烂不堪,全是血迹。
几天前,被山匪带走时,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
此时,居然被打成了这样。
韩瑾小心把林安抱起,快步离去,怒火中烧。
他怨恨自己,回大梁还是应当走山路,不该贪图舒适坐马车回去。虽然这个选择,多是考虑了林安,才如此行的。
至于石虎风。
他既然这么会办差,以后就一直留在北戎军中,不必回来了。
林安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被韩瑾指使着,干各样的苦力。
几次想喊,都喊不出声,无力改变。
忍无可忍,拼尽全力,大吼一声:
“韩瑾,我打死你!”
随之而来浑身的疼痛把她从梦中拉了回来。
疼,真疼,身上火辣辣地疼。睁眼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转头便看见韩瑾和一个老先生站在床边。
老先生一面捋着胡子,一面道:
“看看,声如洪钟。我都跟你说了,人没事人没事,你偏不信。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说完老先生提了药箱就要走,只留韩瑾咧嘴而笑。
林安给韩瑾的笑容惊到了。
他笑得很憨,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是因为自己喊要打死他,所以这么开心是么。
韩瑾送走大夫后,回来跟林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萧荀已经快马回去找谭枫了,证据也都带了回去,张叔也先回去了。你放心养伤。”
大梁边境小城,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
各式补品,各样美食,蜜饯果脯,应有尽有。
虽然条件不比京城,韩瑾到底表现出了诚意。
白天韩瑾就在隔壁屋呆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临到饭点,他就端进一堆汤汤水水。
静静守在一旁,不多嘴,倒也不讨人烦。
虽然他没有亲口说道歉,但举止中满是歉意。
也罢,还算有良心。
修养几日,林安恢复了七八成,赶路无碍。
韩瑾便跟她商量,道:
“我雇个马车,把你送回青平山。连累你受苦,我自当跟傅掌门领罚。”
林安眼睛咕噜一转,立马阻止道: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韩瑾脑袋在想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偷溜出来的吗?若是被师傅知道自己还受了伤,那下次怎还会有机会下山。
韩瑾再不提此事,找了辆颇为舒适的马车,一路带着林安向青平山赶去。
眼看进了元典,距离青平山也就半日路程了。林安赶紧赶人,道:
“韩将军,您回去吧,真的不用送了。就这么点路,我走都能走回去了。”
韩瑾一再坚持,一定要送林安上山,跟傅掌门赔罪。
终于,把林安的火点起来了。
她怒道:
“韩瑾!我说话你当耳旁风是吧?我是偷跑出来的,你不知道吗?你要是整这么一出,师傅以后怎么可能还放我下山?!赶紧停车,我要下车!”
韩瑾终于卸下了好好先生的模样,面色严肃如常,道:
“就是得让傅掌门知道,你私自下山都干了些什么,还是管得严点好。”
林安能给他的话噎死,镇定,镇定,争吵无用。
她柔声细语地道:
“这您就多虑了,张伯不是已经上山了吗,他肯定已经跟师傅说了啊。不劳烦您上一趟山了。”
韩瑾冷笑,道:
“张伯敢跟掌门说你坏话,那还不得被你剥层皮,你当我不知道你们青平山的人都怕你?”
林安看韩瑾高大的身影,堵在前方,若想跳车只能从窗户跳。
咬牙切齿。
韩瑾将此行所获一一汇报与傅渊。
以谭枫的断案能力,依据这些线索判断夏展鹏被冤枉不是难事。至于凶手是谁,如果韩瑾猜测不错的话,涉及朝堂。
大理寺应当不会进一步查下去。
这些只是推断,他自然没有告诉傅渊,只说夏掌门定然是被冤枉的无疑。待大理寺查清后,定然会放了夏煜。
傅渊连连道谢,道:
“多谢,多谢韩将军!日后待夏煜出来了,定让他当面向您道谢。”
韩瑾忙道:
“傅掌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这次还得多亏了您费心安排,我才能顺利参加集会。要真说起来,还是掌门于我有恩。”
傅渊听闻展鹏一案有进展,欣喜不已,此时更是连连摆手,道:
“这都是应该的!而且这次安儿也贸然前往,都是我平日管教不严,想必她去了给将军添了不少麻烦吧。”
既然提及林安,韩瑾便将林安在北戎的表现细细汇报了一番。
如果林安在场,一定会赞叹他记忆惊人。
从他们如何绕高山,吓退野牦牛;再到回来时被山匪掳至军营,假死逃生。
韩瑾事无巨细,都讲给傅渊。
看傅渊听完脸都绿了,韩瑾目的达到后,起身告辞。
他唯独隐去了林安夜会高远逸一事。这件事,如果可能,他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绝不让第二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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