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鼠”的爱情幻想

　　周五傍晚，沈如亭站在郑颖儿公寓楼下，手里转着车钥匙。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白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你确定不用我上去帮你拿？”他对着手机问道。

　　“不用！我马上下来！”郑颖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伴随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就找个U盘而已…”

　　沈如亭轻笑：“别急，我又不跑。”

　　挂断电话，他靠在车边，目光扫过公寓楼前的小花园。忽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二楼窗口飘落，正好掉在他脚边。

　　沈如亭弯腰捡起。照片上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精致的洋装，站在豪华的旋转楼梯前。女孩的笑容腼腆而熟悉——分明是年幼的郑颖儿。

　　翻到背面，一行已经褪色的钢笔字映入眼帘：「颖儿六岁生日，郑氏集团千金」。

　　沈如亭的瞳孔骤然收缩。郑氏集团？那个十年前突然破产消失的老牌豪门？

　　“找到了！”郑颖儿风风火火地冲出公寓楼，马尾辫在脑后跳跃，“咦，你在看什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沈如亭抬头，看见郑颖儿脸色刷地变白，嘴唇微微发抖。

　　“这是你？”沈如亭轻声问，举起照片。

　　郑颖儿一把抢过照片，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

　　“它自己从你窗口掉下来的。”沈如亭注视着她反常的激动，“郑氏集团的千金？从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郑颖儿将照片粗暴地塞进背包，声音生硬，“走吧，不是要去咖啡厅讨论计划吗？”

　　沈如亭没有移动：“颖儿…”

　　“别叫我颖儿！”她突然爆发，眼圈发红，“叫我鼠颖，就像以前一样！”

　　空气凝固了几秒。沈如亭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滴：“好，鼠颖姐。”

　　这个熟悉的调侃称呼让郑颖儿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反应过度了。”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触碰的过去。”沈如亭打开车门，“走吧，我请你喝咖啡赔罪。”

　　车上，郑颖儿一直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沈如亭不时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郑颖儿突然说。

　　沈如亭斟酌着词句：“郑氏集团…是十年前破产的那个？”

　　“嗯。”郑颖儿的回答简短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所以你才…”

　　“所以我才会穷到和慧慧她们合租地下室，才会熬夜写廉价小说赚钱，才会用老鼠当外号。”郑颖儿自嘲地笑了笑，“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到网络写手，这落差够写本小说了。”

　　沈如亭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为什么不告诉张泽慧？”

　　“告诉什么？说我曾经住别墅现在住出租屋？”郑颖儿摇摇头，“那段日子已经死了，就让它安息吧。”

　　咖啡厅里，两人选了最角落的位置。郑颖儿点了一杯加了三份糖的拿铁，小口啜饮着，似乎终于平静下来。

　　“所以，”她强行转换话题，“我们不是要讨论怎么撮合慧慧和温总吗？”

　　沈如亭看着她强装没事的样子，决定暂时放过那个话题：“嗯，我有个想法。”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是一对做工精美的袖扣——一只黑猫和一只小老鼠的造型。

　　“哇！”郑颖儿瞬间被吸引，“这太可爱了！”

　　“给我表哥的生日礼物。”沈如亭微笑，“下周六。我想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

　　“办个惊喜派对！”郑颖儿眼睛一亮，“然后设计让慧慧送他礼物，最好是什么亲手做的…”

　　“比如？”

　　“比如…”郑颖儿咬着吸管思考，“慧慧会画画！可以画一张他们的肖像！”

　　沈如亭点点头：“不错。然后我们找个借口离开，给他们独处空间…”

　　两人越说越兴奋，郑颖儿甚至拿出笔记本开始画流程图。沈如亭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忽然问道：“你恨他们吗？”

　　“谁？”郑颖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导致郑氏破产的人。”

　　笔尖在纸上顿住，洇开一小片墨迹。郑颖儿慢慢抬起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沈如亭轻声说，“如果是有人害你家破产…”

　　“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罢了。”郑颖儿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我父亲投资失败，怨不得别人。”

　　沈如亭若有所思：“你父亲是…郑明远？”

　　郑颖儿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沈如亭刚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抱歉，我得接这个。”

　　他走到咖啡厅外接电话，背影显得有些僵硬。郑颖儿眯起眼睛，悄悄挪到靠近窗户的位置，试图听清只言片语。

　　“…我说过这事已经结束了…不，我不会改变主意…她不知道…”

　　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耳朵，郑颖儿的心跳加速。沈如亭在说谁？和她有关吗？

　　沈如亭回来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抱歉，家里有点事。”

　　“没事吧？”郑颖儿试探地问。

　　“没什么。”沈如亭明显不想多谈，“我们说到哪了？哦，生日派对…”

　　接下来的讨论明显没有之前热络。天色渐暗时，沈如亭送郑颖儿回家。车停在她公寓楼下，两人之间的沉默有些尴尬。

　　“那…周六见？”郑颖儿解开安全带，“我们去准备派对用品…”
　　“颖儿。”沈如亭突然叫住她，“不，郑颖儿。”

　　听到全名，郑颖儿浑身一僵：“干嘛？”

　　沈如亭转头看她，眼神复杂：“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我有事情瞒着你，你会原谅我吗？”

　　郑颖儿的心跳漏了一拍：“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沈如亭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晚安，郑颖儿。”

　　郑颖儿站在公寓楼下，看着沈如亭的车远去，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头蔓延。

　　---

　　周六早晨，郑颖儿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喂…？”

　　“鼠颖！救命！”张泽慧的声音异常清醒，“王小明家长又来找麻烦了！这次还带了记者！”

　　郑颖儿瞬间清醒：“什么？！在哪？”

　　“学校操场！我们班正在搞亲子活动，他们突然冲进来…”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说我要害他们家孩子…简直莫名其妙！”

　　“我马上到！”郑颖儿跳下床，胡乱套了件衣服就往外冲。

　　学校操场上一片混乱。一群家长围成一圈，中间是孤身一人的张泽慧，她面前站着气势汹汹的王太太和两个拿着摄像机的记者。

　　“…就是这位张老师，因为我家小明揭发她收受贿赂，就打击报复！”王太太高声宣布，“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张泽慧双手叉腰，冷笑一声：“王太太，您儿子考试作弊被抓，怎么就变成我收受贿赂了？证据呢？”

　　“证据？”王太太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不是你上周从李家长手里接过信封？”

　　照片上确实是张泽慧和一个家长模样的人，手里确实拿着一个信封。

　　“这是班级活动经费！”张泽慧气得声音发抖，“每位家长自愿出200元，都有收据可查！”

　　“谁信啊！”王太太转向记者，“现在这些年轻老师，表面光鲜…”

　　“表面光鲜怎么了？”一个冷峻的男声突然插入。

　　人群自动分开，温叙白一身休闲装走来，身后跟着校长和几位校董。他今天没穿西装，但气场丝毫不减。

　　“温总！”王太太立刻变了脸色，“您来得正好，这位张老师…”

　　“我认识张老师。”温叙白打断她，站到张泽慧身边，“她是我见过最正直的教师。”

　　张泽慧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温叙白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盯着王太太：“你刚才说受贿？有证据就去教育局举报，带记者来学校闹事算什么？”

　　“我…我们…”王太太支支吾吾。

　　这时，郑颖儿和沈如亭也赶到了。沈如亭看到记者，脸色一变，快步上前：“请停止拍摄。未经允许拍摄校园画面是违法的。”

　　记者不情愿地放下摄像机。校长趁机上前：“各位家长，这都是误会，我们到会议室慢慢说…

　　人群渐渐散去。张泽慧长舒一口气，转向温叙白：“谢谢，不过你怎么来了？”

　　温叙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赵小刚昨天塞给我的，说希望我来参加亲子活动。”

　　郑颖儿凑过来看，传单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欢迎温黑猫来和我们玩！」

　　张泽慧忍不住笑出声：“这孩子…”

　　“张老师！”赵小刚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来，手里捧着一幅画，“这是我送给温叔叔的画！”

　　画上是简笔的四个角色：扎马尾的张泽慧、西装笔挺的温叙白，还有两只手牵着手的仓鼠——明显是郑颖儿和沈如亭。

　　“为什么我们两个是仓鼠？”郑颖儿好奇地问。

　　赵小刚天真地回答：“因为沈老师说你们是一对啊！”

　　现场瞬间安静。郑颖儿的脸“唰”地红了，沈如亭则假装咳嗽掩饰尴尬。

　　温叙白挑眉看向表弟：“沈老师？”

　　沈如亭举手投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一场闹剧就此化解。活动结束后，温叙白“顺便”送张泽慧回家，而沈如亭则主动提出送郑颖儿。

　　“所以，”郑颖儿在车上打破沉默，“赵小刚为什么说我们是一对？”

　　沈如亭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可能因为…我经常提起你？”

　　“提起我什么？”

　　“提起你写的小说，你的怪癖，你喝咖啡要加三勺糖…”沈如亭轻笑，“不知不觉就说多了。”

　　郑颖儿的心跳加速：“哦…”

　　车停在红灯前，沈如亭突然转向她：“郑颖儿，关于昨天的问题…”

　　就在这时，郑颖儿的手机响了。是她主编打来的，催她赶紧交稿。通话结束后，刚才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你刚才要说什么？”郑颖儿问。

　　沈如亭摇摇头：“没什么，下次吧。”

　　送郑颖儿到家时，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沈如亭坚持要送她上楼，两人共撑一把伞，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他身上是清爽的柑橘香，她则是淡淡的桃子洗发水味道。

　　“就到这里吧。”到了门口，郑颖儿接过伞，“谢谢。”

　　沈如亭却没有立即离开。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白衬衫被淋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郑颖儿，”他突然说，声音低沉而坚定，“你逃不掉的。”

　　“什么？”郑颖儿一愣。

　　沈如亭没有解释，只是微微一笑，转身走入雨中。郑颖儿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跳如雷。

　　她不知道的是，沈如亭上车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女孩赫然是年幼的郑颖儿，而其中一个男孩，正是沈如亭自己。

　　“终于找到你了，郑颖儿。”他轻声自语，将照片放回贴近心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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