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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甘/相望
齐玉走的那天,刘凌还是微服将他送到了城外。两人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
齐玉见他不说话,打破了沉闷:“表哥,我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刘凌抓住他的手,却不知要说什么,只道:“明年什么时候回来?”
齐玉想了想,“不一定呢,到时候我写信告诉你。”
刘凌忍着眼泪点点头,“这回你一定要给我写信。”
齐玉忽然抱住他,在他的脊背上摩挲了几下,刘凌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他悄悄地擦了,强作淡定道:“玉儿,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再受伤了,知道吗?”
齐玉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点点头,“知道了。你也不要太过劳累,要注意休息。”
刘凌又擦了一把眼泪。
马车外牵着马的张月新忽然道:“齐先生,该下车了,咱们要骑马走的。”
齐玉松开他,不敢再看他,便下了车,接过张月新手中的马绳,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恰好刘凌掀开车帘也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却一齐流下了一行泪水。
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
他骑在马上对刘凌道:“表哥,多保重,我走了。”
刘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放下了车帘。
齐玉勒马向西,扬鞭而去,张月新随后跟上,沿着京城的官路,逐渐消失在刘凌的视野中。
齐玉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觉得城外的风有些凉。
明明刚刚分开,他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人就是这样,居庙堂之高,则想着江湖之远;处江湖之远,又念着庙堂之君。从前在京城,他总想逃离,可如今终于逃离了,却又担忧那个孤身想念他的人,当真是两难全。但是想着总有一日,他们还会重逢,心中思念的苦涩又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毅然离去的潇洒和肆意。
或许如此相望于江湖,不失为一种折中之法,让他们既能解了相思之苦,又能成全彼此的广阔天地吧。
齐玉每年往返于京城于焰山派之间,顺便游历名山大川,行侠仗义,从“齐少侠”变成了“齐大侠”,在江湖中颇受敬仰,也跻身武林大会江湖百名高手榜。
齐玉每年会给刘凌写几封信,偶尔在焰山派时也能收到他的回信。每隔两三年便回一次京城,依旧住在定西侯府,也偶尔入宫陪伴刘凌,有时也会帮助他处理些朝廷中事。还被推举为京城男妻协会“不器协会”的会长。
十几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过去。
太子十六岁时,皇帝宣布退位,自封“太上皇”,封定西侯为“永甘郡王”摄政,成为本朝第一位异姓郡王,助新帝辅理朝政,赐婚六品司膳官陈家依为王妃,一时惹得京城流言飞议。
而太上皇自己则远走江湖,从此不知行踪。朝臣和天下人都以为他厌倦了帝位的高处不胜寒,他二十三岁掌政,三十岁继位,四十六岁退位,在位虽只有短短十六年,却平定天下、勤政爱民、激浊扬清,大刀阔斧地清除官场旧病,文武百官相得益彰,使得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为新帝执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太上皇退位后,摄政王辅佐新帝理政,沿用太上皇的政治理念,任用贤能、赏罚分明,兵农结合,开边疆互市,繁荣商贸,大有政通人和之态,百姓富足安定,天下太平。
而摄政王也是权倾朝野,无人能敌,有人看他不顺眼,想挑他的刺,偏偏他又两袖清风,除了与其续弦的男妻不顾场合地亲昵,有伤风化之外,便再没有可以挑剔之处,更何况这男妻还是太上皇指婚的,谁也不敢挑他的毛病来。
而且新帝也对这位永甘郡王亲近得很,当做伯父一般信任无疑。
有言官参霍文煊把持朝政、一手遮天,新帝直接公布了太上皇留下的密旨,道:“霍文煊为朕生平至交,于朕有救命之恩,为三朝忠臣,值得托付江山,故全心信任其辅佐新帝,众臣不得有异议,诛心诋毁其者为阴谋,可贬可杀。”
从此再无人敢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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