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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伤
“怎么，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刚送过来一个，说是车祸什么的。”
游念家下车后直奔急诊大楼，一进门就看见几个人站在走廊中间，面朝手术室小声讨论着一些危险话题。
“没事吧？”
“希望没事。”
人群散开时，他抓住其中一个人手臂问道：“你们刚才说遭遇车祸的，是女生吗？”
女人狐疑地看着他：“你是？”
双色皮鞋配墨镜，就算是个潮男，大晚上这样搭配也太奇怪了吧。
游念家跟着女人的视线朝脚下看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把鞋穿混了，不过比起这些小事，那人现在在哪更重要。
“我是她朋友，刚才她突然挂断电话，我不放心所以就来了。”
防止弄错，他又问：“您还记得她穿什么颜色衣服，长发还是短发？”
“衣服？”阿姨仔细想了想，说，“长头发，衣服应该是……黑色？”
就大致看了一眼，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根据阿姨描述，游念家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手术室门眼眶逐渐变红。
说不上是担心害怕还是别的什么，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谈不上亲近，却也不可能毫不关心。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一句严肃地询问：
“是游先生吗？”
警察？
游念家“嗯”了一声，接着对面又说：
“你好，这里是××街道派出所，请问你认识姜霉雨女士……”
“如果现在不忙的话，麻烦你过来一趟，有些事我们需要和您核实一下。”
听见熟悉的名字，游念家心里咯噔一下，他盯着手术室门，原本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低声问：“她不是在医院吗？车祸……”
“不是，你跑错地方了。”
对面停顿了几秒钟，语气平静回道：“她在旁边卖红薯的小推车那儿，打架斗殴。”
“……”还真是到处凑热闹啊。
游念家松了口气，又问：“她受伤了吗？”
民警瞥一眼她鼻梁上一小块儿血迹，诚实回道：“稍微有点儿。”
挂了电话，游念家赶忙打车去派出所，此刻姜霉雨低着头，只想趁他还没到，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实在太丢人了……
本来想在烧烤之前去商厦附近逛一圈，看能不能帮那家人找到合适的女婿。
结果半路遇见一群人打架，热闹没看成，挨了顿揍不说，还被那些人指控成主谋抓了起来。
“啧！”
声音落到对面民警耳朵里，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姜霉雨叹了口气，“就是觉得有点倒霉。”
那么多围观群众，怎么偏偏就选中自己了呢？
“也不一定都是坏事”民警笑，“回去抽个奖试试。”
茫茫人海中我只看得到你，这种概率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
“算了吧，我不迷信。”
还是用老办法，门口撒把盐去去晦气。
虽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可路上车还是很多，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到地方一看已经过了半小时。
今天就吃了一顿饭，姜霉雨肚子都饿瘪了，被一群人盯着也不急，反正一会儿调查清楚就没事了。
“饿了？”
“嗯。”
这边她正琢磨出去要吃什么，身后门被人推开，游念家抬头看过去，一眼就瞧见她有些红肿的嘴角。
仔细端详片刻，眼神渐渐冷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她：“没打赢？”
姜霉雨拍掉他的手：“什么赢不赢，压根就没有还手机会。”
刚从人堆里爬出来就被带走了，再加上她中度脸盲，对她动手的是哪张脸都没记住。
姜霉雨自我安慰似的低语，轻轻摸了摸脸：“运气不好，白挨了。”
要是能认出来，说不定能讨点医药费，现在只能自认倒霉。
“你是游念家？”民警问。
对面点头：“嗯。”
“我先给你说一下怎么回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
大学班级群里一个月前通知聚餐，结果姜霉记错了时间，等她着急忙慌地跑到商场出口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让一让，谢谢。”
当时她举着手机和人说话，已经很小心避开这些人。
谁知那人突然后退，她来不及躲开，只好眼睁睁看着拳头砸脸上。
出于一种求生本能，她躲避不及，倒下的那一瞬间，她随手拽了把旁边人的衣服。
这结实的一拳，砸的她眼冒金星，下一秒鼻血顺着脸颊流到地上。
姜霉雨赶紧抬头捂住鼻子，打人的男人还试图推卸责任，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等她洗完手和脸上的血迹，从商场走出来。
刚才还推搡叫骂不停的一群人，此刻齐刷刷看着她，姜霉雨瞬间明白那些人手指向她的含义。
——意思就是让她背锅呗！
“挨打了还要背锅，真是没道理。”
民警挑眉笑：“谁说让你背锅了？”
那不然能是什么？
她低头叹了口气，一直保持沉默的卖红薯大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严肃不超过三秒，咧嘴笑出声：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刚才人多，叔都没顾上和你说一声谢谢。”
大叔从兜里掏出钱包，不好意思地看一眼警察，然后笑着解释。
“钱包我提前放兜里给忘了。”
男人用满含歉意的眼神看着她，憨笑道：
“白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这样，叔请你吃红薯，就当给你赔礼了。”
这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比起那几百块医药费，赶紧吃饭才是正事。
姜霉雨问警察她现在可不可以走，得到对方同意后伸手去拉人：“走吧。”
游念家原地站住不动，面对警察表情严肃道：“现在误会解除了，那她挨打这事怎么算？”
对方问：“你打算怎么办？”
挨一拳赔不了几个钱，况且那人不认识她，应该算是误伤。
姜霉雨只觉得自己倒霉，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要赔偿，还不如出去多吃两碗饭。
“小游同学，要不还是算”
他微笑着低下头看她，姜霉雨从小最会察言观色，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跟着大声呵斥：
“——算他不对！”
怎么能把我们小区排名第一的帅哥气成这样呢，实在太不应该了。
“必须追究那人的责任，不然我今天绝不吃饭，把自己饿死在这儿。”
“噗嗤”
屋内几人抿唇低笑，游念家低头看她，脸色稍稍有所缓和。
“饿了？”
“嗯，抗不到凌晨吃烧烤了，先去吃碗面垫垫肚子吧。”
游念家思考片刻，点头。
见他没那么强硬，姜霉雨才开口道别，拉人边往外面走边说。
“赔偿就不必了，替我告诉大叔，以后别再那么冲动了。”
不知道自己多大力气，现在她鼻梁还一吸气就疼，姜霉雨抬手抹掉眼角泪水。
游念家摸头安慰：“疼哭了？”
“嗯。”
姜霉雨吸了下鼻子，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要不你也试试，沙包大的拳头砸脸上。”
虽不致命，但疼痛值百分百。
姜霉雨走去垃圾桶旁，换个卫生纸堵鼻孔：“不过你为什么跑去医院，谁告诉你我在那儿？”
“没人告诉”游念家沉思一会儿，说“我们通话时候听见的。”
那还挺不凑巧的。
同学会是赶不上了，吃饭时，姜霉雨给一直等着自己的同学，发消息说有事，但没说具体原因。
游念家得知这件事，问她：“看来你们班级氛围不错，反正也有时间，真不想去看看？”
姜霉雨回答干脆：“不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只有上课考试才能想起来的同学情谊，没什么好怀念的。
这次聚餐自己事先并不知情，她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应该是缺一个转移焦点的目标。
“毕竟以前我帮她挡了不少祸事……”
这次姜霉雨没去，话题中心会转移到谁身上呢？
“真期待。”
游念家疑惑地看向她：“期待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上学时候的事了，觉得挺有趣的。”
“是吗？”游念家看向窗外，不由得也想起自己的学生时期。
这种友情他不懂，因为他每次都属于被迫赴约，那些人总会在各种节日找机会羞辱他。
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他有一双全班最贵的鞋。
游念家家境不错，上学时人也很大方，经常请朋友吃喝，游戏机什么的也是说送就送。
但玩归玩，坚决不带任何同学回家。
爱占便宜只是他们所有缺点里，最不起眼的一条，除此之外他们还抽烟、喝酒、乱吐痰，以及长达一周不洗澡等等。
坏习惯太多，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所以学校里认识的人，关系就止步于学校大门就可以，没必要更进一步。
因为除了懒得交流感情，他还懒得收拾家。
姜霉雨听完他的事，摸了下鼻尖呵呵笑：“你也不容易。”
既然关系也没那么好，那他上次？
“你上次大半夜走回来，是不是去那儿了？”
上次那事，他记得很清楚：“嗯，反正闲得无聊去逛一圈。”
“那也是”姜霉雨点头表示理解。
有宠家庭无聊时能逗狗，他无聊只能自己打发时间。
姜霉雨问：“玩得高兴吗？”
游念家回：“不怎么样，还不如去宠物店逗你有意思。”
话音刚落小腿被她踹一脚，两人相视一笑，并行慢悠悠往家走。
“一会儿去你家看电影吧，顺便再去买两杯奶茶，一块蛋糕。”
“一块够吃吗？”
“应该够，六寸的，不够就买十二寸。”
“果然是猪，少吃点吧，晚上还有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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