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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4
路西法刚走出没多远，转过回廊，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陛下？”对方也有些意外。
路西法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费林，微微皱眉，“你不是休假了？”
费林手里还拿着个药箱，闻言笑了笑。
“是休假，不过刚刚被叫回来了。伊丽安娜夫人那边有点不舒服，过去看了看。”
路西法眉头皱得更紧，“伊丽安娜？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费林轻松的道，“就是有点孕期反应，吐得厉害些，已经开了安神的药剂，休息一下就好。”
“又吐？”
路西法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么一通折腾累了会儿，带出了点不易察觉的烦躁，“她身体不是一直调理得不错？”
费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解释道，“陛下，怀孕这事本就耗损极大，母体要为胎儿供给力量，偶尔出现剧烈的反应是常有的事。伊丽安娜夫人体质偏弱，反应重些也正常，好好调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路西法没接话，沉默了片刻。
费林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问，“陛下……是担心夫人？”
路西法回过神来，“照顾好她。”
“是。”
路西法像是还想说什么，人在原地半天没动，才又开口。
“……卡罗拉。”
费林心下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是，卡罗拉殿下先前也在殿内。”
“她怀孕了。”路西法直截了当。
费林点头，“是，属下知道。”
路西法看了他一眼，也不意外费林知情。
“她刚才旧伤发作，情况不太好。”
费林的表情不由得专注起来。
“我暂时稳住了，但不一定除根。”路西法说，“你这两天……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别说是我让你去的。她要是问起，就说是你自己听说的。”
“旧伤发作？”费林有些诧异，“属下上次为卡罗拉殿下检查时，除了因孕育孩子造成的虚弱，并未察觉有旧伤复发的迹象。”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米迦勒八成是对路西法隐瞒了真实的情况。她哪里是什么旧伤发作，分明是体内那孩子因为父系血脉的强大，一直在反噬母体。
可陛下刚才说……他“暂时稳住了”？
费林的心猛一跳，一个猜测浮了上来。
他抬眼看向路西法。
“陛下……您刚才，是用了自己的力量，为卡罗拉殿下疏导了？”
路西法淡淡的扫了费林一眼。
费林：……
行了，基本没得跑了。
“陛下的力量对卡罗拉殿下……有用？”
路西法：“起码能缓解她的疼痛。”
“……”
费林的心情一时无比的复杂。
魔王的力量对于任何黑暗生灵来说都是大补之物，疗伤的效果立竿见影一点不奇怪。但问题是他知道，米迦勒那压根就不是受了伤，却还是有这么好的效果，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之前确实猜过米迦勒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身份不简单，否则不会让她的身体出现如此之大的反应。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不简单”会指向眼前这位地狱之主。
费林看着路西法那张九成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脸，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看样子，陛下是真不知道那孩子是他的。
也是，要是知道了，刚才在殿里还不得翻天？
他犹豫了一下，舌尖上的话滚了几滚，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米迦勒拼了命的瞒着，宁可自己疼得吐血也不松口，肯定有她的理由。自己虽然跟着路西法从天堂堕下来，但和米迦勒也是数万年的交情了，这时候多嘴，对谁都没好处。
算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属下明白了，会尽快去为卡罗拉殿下检查。”费林垂下眼，恭敬的回道。
路西法点了点头，却忽然又开口，问了一个让费林心头一跳的问题。
“费林。”
“是，陛下。”
“怀孕会不会导致旧伤复发？”
费林一愣，定了定神，才谨慎地回答，“这……要分情况。如果是伤及本源的旧疾，在母体需要大量供养胎儿时，确实有可能因消耗过大而被诱发，甚至加重。”
“不过，具体如何，还需仔细检查才能断定。陛下是在担心卡罗拉殿下的旧伤复发不是偶然，而是与孩子有关？”
路西法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她刚才的反应，不太像寻常的伤势发作。”
费林心里苦笑，那当然不像，根本就不是伤。
“陛下说得对，寻常伤势发作确实不是那样。”
费林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但怀孕这事本就因人而异，什么稀奇古怪的反应都可能冒出来。有些母体被胎儿力量冲击，痛苦的模样看着比受重伤还吓人，也是有的。”
他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底，也只能时刻小心盯着，尽量缓解，等孩子平安降生，母体的情况大多都会慢慢的好转。”
路西法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下头，“嗯。”
费林看着他其实一看就心里装着事，面上却硬是滴水不漏的样子，想起米迦勒刚才疼得死去活来的惨状，心里的不忍又冒了头。
好歹相识一场，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他犹豫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道。
“其实……像这种因为胎儿引起的不适，除了药物治疗之外，稳定的环境和平和的心情也很重要。大部分情况下，如果能够不间断的有人一直陪伴，也会让母体的情况好很多。”
路西法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
“陪伴？”他冷冷道，“谁去陪？我吗？”
费林：……
“属下只是说，如果有能让殿下放松的人在身边，或许会好受些。”
“她不会想见到我的。”
路西法面无表情，“刚才在殿里她疼成那样，也不肯让我多碰一下。”
费林心里叹气，面上还得赔着小心，“陛下，殿下那会儿正难受着，说话行事难免带些脾气……而且，以殿下的性格，越是虚弱时，恐怕越不想示弱于人前。”
“不想示弱？”
路西法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进眼，“她示过弱的人多了，再说——”
“她想找人陪，缺我吗？洛斐斯，玛门，阿斯蒙蒂斯，还有她那个埃文，哪个不能陪？”
费林一听这话，就知道路西法心里其实门儿清，估计是早就把米迦勒身边那些关系摸了一遍。
他赶紧低头，“是属下多嘴了。”
“你没多嘴。”路西法淡淡的，“你说得对，陪伴有用，但那得是她愿意接受的人。”
费林被这话噎了一下，心想，您这不是挺明白的吗？
但他可不敢真说出来，只能顺着话头道，“陛下说得是，殿下现在的情况，情绪波动太大反而不好。”
路西法没接话，只眼神更沉了些。
“……”
费林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要说在意吧，路西法刚才那番话说得字字带刺。要说不当回事吧，他又特意把自己叫住，多少问了点事情。
“陛下。”费林斟酌着，“其实……陪伴也不一定非得面对面。您能提供一部分您的力量，对母体也是有益处的。比如您刚才……效果就很明显。”
路西法看他，“你觉得我该去？”
费林连忙摇头，这他怎么可能说实话，“属下不敢妄断。只是说，如果殿下之后情况仍不稳定，您偶尔一次的力量疏导，能帮她撑过去。当然，前提是殿下能接受。”
路西法轻哼了声，“她能接受？我才进去，就叫我走。”
费林心里叹气，那可不得赶紧喊您走吗？您俩这力量一碰面，她肚子里那位小祖宗不得闹翻天？
但他嘴上还只能说，“殿下性子倔，疼狠了难免抗拒。若是等她缓过些，会好说话些。”
路西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那个埃文，你见过吗？”
费林心里一紧，脸上还是平静道，“远远的见过一次，看起来还算安分，对殿下也恭敬。”
“安分？”
路西法淡淡，“一个落魄家族的堕天使，能攀上她，算他本事。”
费林也不知道咋接这话，只能低着头装哑巴。
路西法倒是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又说。
“她选这么个人放在身边，倒也是她的风格，看起来没威胁，好拿捏。”
费林心说您可真是把她心思摸透了。可惜啊，就一件事没摸透。
“莱恩呢？”路西法又问。
“呃……属下不太熟悉。”费林还琢磨了好一下，才想起这名字是谁，“只听说是从下层来的，实力一般，但对殿下似乎很忠心。”
“忠心？”路西法扯了扯嘴角，“她身边哪来那么多忠心的人。”
费林：……
不是，别人忠不忠心您这就已经知道了？！
廊下一时安静了下来。
“……”
过了好一会儿，路西法才低低的开口。
“她疼成那样……也不肯说。”
路西法黑沉沉的眼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从前在天堂时，她其实也这样，受过再重的伤，也没喊过一声疼。”
“现在……宁愿自己熬着，也不肯让人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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