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苦

　　霍文煊摸摸他的头，循循善诱道：“阿依，当官自然是好，可是嫁给将军就不好吗？难道阿依不想天天和将军在一起吗？”
　　阿依道：“我不是天天都和将军在一起吗？”
　　霍文煊又道：“我的意思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作为真正的夫妻，就像从前我和齐玉那样，不管去什么场合，都是两个人一起，难道不好吗？”
　　这个理由听起来是有点诱惑，阿依仔细想了想，“是好，但是出去玩的时间少，当官的时间多呀！”
　　霍文煊真想锤死自己，车轱辘话又绕回来了，他急了，抓着阿依的肩膀板着脸道：“阿依！你就这么不想做我的妻子吗？难道当那个小破官比做我的妻子还重要吗？”
　　阿依委屈地瘪瘪嘴，往他怀里蹭了蹭，眨着水濛濛的大眼睛道：“我一直是将军的妻子，从甘州开始，一直都是。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心里，我已经是你的妻子。”
　　霍文煊的心又化了，他抱紧了怀里的小美人，再也不忍心凶他了。
　　罢了，成不成亲，只是一张婚书、户部的一卷档案罢了，并不能影响他们的感情。不管他们是否成亲，阿依都是他的人，永远也跑不掉的，还怕什么呢？

　　霍文煊原本想，既然阿依想继续做个御厨，也算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好青年，自己作为他“有实无名”的夫君，自然是该尊重他的理想。不成亲就不成亲吧，反正阿依如今连户籍都在霍家，怎么着都是跑不了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或许是从前自己太过自信了。总觉得阿依是个异族人，在京城又举目无亲，除了依靠他霍文煊，便再没有其他出路了。
　　可如今的阿依，早已不是当年跟他从甘州回来时的那个小战俘了。如今的阿依，不仅汉语说得流利了，厨艺也成了御厨房的佼佼者，人也长大了、英俊了、开朗了，甚至在御厨房成了非常受欢迎的年轻御厨。
　　正是那天，霍文煊在宣政殿和朝臣们处理政务退班晚了些，正好赶上晚膳时间，想着快到阿依退班的时间了，便绕到去了御厨房，顺便接阿依一起回家。
　　谁知道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霍文煊刚进了御厨房的大门，找了一圈没找到阿依，却在后院的一颗老槐树下见到了他的身影，还有另一名小宫女。
　　小宫女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水灵好看，面颊微红，羞涩地端着一盘糕点。那表情，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对眼前这位少年郎有意思的。
　　阿依拿了一块她盘中的糕点吃了，皱眉道：“太甜了，糖放多了，水少了，太软，粘牙。”
　　小宫女脸更红了，略微慌张道：“是我做的不好，下次我再做的时候，陈御厨可以教我吗？”
　　阿依似乎全然没有看出她的心思，直白道：“我值班的时候可以，不值班怎么教你？”
　　小宫女羞涩道：“我也可以去陈御厨家里，做给你吃。”
　　阿依摇摇头，“不用啦，我做的比你好吃多了，用不着你。”
　　小宫女撅撅嘴，面子有点挂不住，却还是强颜欢笑道：“陈御厨，你可娶妻了？”
　　阿依愣了下，“娶妻？没有。”
　　小宫女又追问道：“那，可订婚了？”
　　阿依想了想，点了点头，“定了。”
　　小宫女大失所望，难过道：“是哪家的姑娘？是……名门闺秀吗？”
　　阿依道：“不是。”
　　小宫女又燃起了希望，“那，难道也是宫女？”
　　阿依摇摇头，“不是。”
　　小宫女一头雾水，“那是什么人？”
　　阿依咬咬嘴唇，好像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单刀直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要嫁给我吗？”
　　小宫女的脸都红到脖子了，羞愤地转过身道：“陈御厨！你说什么呢？婚嫁大事，怎么可以宣之于口呢！”
　　阿依也赞同道：“是啊，不能宣之于口，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
　　小宫女眼中含泪，“陈御厨，你这样年轻有为，家世又好，性情又好，不知是怎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你。”
　　阿依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小宫女见他不肯说，便识趣道：“是我冒昧了，陈御厨，还望你不要见怪。既然你已有婚约，那我就死心了。”然后便落寞地转头走了。
　　阿依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霍文煊绕过院墙走了过去，跟着他叹了口气，“哎哟，我说今日怎么找不到陈御厨呢，原来在这里有佳人相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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