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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浅
平局。
Dragons战队与CON战队在本场比赛的总计小分仅仅只有两分的差距，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将那条通向总决赛山峰的道路划出分明的界限。
“砰！”
求生者方的比赛上，落下的拳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晴日紧紧抿着唇，其用力程度甚至让他感受到口中传来铁锈般的血腥气息。
自从来也回归后，他们在整个深渊四不逢敌手，有多少人翘首以盼他们能够夺得这次深渊的冠军。
5：3的比分，就只是一个三抓和平局，这又不是多大的分差，凭什么他们翻不过来？！
IN他们可是在差了两分大分的情况下硬生生扳了回来，结果他们就要因为这两分葬送在这一步。
随便是谁的失误也好，谁都会失误的，他晴日也会尽力以最大的努力去做到最好，你要说是和CON有巨大的差距，被三局零封带走也算了，但偏偏就是这毫厘之差。
晴日控制不住地骂出句脏话。
只要他们能三跑就能有bo6打，他自信胜利的天平是会偏向Dragons的，但是现在，现在一切都成为了假想。
晴日的眸底倒映着因为胜负已分而显现出CON代表色的银光，冷冽得如同他内心的具现。
他们输了，深渊四强，一个泯然于所有人，不会被人记得深渊四强，要目睹着CON进入总决赛，目睹着他们去和IN对决，
目睹着他错失与IN站在同一个舞台的机会。
他又想起在IN比赛间隙的对峙，那个站在山与身旁，如同从雪山切割一部分出来的身影。
他们站在一起，同一阵线，怀揣着同样的目标携手并进，好像完全割舍掉了任何不必要的过往。
不必要的过往。
阴暗而潮湿的心绪在晴日心中疯长，和遗憾落败的现实浇灌着，将所有的一切都沉溺于阴影之中。
“打算就这么一直坐在这？”
晴日蓦地抬头，来也已经起身，Dragons战队队长神色如常。
他唇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好好记住这种感觉吧，不止是因为我们的失败。”
晴日只觉得仿佛被冰块舔舐过，思绪被瞬间清空，来也那句“不止是”之后还应有的那句话——其实他是清楚是什么的——只是他下意识地躲开，不让自己咀嚼其中深意。
他呼出一口气，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跟上来也的背影。
舞台之下，做冷欺花已经等在了那里，外面的灯光映不进去，显得他的金色都黯淡了不少。
他瘪着嘴，一双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却仍旧强打着精神带上一点笑意，好来安慰刚下台的Dragons战队求生者一行人。
“队长……”
他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了，遑论还能安慰人，来也从台阶上走下来，他微垂着眼帘，隐没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平静的声音：“哭什么？”
做冷欺花眼眶红红的，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我……我就是觉得太可惜了……就差一点……”
Dragons在秋季赛止步季军的时候，做冷欺花其实都没有现在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可一路连胜到今天却无缘冠亚赛，就像是一本烂尾的小说，还是只能沦为籍籍无名的配角一般。
在无数人的期待中悲惨地落幕，这样的落差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可惜的。”
晴日有时候会怀疑，来也是不是真的热爱第五人格这个游戏，把Dragons夺冠看作一种必须完成的目标，毕竟他总是表现得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惯常是带着没有温度的笑意。
“一定要这么残忍吗？”他低声开口。
来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就沉没于一片漆黑，他回眸看向晴日，尾音轻轻上扬，“如果你认为这是残忍的话。
“无论是三比零还是打到加赛，最终都只能有一个胜者，虽败犹荣不过是托词，不过让我生气的不是因为我们输了，而是我们被人看轻。”
他生气了？
晴日后知后觉地想着，尽管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却不自觉地想到刚才红夫人的那一局比赛。
容不得他细想，舞台上已经传来了赛后采访的声音。
“恭喜CON战队成功晋级总决赛！想先问问克洛诺斯，今天你的表现非常出色，尤其是在最后关键局拿出红夫人，帮助队伍锁定胜局。当时是出于怎样的考量做出这个选择的呢？”青柠笑着提问。
“考量？其实没想太多。”
他顿了顿，显得有些不以为意，“至于红夫人，只是一个平局的要求，我觉得已经足够了。毕竟，当时的局面已经相当明显。”
“哦，所以说克洛诺斯还留有真正的底牌吗？”
“是的，不过是深渊四强的比赛，还不足以让我拿出底牌。”
即便是通过翻译人员来传达克洛诺斯的想法，这样的回答落在晴日耳中，却是同等的，足以让他的怒火升腾起来的力量。
“只是一个平局”，“相当明显”，“不足以”。
晴日的胸腔剧烈起伏，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猛地就要朝舞台方向冲去，牙关紧咬，低吼几乎要脱口而出。
“克洛诺——”
然而，他的脚步刚迈出去，一只手臂稳稳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是来也。
来也甚至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侧着身子，手臂横亘在晴日与舞台之间，侧脸线条落在光线的交界处，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来也！他……”晴日试图挣开，却在对上来也偏头扫过来的眼神时，动作一滞。
来也漆黑的眸子中看不清任何情绪，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附近的Dragons队员能听清，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晴日的心上：
“站住。
“你想去做什么？质问他？还是想打他？
“省省吧。”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舞台上正享受着掌声和聚光的克洛诺斯，声音里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
“如果现在站在上面的不是他，我说的话也不会多好听的。”
晴日望着他，眸色几经流转。
来也说的不过是事实——败者连愤怒的资格都会被视为无能狂怒，胜利者才有定义一切的权力，包括定义对手的努力是“值得重视”还是“不过如此”。
做冷欺花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两人，大气不敢出，其他队员也都沉默着，来也的话同样落在了他们心上，沉重却无法反驳。
舞台上的采访还在继续，桃花色正在说着感谢粉丝的话，银色的光芒如同胜利的冠冕，笼罩着CON战队。
来也收回了拦住晴日的手，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银色，转过身不轻不重地落下句：
“该走了。”
晴日站在原地，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最终缓缓松开，快走几步跟上了来也的背影。
“来也应该气坏了吧？”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并没有随着Dragons和CON的比赛尘埃落定而被关闭，克洛诺斯赛后采访所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地落在了IN战队众人耳中。
李惟一漠然地看着屏幕，轻声说了一句。
CON即便是赢了比赛，这样的赛后采访也足够展现出他们身为两届深渊冠军得主目空一切的态度出来。
“太自负了，不过他敢这么说，也是因为CON有底气在，不知道Dragons的粉丝会有多生气。”
林总虽然不参与他们的训练，却也一直跟着IN挤在包厢里，他叹出一口气，显然是很不认同克洛诺斯的话。
李惟一觑了一眼林总，淡淡道：“这也是一个方面。”
“这局确实是来也极限操作出来的平局，”何屿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的平和要沉重几分，“但对克洛诺斯来说，他明显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你是说失常？”同为监管者的岚也清楚何屿的意思。
是的，那个在电机旁边极短的一瞬停顿。
李惟一眸色冰凉地注视着屏幕中的灰发之人。
克洛诺斯不会不知道，只要这台电机被一脚失常踹退进度，倒在地上的古董商二挂上椅，要比他用巡视者来杀人去争夺的多抓机会要大得多。
但他没有，就像是默许了Dragons来争平局的想法。
这的确可以解释成不失常也是一种打法，但李惟一更愿意相信，克洛诺斯是故意这么做的。
来也最后在地窖停留的那一秒，他同样看出了这一点。
她呼出一口气，眸子却反而熠熠夺目夺目起来。
克洛诺斯，
真想看到你在失败后会是什么表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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