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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
军械库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沉闷的声响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沈心妩环顾四周,一排排兵器架沉默地矗立着,刀枪剑戟的寒芒在昏暗里若隐若现,空气中除了铁锈味,还弥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松香——那是用来封存兵器的油脂气味,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鼻。
“沈小姐请这边走,魏大人在库房深处等着呢。”引路的亲信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殷勤,眼神却在她身后的护卫身上扫来扫去。
沈心妩不动声色地颔首,脚步落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在这空旷的库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瞥见左侧货架上的弓弩——正是京营丢失的那批改良款,此刻竟整整齐齐地码在这里,箭簇上还沾着未干的泥土,像是刚从战场上运回一般。
心思转得极快,她已猜到魏庸的打算:私藏京营军械,这罪名扣下来,足以让沈家万劫不复。
行至库房中段,一道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正是魏庸。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刀刃在光线下闪着冷光:“沈小姐倒是胆识过人,明知是陷阱,还敢单刀赴会。”
“魏大人布了这么大的局,心妩若不来,岂不是辜负了这份‘心意’?”沈心妩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只是不知大人特意邀我来看这些兵器,是想告诉我,京营的军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魏庸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沈小姐说笑了,这些不过是即将发往云城的补给,本官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朝廷对沈家军,向来不薄。”
“哦?”沈心妩挑眉,走到货架前拿起一张弓,“可据我所知,这批弓弩昨日才从京营库房消失,怎么今日就成了发往云城的补给?莫非魏大人手下的人,办事效率竟如此之高?”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魏庸刻意维持的平静。魏庸脸色一沉,挥了挥手:“来人,将私藏军械的逆贼拿下!”
四周的阴影里立刻窜出数十名卫兵,刀剑出鞘的声音瞬间填满了库房。沈心妩带来的两名护卫立刻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手按刀柄,神色警惕。
“魏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沈心妩非但不惧,反而笑了,“只可惜,你算错了一步。”
话音刚落,库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魏庸脸色骤变,猛地回头看向门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明明安排了人缠住陛下,怎么会突然驾临?
沈心妩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冷笑。昨日收到玉簪里的字条后,她便让顾流年设法将消息递到了御前——不是告魏庸的状,而是“密报”京营军械失窃,恐有内鬼勾结外敌,恳请陛下亲自彻查。
陛下本就对魏党把持京营心存疑虑,此刻听闻军械失窃,自然要亲自来看个究竟。
魏庸反应极快,立刻收敛了神色,躬身迎上去:“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
皇帝没看他,目光落在那些弓弩上,眉头紧锁:“这些兵器,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沈心妩上前一步,从容回话,“方才魏大人说,这些是即将发往云城的补给。但据臣所知,它们本是京营之物,昨日刚失窃。”
她侧身让开,露出货架角落的一个标记:“京营军械皆有编号,陛下可验看。”
侍卫上前查验,果然在弓弩内侧找到了京营的专属编号。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看向魏庸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悦:“魏爱卿,你还有何话可说?”
魏庸额角渗出冷汗,正想辩解,却听沈心妩又道:“臣还查到,昨日夜里,有魏党亲信曾带人进入京营库房,想必陛下一问便知。”
证据确凿,魏庸纵有百般狡辩,此刻也说不出口。他死死盯着沈心妩,眼中满是怨毒,却只能咬着牙跪下:“臣……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皇帝冷哼一声:“将这些军械送回京营,彻查此事,凡涉及之人,一律严惩!”说完,他看了沈心妩一眼,“沈爱卿,你随朕回宫,详细说说云城的情况。”
“臣遵旨。”沈心妩躬身应下,转身时,与魏庸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清晰地看到,那目光里除了怨毒,还有一丝不甘的疯狂。
离开军械库时,沈心妩抬头看了眼天空。方才还只是灰蒙蒙的云层,此刻已变得漆黑如墨,风卷着尘土呼啸而过,吹得路边的树枝剧烈摇晃,一场暴雨,眼看就要来了。
她知道,今日虽暂时挫败了魏庸的阴谋,却也彻底撕破了脸皮。魏庸绝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的风雨,只会更加猛烈。
宫车驶在回宫的路上,车轮碾过湿滑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沈心妩掀起车帘,看着远处被乌云笼罩的宫城,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风雨欲来,而她,必须撑到云城的下一场捷报传来,撑到沈家军真正站稳脚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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