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某警官的箱庭漫游指南

　　◤第三篇章｜VII｜黑体◢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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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50】

　　科研中心会议室。

　　如果有谁认得出此刻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大概会无比惊讶地意识到，科研组那些脾气古怪的学者或者研究员几乎全员到齐，这种到会规模对那些心高气傲的天才而言堪称稀少。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亮起的幕布上。

　　里见按下手中的数控笔，视频开始播放。那只是一段两分钟的无声画面，手术刀在看起来应当属于成年男性的小臂上划开一道长度约为15公分的锐器割伤，而后创面开始在两分钟内缓慢愈合。但桌边每个人都看得全神贯注，为了它里见甚至忘记换掉身上的白大褂就急匆匆地组织起整场会议。

　　偌大的会议室里，缄默持续到视频结束，投影重新变得暗淡。

　　里见轻咳一声打破沉默：“这就是各位不得不坐在这里的原因，感觉如何？”

　　距离她最近的研究员第一个发表意见：“里见君，你确定这段原始视频的真实性吗？”

　　“当然，这是未经任何处理的原始素材，我对我的发言完全负责。”

　　人群再次陷入沉默，但只是片刻后，惊诧与狂喜混杂着嘈杂几乎掀翻整间会议室。

　　“也就是说这个愈合能力并没有经过任何加速处理！”

　　“太惊人了……”

　　“他的细胞活性一定非常出色！”

　　“不，这不仅仅是愈合能力，这个人的身上一定还有更多还没能完全揭开的惊喜！”

　　狂喜。

　　来自真理的拥趸与信众，在此处的几乎每个人都爆发出即便是最虔诚的宗教信徒也难以企及的狂热，场面一度为此几近失控。

　　最终叫停这场骚乱的是这群学者背后最大的投资人与金主。

　　“都安静。”

　　长桌另一端，里见正对面那张高分辨率显示屏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一个漆黑的剪影出现在光亮里。满室嘈杂为之一静，无论多么恃才傲物的天才都为这个人的出现心甘情愿低下高傲的头颅以示尊敬。

　　里见也向那个身影微微欠身：“先生，希望您有看到我方才所展示的那段视频。我们都很期待您的看法。”

　　“这是一个奇迹，我的孩子。”

　　未知来客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被抹去了性别与年龄特征，电流质感的混入使之听起来多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冷酷。

　　“请继续吧，里见小姐，我知道您还没有讲完。我很期待接下来你会为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投影幕被再次点亮，里见环视会议室中每一张狂喜或陷入思考的面孔，轻咳一声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内容：“如你们所见，这位在苏格兰威士忌阁下的协助下意外收获的志愿者在愈合过程中呈现出令人惊讶的活性，我对这位志愿者进行了初步血检，请看这里。白川研究员，您是宫野博士的学生，请说说您能看出些什么。”

　　一张被抹掉名字的全细胞计数表出现在屏幕上，被点到姓名的女性研究员站起身接过话题：“好的。请看这些数据，我们能得出什么。这位志愿者可能存在短时间高频次失血的状况，也有可能源于红细胞代偿性增多；机体运输氧气能力与运动机能明显高于一般水平；机体存在长期且显著的炎症反应，也可能与某些肿瘤生长密切相关。综上，检查结果与里见研究员所提供的现象基本吻合，我认为视频可信。”

　　里见朝结束发言的女性点头致意，而后重新拿回主导权：“感谢您。但仅凭常规检查想要揭开这份宝藏的谜底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我需要各位的协助。样本细胞的分离与培养，异常成分的筛选与纯化，异常基因序列的测定，相关蛋白质折叠结构确认，化学因子合成，而这些无不需要各位通力合作。

　　“前所未有的伟大发现已经近在眼前，我为邀请同行者而来，以上。”

　　一室寂静里，突兀的掌声由长桌另一头的荧屏而来。那个身影抬起双手一下、又一下，为里见鼓起掌。下一刻，整个会议室里掌声雷动。

　　那位先生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前抬起双手，就像是个最伟大的指挥家那样，以最强音为这场惊世骇俗的会议画上了休止符：

　　“孩子们，请为我展现你们的才能吧。从这一刻起，神不再存在(*1)，从此以后，我们才是真正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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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57】

　　一个伟大的事业在起步时总会面临一团糟的困境，身为神无项目的直接负责人，里见无疑非常认可这个道理。

　　这与其说是一顶光彩夺目的帽子，不如说更接近所有人的总秘。传达先生的指令，协调不同课题组的工作，汇总数据，整理记录，里见发誓她从没如此思念那间属于她的实验室。

　　琐碎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十天以后，直到一切开始走上正轨，里见终于得以回归她最初也是最擅长的工作，甚至仍旧记得一直没能交到神无本人手中的身份识别终端。

　　“かない（神无），以后这就是你的称呼。”

　　里见的脸上带着某种难以言明的倦色，随手丢给松田一个看起来非常具有科技含量的环形装置，面无表情地解释：“志愿者的身份识别装置，按照你的习惯可以当做手环或者脚环，要是你更喜欢项圈款也可以定制，不过我希望你没有这方面的癖好。”

　　就在此时有人闯进了实验室。

　　杰克·约翰沃克，身为一位将教养刻进灵魂的老派绅士，难得无法维持那张温文尔雅的假面，不经邀请便擅自踏进他人的私人领域。他将手杖别在腕间快步走向里见，松田沉默地向前一步挡在少女身前，又被里见轻巧地拨开。

　　“里见小姐，基于我们最初的契约，你怎么能做出未经我的允许将我看中的人擅自惊动BOSS这样卑劣的事情？”

　　“注意你的发言，苏格兰威士忌，我只为先生工作。何况正是你提出想要松田先生加入我们，我完美地完成了您的要求。”

　　约翰沃克恼怒异常，为此他不得不低头掩面以遮挡住自己因愤怒而不够体面的表情。

　　花费了点功夫勉强调整好表情，他才能抬头直视里见的眼睛再次反驳：“恕我直言，小姐，这简直是最可耻的诡辩。你从我的手中夺走了一个好苗子，他本可以为组织获取更多的利益，而不是变成一只被饲养在笼子里只会吱吱作响的老鼠！”

　　里见的态度并没有软化一丝一毫，她只是漠然地又一遍拒绝约翰沃克的要求：“神无是先生看中的人，我无权处理，请便吧，苏格兰威士忌。”

　　身材高大的欧罗巴男性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里见将自己的身体重重摔进椅子，而松田阵平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倾听着这场围绕着他的争吵一言不发。

　　里见疲惫地窝进过于宽大的转椅，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她有些不耐烦地蹙起眉随意摆摆手：“我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希望接下来你可以充分配合我的工作，现在你可以离开了，‘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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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110】

　　在那场不甚愉快的争吵过去大约两个月后，约翰沃克又一次找上门来。

　　他不知以怎样的条件获得那位先生的许可，拿回了部分对神无的处置自由，兴高采烈地引荐他进入了行动组，而条件则是苏格兰威士忌成为神无的监管者，从此两个人的任务高度绑定。甚至连一向懒得干涉同事兴趣的琴酒也不无厌恶地嗤笑：

　　“苏格兰威士忌，什么时候你也沾上喜欢养狗的毛病了？神无是BOSS相当看重的东西，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杰克·约翰沃克笑着回敬：“你怎么知道这孩子是被驯服的家犬还是收敛爪牙的狼呢，相信我，Gin，他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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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196】

　　又大约三个月后。

　　某次计划苏格兰威士忌与香缇协作完成的任务中，香缇本人给气急败坏的琴酒发去一条消息就不见踪迹，最终结果是某位不知名的狙击手替补了香缇的空缺，根据琴酒的说法“是个被香缇那种疯子看上的倒霉鬼，不过狙击技术还说得过去”。

　　在那位不知名狙击手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将任务目标抹了脖子后，他没来由感到一种熟稔的默契，忍不住浑身一阵恶寒，总觉得某位熟人大概也远远看到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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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223】

　　再后来是一个月后代号成员的临时集会，被破例允许旁听的除去他还有另一个暂时没能取得代号的成员。

　　听说那是个由朗姆引荐的成员的那一刻，他心里大概就只剩下“终于来了”这一个念头。

　　无论他是否做好了准备，熟悉的身影还是如约而至，来人一身修身的酒保服饰，唯独领口处别着一枚价值远超身份的波洛领结。他缺乏对宝石的了解，却也看得出那枚紫色的舒俱来宝石究竟值得多么昂贵的报价。

　　“鄙人安室透，应朗姆大人的邀请前来参加集会，愿各位夜安。”来人手掌轻轻触碰胸前，左脚后移半步微微俯下身，动作十足十的谦逊，唯独目光没有随着良好的礼仪略微垂下，灰紫色的瞳仁在晦暗的灯光里燃烧着粘稠的欲望。

　　他百无聊赖地移开视线。

　　说到底这场集会与他毫无关系，如果不是苏格兰威士忌出于监管者的身份必须随时盯着他，他也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但新来者明显不这样想，安室透结束那个舞台剧落幕一般的行礼后第一时间锁定了他，用一种稍显夸张的讽刺语气说：“组织还真是人才济济，连这位前警校生都能收入囊中，还真是稀奇。”

　　苏格兰威士忌颇为友好地解释：“请无需担心我们能做到的事，安室先生。这孩子被我管教得很好，您大可以安心。”

　　贝尔摩德那张美丽到近乎魔性的面容上勾起若有若无的暧昧笑意：“あら，这位可是近来的珍宝，那群人全都围着他转了。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极了，我亲爱的小神明（my dear little deity）。”

　　“都闭嘴，BOSS的决定不需要你们来质疑。”琴酒阴鸷的目光剐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停留在安室透的身上勾出冷厉的残忍笑意，“尤其是你，朗姆的人，在这里闻来闻去……别让我抓到你的老鼠尾巴。”

　　安室透回以恶意的微笑：“请原谅一个情报工作者小小的毛病吧，否则朗姆大人也不会找上我，不是吗。”

　　他只是顺从而安静地保持着沉默。

　　从几个月前来到这边的世界，他所学到的第一个最为宝贵的经验就是在必要时刻保持沉默，尤其是一个人唯独不属于他自己的时候。

　　因此，他只是漠然垂下视线，不回应任何人的任何话语。

　　.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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