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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逆袭归来(8)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原枕书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挪到容易身上,说:“回来了。”
古怪的僵持被中途打断,眨个眼的功夫,容易身上那股别扭感就消失了,又恢复了泰然自若,只是也没再笑,后退半步做出准备回车上的意图,又问:“真的不需要送?”
褚唐点点头,神情也恢复了平和:“不了。”
“好。”容易眼神有一瞬间有些复杂的茫然,似乎还想说什么,还是没再张口,转身回了车上,随意又果断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刚刚莫名其妙的纠结。
他绕上副驾驶坐好,原枕书才启动车,经过褚唐身边的时候微微抬眼,这个角度显得睫毛格外纤长,眼珠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出琉璃一般的碎光。
兴许是因为过度的美丽给人距离感,面无表情时显得眼神格外冷漠,一个车外一个车内错眼而过,车窗缓缓升起,阻隔了原枕书又挪回去的视线。
水滴突兀的滴到脸上,褚唐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到夜幕与灯光照射出来的银色雨丝。
他叹了口气,按照原定的打算往公交车站走,脑内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叹气?尴尬了还是后悔了?】
【不至于。】褚唐觉得自己情绪有些复杂,忍不住陷入思索。他的脾气一点就炸,除开必要情况,根本不会容忍什么。
容易给他的感觉很怪,虽然态度差,说的话还难听,但被自己这么怼还是想坚持送人,就能看出他确实是存了点好心才下车来问他的。
这让他有种微妙的辜负他人好意的感觉。对方最开始出言不逊,他反击了,对方却并不应战,更显得最开始莫名其妙的尖锐话语像是故意挑衅,等人有反应了再突然态度软化,让人的怒气仿佛烧到了铁板上,有点效果,但效果不大。
如果褚唐想的多一点,可能会有种被戏耍的恼怒,但他也是不怎么会上头的性格,知道不太可能,也没在意到那份上,只是觉得容易这个人性格真的古怪,几句话描述不出,总结起来就是欠抽,有点阴阳怪气,有点茶。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做出的行为说出的话像要故意把人的情绪拿捏起来玩耍一样。
怪人。
这是一场天气预报没有播报准确的临时夜间降雨,虽然雨不算大,褚唐回到许家时也淋的差不多了。
他穿过院落进了敞开的大门,里头许志强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手里捏着一杯红茶,扭头看了他一眼,抬抬下巴:“坐。”
褚唐也不顾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在他侧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即使有所准备,肢体动作也是难以避免的僵硬。
进门前他注意了,没有许小文的鞋,看来是被接去别的地方住了。
毕竟娇生惯养的废物独子,见不得任何刺激性的场面。
“说说吧。”许志强一手扶着沙发背,点起了一根雪茄,微微仰头吐出一个烟圈:“什么情况啊?跟那容家的小子。”
“今天刚认识。”褚唐回答:“您应该也问过少爷了,就那么回事。他和少爷有点冲突,来叫我,我过去了,就这样。”
“初遇就这么青眼有加啊。”许志强挑起嘴角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遍褚唐,缓缓道:“看上你了?倒是有可能,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我问了,他说不是。”
“十六岁的毛头小子,你直接问,他当然否认。”许志强意味不明的摇头笑了两声,又深吸了一口烟:“你知道他是谁吗?”
褚唐顿了顿:“知道。”
“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不关我事。”褚唐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志强,少年未完全长开的面孔冷的毫无感情,强调着什么:“我对容家,还是容易,原先生,都半点不感兴趣。他们如何,与我无关。”
许志强透过烟雾眯着眼看他,并不答话,好半晌才说:“我喜欢你的眼神。”
“像条养不熟的狼狗。”许志强笑着:“坚定,果断,还有点心无旁骛的冷血。没什么是你学不会也不敢做的,如果把你养大,必定是把好使的刀。”
褚唐没有说话。
“可也会叫人很难判断,到底是不是自己才能叫你心无旁骛。”许志强把打火机扔到桌上,发出咔哒的响声,问:“小唐,我们认识多久了?”
“距离您第一次对我伸出援手,过了四年。”
“四年,从你记事起开始算,这已经占你目前为止不少分量的人生。”许志强说:“你还小,不过偶尔倒也有几分稳重,叫你在小文身边我是很放心的。虽然明面上只是雇佣了你,但周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我对你的期望。这四年我看着你长大,视你为己出。”
“所以,你得对得起我的栽培,要心无旁骛,你明白吗?”
腰间缓缓拔出的冷光晃荡着,被许志强丢到了他脚边,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军刀,弧度优美而冰冷。
“我就不开口了,意思意思,自己看着来吧。”许志强缓缓往后靠,手指从唇边夹开雪茄,笑了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容家那种人怎么是咱们这种流氓碰得的?是吧。”
褚唐沉默半晌,弯腰捡起刀,反手握住,看也不看,朝着自己左手用力一划,削铁如泥的军刀便从他手肘至手腕毫不费力的拉开一道十几厘米的血红伤口。
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褚唐垂头看着,伤口不够大,于是抬手顺着原先的痕迹又划一刀,这次用力到握刀的手都微微颤抖,冰冷刀刃顺畅割开肌理血肉,轻松流畅的就像是在割一坨没有感觉的猪肉一样。
涌出的鲜血这几秒时间已经染红了整条手臂,本就沾染雨水的袖子变得分外沉甸,滴下来的水透出浓厚的血腥味。周遭的保镖忍不住看向褚唐的表情,半大少年的唇色转眼间变得苍白,额角挂着刚刚逼出的冷汗。
显然是知道疼的,但是手那么稳,也没吭一声。
军刀的锋利程度很高,两刀下去最狠的地方已经切出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却像是割别人的手一样,不是心智坚韧到变态的地步,根本没那种意志力在同一个地方制造这种程度的伤口。这甚至让身经百战的保镖都感到有些胆寒。
世上最可怕的永远都是对自己够狠的人,因为难以想象他对别人又会有多狠。
褚唐垂头凝视自己的手,不知是疼的麻木了,还是在稍作缓解,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好一会才微微抬起遍布冷汗的额头,再度抬起刀。
“够了。”许志强终于出声,结束了这一场沉默的自我惩罚。他抽完了那支雪茄,烟雾在面前徐徐散开,露出他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眼神。
褚唐顿了顿,暂且放下刀,忍得太过,声音有些微微的哑:“右手伤了会影响日常生活,不方便我继续跟着少爷,自作主张,切的左手。老板不在意吧?”
他态度已然谦卑到了极致,看着完全是一条被驯服的、甚至失去自我的好狗,可这更让人觉得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最后一句问话时微微掀起被汗水浸湿的睫毛,水光浸润的眼睛显不出一丝楚楚可怜的柔和,却像极了军刀反射而过的冷光。
仔细看去,他汗津津的脸,紧绷的唇线,无一不显出忍耐,好似没什么特别的,可就是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志强很多次都反复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褚唐已经挑不出任何错处了。可是这种时候还能泰然自若的少年,反骨好像刻在眼底和唇边的弧度里,即使不显露半分也让人心头止不住的疑窦丛生。
他从来不放心他,不敢也不肯。
这是一条需要随时警惕的恶犬,一丁点松懈就会被狠狠反咬一口。
在对假想敌的幻想中,警惕的怒气不降反升,可许志强没有再表露出来,只是笑着站起身,轻飘飘的朝着一旁的赵于说:“送去处理处理吧。这孩子,对自己下手可真狠,这么大伤口,处理不好,残了怎么办?”
“我还指望他帮我做事呢。”许志强声音远远地传来,人已经懒懒散散的上楼了。
许志强走后,褚唐被送去了医院,屋内的血腥味半晚才散,整套沙发都被拖走烧了,换上了一套新的,仿佛无事发生过。
褚唐也不是铁打的,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痛得有点意识模糊了。他划出来的伤口偏外侧那边,时间拖得不算久,也没造成严重大出血,虽然大晚上被推进手术室缝了十几针,但术后很快就恢复了意识的清明。
手臂外侧多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蜈蚣,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医生嘱托完、护士换完一瓶吊瓶后,赵于走了进来:“明天休息。”
“嗯。”褚唐说:“谢谢叔。”
赵于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自然不可能生出什么怜悯,他们这行的,心都是铁打的,可能刚刚会有一瞬间觉得这小子有点东西,别的再多也没有了。
大家都该是这样的,所以发生了这种事褚唐还莫名其妙能对他说声谢谢,才是怪人。
有什么好谢的?谢他刚刚没落井下石凑热闹也来两刀?
他古怪的看了褚唐一眼,道:“老板没特意吩咐,医院也就只让你进这一回。他的意思不必揣摩,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之后自己想办法养好。”
“……”褚唐有点被戳到了痛脚,许志强真是个恶心玩意,逼他一个小孩子干这种事就算了,医药费都不打算报销全?
他怎么自己养好?打发要饭的结个2000工资,那点钱就够吃喝,手伤了这点钱都要克扣?为难的过于明显了。
自己伤自己这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真等许志强动手,那不止伤情未定,更让褚唐有种真在当狗的耻辱。他一直都是尽量自己动手就自己先动了,许志强如果心思细腻一点就会发现,褚唐明明事事乖顺的叫人挑不出错却给人反骨的感觉,就是因为他看似受制于人,在一些小细节上却一直都是自己掌握了事情的节奏。
只要先下手为强,即使是对自己,那就稍微能减免一点身不由己的痛苦和屈辱。
可别的也就算了,跟钱有关是真戳他肺管子了。瞬间的怒火翻涌起来,让褚唐差点眼前一黑,可理智又好好地摁死了失态暴躁的可能性,只是磨了磨牙根,淡定的点头,没什么反应:“嗯。”
赵于没注意到他的心潮起伏,他在想许志强有点像没解气的样子,不然不至于这么狠。按理来说只是一个颇有威胁的外来人暂时打了褚唐的主意,有没有后续还不知道呢,许志强一如既往的警惕多疑到变态的地步。
只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更不关他的事。处理完自己分内之事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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