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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山风回旋，撩动薄纱窗帘，孟不凡的目光透过忽开忽合的帘缝，落在垂目立在路边的周濂身上。
“你啥也不用干，就陪我聊天解闷儿就行，我看你功夫不错，要是能帮我对付甘棠那个恶奴就更好了。”
方秦兀自滔滔不绝，“如果你想找点事干，我也可以帮你弄个一官半职。你待在雍国这破烂地也混不出个名堂来，我们大祁可是一等一的强国，还有我给你撑腰，你上大街都能横着走，谁敢给你苦头吃我弄谁！”
见孟不凡久不表态，只望着窗外出神，方秦顺着他目光瞥了眼窗外，心领神会，“可以带上你朋友一起。”
孟不凡收回目光，笑了笑，说：“多谢杰瑞的好意，只是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忙完了，去祁国找你玩。”
方秦失望地撇了撇嘴，“好吧，你要混不下去了，可以随时来祁国找我。”
“没问题！”
孟不凡环视车厢内，金丝软枕，五色毡毯，白玉熏炉，紫檀小几上摆着各色水果，就连坐垫用的锦缎都够普通百姓一家几年的用度。
看来方秦这贵公子不是一般的贵。
他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边剥皮边问，“这里兵荒马乱的，你跑这来干什么？”
方秦也拿了个橘子剥，说，“去安粟国进行国际友好交流，顺便买马。”
“买马？”
“嗯，乌驹，安粟国很有名的马，一天能跑五百公里，贼能跑！”
要不说同穿不同命，方秦都玩上全球购了，他还在苦哈哈打仗。
孟不凡叹口气，心酸。
方秦塞了瓣橘子入口，笑道：“别叹气，我买得多，回头送你一匹，我们回程还走这条道儿，你在这等我就成，或者去大祁找我。”
“买得多？”孟不凡手里撕着橘子肉上的白丝，随口问，“你要买多少？”
“七万匹。”
孟不凡一顿，又听方秦神秘兮兮地说：“我这百来车装的都是买马的金银绢帛。”
他鼻间轻哼一声，说，“我们路过民风剽掠的乌靳国都没被打劫，到雍国这破地儿倒遭了匪，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年头要钱不要命的人太多了，你那些重要的事着急吗?不着急的话先护送我们去安粟国呗，酬金你开。”
孟不凡自穿越便一直生活在大雍境内，对这片土地还是有感情的，听方秦把它贬得一文不值，有心维护却也无从分辨，国情就这样，总不能让无辜受害者去体谅匪徒的艰难。
白络摘干净，溜光莹润的橘子肉坐在青皮里，掰了瓣送入口中，汁水炸开，满口酸甜。
现在才七月初，还不是吃橘子的时候，这么好吃的橘子，只怕大雍皇帝也吃不上，不知道方秦从哪弄的。
他把橘子搁在紫檀小几上，说，“我真有事，没法送你去，这样吧，我另外找人护送你们。”
方秦点点头，瞥了眼孟不凡放小几上的橘子，笑道：“把你那个呆呆的朋友请上来认识一下？”
“不了，他……”
方秦已经撩开窗帘吩咐外面的文官：“去请那位白衣公子上车，就说我们有事找他商议。”
略一顿，又道：“此次多亏几位少侠路见不平，去取一些蔬果钱粮分给他们聊表谢意。”
文官躬身领命。
不多时，周濂果然上车了，落座后看也不看方秦，只问：“何事？”
“不要这么严肃嘛！”方秦拿了个橘子塞进周濂手里，笑呵呵道，“这是我们大祁有名的万岁贡橘，公子尝尝。”
周濂把橘子放回果盘中，浅眸一转，对上方秦笑眯眯的桃花眼，“听闻万岁贡橘乃祁国国君特意建温室为彼国圣人所培植，四季挂果，千金不换。”
方秦没滋没味地往后一仰，歪歪斜斜地靠在车壁上，吊儿郎当道，“圣人也是人啊，这么多橘子他一个人吃，不得撑死，所以赏了我家一点咯。”
“能得此殊遇，官阶至少三品，据我所知，祁国三品往上重臣，没有方姓。”
周濂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听他暗指自己待人不诚，方秦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公子对我朝机杼了如指掌，想必身份非同寻常。”
孟不凡见两人说话这么夹枪带棒，赶忙打圆场，“不管什么身份，相遇就是缘分，常威你尝尝这橘子，真的很甜！”
说完拿起自己方才剥好的橘子捧到周濂面前，周濂却别开脸不理会他。
孟不凡悻悻把橘子放他面前，没话找话地问方秦，“恕我孤陋寡闻，你们那位圣人是个什么人物？”
“一个小白脸。”方秦从果盘里摘颗葡萄丢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咕哝道，“以前就是个小史官，三年前兵变护城有功，赐封为圣人，与国君同尊。”
孟不凡瞪大眼睛，“这得立多大功！”
方秦不屑地“切”了一声，“立多大功能位同国君？”
他趴在小几上，神情颇似村口嚼舌根子的老太太，煞有其事道：“我跟你讲，其实是他仗着有点姿色，跟我们国君，”手掌轻拍两下，“搞断袖！”
“……”孟不凡撇了撇嘴角，“你这么边编排你们国君不合适吧……”
“天高皇帝远，”方秦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他又听不到。”
这时甘棠钻入车厢，手里拿着一支箭矢，神色凝重地递给方秦，“那些山匪所持皆为军械，恐怕并非一般匪徒，极有可能是雍国士兵乔装。”
“不可能！”孟不凡陡然色变，夺过甘棠手中箭矢一看，箭杆上的确刻有“显州都督府造”几个朱红小字。
他依旧笃定道，“不可能。”
周濂伸手拿过箭矢端详片刻，眉心逐渐隆起。
忽闻铁蹄轰隆，平地滚雷般由远及近。
甘棠转身掀开轿帘，就见铁甲森森，战马奔腾，足有千骑，直奔使团而来。
军旗甲胄，皆为大雍制式。
“嘿！雍国这贼窝，官兵带头打劫是吧！”方秦动了气，拍案怒道，“再敢造次，我就回去请兵把整个雍国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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