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否

　　当江畅提出要带灵蝶下山时，灵蝶很爽快就答应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带你上山？”江畅道。
　　“我聪明伶俐，长得讨喜？还是我的身世太过凄惨，激起了你的善心？”灵蝶笑道。
　　“都不是。因为你的名字和长相与我的朋友相同。”
　　“这么巧。会不会我是她的转世？”灵蝶直白道。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还年幼，记忆中的灵蝶也可能被我美化的有些失真。”江畅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那她是什么样？”
　　“我没贬低你的意思，只是你们的性格相差太大。可能与你们各自的经历有关。”
　　“你今日带我下山，也与你口中的灵蝶有关吗？”灵识强的人直觉也很准。
　　“正是。先前我跟你说过的几妖，他们是灵蝶的好朋友。我与他们也认识。他们想见见你。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伤人的心。没问你的意见，我有自己的考量。”
　　“我明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们在别处也能找到我的存在。见与不见，选择权并不在我手上。不过见见也好。我还挺佩服他们的胆量。”灵蝶没有任何不满。
　　“他们敢这么做，自然是身后有依仗。不说旁的，单是花神和火神的庇护，就能让他们在人界横行。”江畅感叹道。
　　灵蝶明明没听说过这两位神族，心里却是一跳。她刻意忽略掉这种不适，问道：“神怎么会去庇护妖？你记错了吧？”
　　“我不会记错。虽然我不知道妖界与天界大战后，又发生了什么，使得世人皆传花神与他们反目，但我觉得那一定是假相。”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处小院门前。江畅推门而入，灵蝶紧随其后。
　　这就是一处普通的院落，墙外种有柳树，院内两侧围种有两棵石榴，中间一棵高高的桃树。桃树下的阴凉很大，摆了一张石桌，配了几个凳子。灵蝶进院便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后背靠在桃树上，似是后背痒，不停磨来蹭去，最惹人注目的是眉间一点红。少年的腿旁坐着一个白衫年青人，与灵蝶年岁相仿，双腿盘坐似在专心打坐。石桌旁坐了一对男女，皆着青衫。女子斜靠在男人怀里，无半点端庄、文雅之姿。灵蝶却觉得她本就该如此，心里升不起半点轻视、嫌恶之感。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在此处设了个阵法。咱们暂时看不到他们。”江畅解释道。说完他停下在空中敲了三下，四妖便齐齐向这边看来。
　　眨眼间，四妖显露身形。灵蝶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一条蛇尾拉了过去。
　　“啊！蛇！”灵蝶的喊声高亢震耳，满是惊恐。江畅可没告诉她，这里面有蛇妖。
　　“你吓到她了。”竹修直忙让青媚注意点。
　　“这么怕蛇？一定是灵蝶。”少年看着惊魂未定的灵蝶高兴道。
　　“大多数凡人都怕蛇。我们是不是该找不怕蛇的，毕竟灵蝶跟我们相处那么久。”叶不落皱眉道。
　　“师兄，救命！”灵蝶的腰间虽然少了蛇尾，但已吓得脚软，只好低声求助。
　　竹修直带着青媚后退两步，道：“失礼了。我们只是太过激动，吓到你是我们的错，很对不起。”
　　对方的神情很真诚，而且心声中除了惊叹于自己太像灵蝶，也确实没什么恶意，灵蝶才慢慢平静下来。
　　江畅扶着她走到石桌旁，道：“坐下歇歇。”
　　四妖何时见过灵蝶这般柔弱的样子。他们互相交换眼神，这会是灵蝶吗？
　　“灵蝶，我介绍一下。他们分别是竹修直、青媚、叶不落、白羽。他们都是以前的灵蝶最好的朋友。”江畅看他们都沉默不语，便开囗道。
　　“对，我是白羽。你……”白羽想问“你记得我吗？”，又觉得可笑，转世为人怎么会有前世的记忆。
　　“我对你们有一丝印象。”灵蝶观察他们这么久，终于想起了一件遗忘很久的事。
　　“真的吗？你还有一丝记忆。你真的是灵蝶？”青媚激动不已。
　　“我记得在我出生的地方，见到过你们。你们每日围在一个地方，不知在做什么。”灵蝶边想边道。
　　四妖不由想到另一个“灵蝶”出现的那座小院。那个小院里曾经有一个同时出现的女婴。
　　“你是那个每日因为挨饿哭闹的婴儿？”白羽不敢置信。
　　“对。”
　　四妖脸色难看。如果她就是他们要找的灵蝶，他们眼睁睁看她受罪却没有伸出援手，灵蝶会难过吧！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是你。你一定很生气吧。我们……”青媚只能无措地道歉。
　　他们却不了解，人类婴儿是没有记忆的。
　　灵蝶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样，笑道：“我没怪你们。你们也不用自责没能保护我。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灵蝶。”
　　“你怎么这么确定？”白羽忙道。
　　“我不了解她以前什么样。但从踏入轮回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个全新的自己。你们就算找到了她，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就像如今的我，与你们人妖殊途，全然陌生。我与你们怎么再叙前缘？几位还是放下执着，也忘掉她吧！”灵蝶淡淡道。
　　“灵蝶，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你根本不知道灵蝶跟我们的感情有多深。你肯定不是她，她说不出这样的话。”青媚说完，转身便走。
　　“我们无法确定你是不是灵蝶。以后我们会再见，希望你能谅解。”竹修直说完，赶紧去追青媚。
　　“你看不起妖吗？”白羽问道。
　　“不会。”
　　“你讨厌妖吗？”
　　“我从未遇到过妖，没有特别的感情。”
　　“灵蝶一直说不喜欢人，却对江畅倾注了所有温柔。她本是修为最低的妖，却比我们更早拥有了一颗人心。你如果是灵蝶，我相信我们还会成为朋友。”白羽说完，也离开了。
　　“凡人之躯极易衰老，这瓶丹药送你。不管你是谁，这都是一场缘。”叶不落把瓶子放在桌上。
　　寂静的院子里，灵蝶把玩着瓶子，道：“师兄，我是不是太过冷漠？”
　　“你怎么会记得刚出生时的事？”江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出疑问。
　　“师兄觉得呢？”灵蝶浅笑。
　　“你的灵识与众不同。可是你并没有修炼过什么增强灵识的功法。”
　　“师兄果然厉害。不瞒师兄，对此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我是他们口中的灵蝶。白羽也说了灵蝶修为不高，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强大的灵识才对。”灵蝶道。
　　“近些年你一直在看关于无情修仙的功法，也跟你的灵识有关吗？”江畅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并没有进行任何干涉。
　　灵蝶叹气，只能透露一二：“我只是普通人。有时觉察到别人的情绪不对，便想尽点心力。这种感觉很麻烦，我讨厌麻烦。我看书也是想封住七情六欲，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轻松。”
　　“你如果有修炼的心，我觉得抛开七情六欲，也没什么。可你并不想修炼。人生短短几十年，没了生活中的百般滋味，你还有什么？”
　　灵蝶一时无语，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做什么要什么。
　　江畅也不再多说什么。灵蝶的感情缺失也并不只是几本书就能影响这么大。那些修无情道的不比她研究的多？可是，江畅也看不出灵蝶身上有什么禁制。
　　江畅带灵蝶逛了一会儿，也返回了山中。
　　四妖这边，青媚冷静下来，才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找我哥帮忙还是联系胡明心？”
　　“我们可以先去找另一个‘灵蝶’，看她还有没有以前的记忆。”竹修直道。
　　“对啊！怎么把她忘了。蛇王护得紧，咱们能见到她吗？”白羽不确定道。
　　“总要试试才知道。”青媚坚定道。
　　灵蝶自从见过四妖，也很烦恼。自己与妖有了牵扯，以后还可能牵扯更多，是不是该离开东阳仙派？
　　“灵蝶，你还在生我的气啊？”千雪的声音把灵蝶从灵识中唤醒。
　　“你又不怕我生气。”灵蝶扭头佯怒道。
　　“怎么会？我希望灵蝶每天都快快乐乐。不过姐姐知错了。你说吧，要姐姐怎么做，你才肯消气？”千雪哄道。
　　“姐姐，你可曾想过离开这儿？”
　　“啊？离开这儿吗？没想过。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你想离开？”千雪震惊不已。
　　“当年得了姐姐的庇护，我才有如今的造化。但天下总有缘尽缘散时，我直觉与姐姐的姐妹缘尽。”灵蝶平静道。
　　“灵蝶，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故意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千雪强笑道。
　　“我从不生姐姐的气。我说得是真的。姐姐潜心修炼十几载，该明白世事无常，顺其自然。”
　　“我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觉得咱们姐妹缘尽？今日你一定要说个明白。”千雪忧心道。
　　“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反正发生了一件事，我要离开东阳仙派。”灵蝶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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